歷以寧惴惴不安的吞嚥了一口苦水,她到現在才真正感應到那股凝聚在向采塵身上緊繃而隨時會爆發的怒氣。『我——我可以解釋,事情——並不像你——所想的那樣——』
『你不必強辯,也不必解釋!』向采塵突然將手中的酒杯往地下用力一摜,然後,他寒著瞼一步步逼近了歷以寧,粗暴地攫住她的下巴,氣吁咻咻的咬牙說:『你就跟我的未婚妻褚湘寒一樣,都是虛偽善變、不甘寂寞的水性女子,你不對男人賣弄風情,招蜂引蝶,你就坐立難安,不安於室是不是?』他的話像無情的鞭子狠狠抽在歷以寧的胸口上,抽得她芳心欲碎、百口莫辯,又忍不住滿腔酸楚悸動而忿意難平的淚泉。
『你怎能這麼殘酷的指責我?我——是去找歐爾培,希望他——』
他不提歐爾培還好,一提到他,向采塵的怒氣和醋意更加熾烈瘋狂而難以控制了,他雙眼冒火的緊盯著她,握著她下巴的手隱隱顫抖著,『原來你還跟你的初戀男友藕斷絲連,暗通款曲!』他寒光迸射的細細梭巡著她美麗、蒼白而漾著淚霧的容顏,心如刀剮,手握得更粗暴用力了。
『你把我當成什麼?花錢讓你當猴要的冤大頭嗎?』
『我——我沒有——我跟他只是——』她忍著揪心刺骨的痛楚,淚光閃爍地試著解釋,試著平息他的無名火,怛,被憤怒和妒火燒昏頭的向采塵卻不給他任何辯解的機會,他反而粗魯的封住她楚楚可憐的呢喃,並火速地扯開她的衣扣,不顧歷以寧羞愧驚惶的掙扎,將她凌空抱起來,狠狠地往床上一擲。
『你喜歡玩這種左右逢源、挑逗男人的愛情遊戲,我這個戴綠帽子的同居人陪你玩,陪你這只漫天飛舞的交際花玩個過癮!』他繃著瞼一步一步地逼近她,並逐一寬衣解帶。
歷以寧皇倉地直往後退,但,當她試圖跳下床時,向采塵吧快速的摟住她的肩頭,飛快的扯下她的上衣,粗魯而狂野的堵住她的哀求和啜泣聲。
當他灼熱的唇沿著白皙光滑的頸窩,掃過完美而尖尖的下巴,來到她那被淚雨浸得冰涼的面頰時,向采塵震動了一下,理智霍地清醒了,他全身掠過一陣激烈的顫悸,原本如狂風暴雨一發不可收拾的妒恨和慾望立刻軟化成一片酸酸楚楚的柔情和溫存。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低頭極盡溫柔的沿著面頰一路吮乾了她的淚痕。
歷以寧被他突如其來的溫柔震懾住了,所以,當向采塵的唇又沿著面頰落到她冰涼柔軟的紅唇土時,她在心底深處發出了一陣無息無聲的歎息,伸出溫馴的臂彎圈住他的頸項,任他吻去了滿心的委屈和辛酸,更任他灼熱纏綿的吻如細雨繽紛地灑落在她的臉上、身上……窗外依舊是一片沉寂如夢如幻的夜景。
風微微中,昏蒙的一輪新月和璀璨的星光,為這番旖旎多情的夜帶來了更多的醉意和溫暖。
* * *
望梅山莊。
褚湘寒打開廳門,望著季子璜手裡抱著大包小包、林林總總的玩具與洋娃娃,她不禁搖搖頭,笑吟吟的說:『小季,你會把雅雅慣壞的。』
季子璜走進來,不以為忤的聳聳肩,『我就是要把她慣壞的,誰教這個小公主長得這麼可愛逗人,又跟我投緣?』
好像跟他有心電感應似的,正在幼兒玩樂室玩酒酒家的雅雅聽到他的聲音,即刻奔了出來,嬌嬌嫩嫩的喊著:『季叔叔,季叔叔,你又來了啊!』隨著她童稚純真的笑靨,雅雅小小的身軀已經奔進了季子璜親熱寵愛的臂彎中。
季子璜溺愛地親吻了她那粉嫩而紅撲撲的小臉一下,『雅雅,叔叔又買了許多漂亮的洋娃娃和好玩的玩具給你玩,你高不高興啊!』雅雅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並立刻滑下季子璜的臂彎,興高采烈又歡天喜地的抓起那些價值菲薄的玩具、洋娃娃逐一把玩著。
褚湘寒泡了一杯茶遞給季子璜,『你這樣寵溺雅雅,會害我們做父母的沒有辯法施行公正而賞罰分明的家庭教育。』
季子璜輕啜了一口清茶,笑嘻嘻的說:『對不起,要怪也怪你太會生了,把雅雅生得這麼漂亮可愛又計人歡心,讓我根本毫無招架的能力,所以啊!』他趣意橫生的撇撇唇,『我只能扮演人見人愛的聖誕老公公,至於黑臉和巫婆的角色只好麻煩你跟齊夫子兩個人領銜演出了。』
褚湘寒失笑地自了他一眼,『你啊!愛開玩笑、漫不經心的個性還是跟以前一樣,一點都沒改變。』
『這人生苦短啊!幹嘛什麼事都那麼正經八百,把自己弄得緊張兮兮的?』季子璜振振有詞的說,『再說,我這個乏人問津的單身漢已經夠歹命了,不像你們家齊夫子走得不知道是哪一國的狗屎運,不但事業有成、家有嬌妻,還有雅雅這麼可愛的寧馨兒,我若不懂得發揮苦中作樂的幽默感,消遣消遣自己,這漫漫人生如何打發?!』
『如果你肯收收心,好好找個女孩子定下來,你也不必酸溜溜的在我面前大吐苦水了。』褚湘寒巧笑信兮的瞅著他說。
『定下來?』季子璜誇張的瞪大了眼珠子,『我八百年前就想定下來了,誰知道卿心似鐵,任憑我怎樣苦心追求,巧扮癡心種子,你這位俏佳人就是不買帳,害我啃香蕉皮啃得都可以到木柵動物園跟那些猿猴角逐美猴王的寶座了。』
褚湘寒瞼微微泛紅了,她半嗔半喜的瞪著他說:『你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嘛!真是愈扯愈遠了。』
季子璜平真平假的眨眨眼,從喉頭逸出一絲哀歎:『你看吧!我每次正正經經的向一個女孩子表達心意,她們總以為我在開玩笑,有的甚至還認為我在做性騷擾,如此這般的沒情調、沒默契,你說,我怎麼可能娶老婆安定下來?』他無奈的攤攤手,又舉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所以,上個月我才會跟你們家齊夫子戲稱,我追不到你,只好改追你們家的雅雅公主。』
『你真是愈說愈不像話了。』褚湘寒笑意不住的連連搖頭。
『你別當我是愛說笑的,雅雅這麼漂亮可愛,長大了一定是個美人胚子,我這個美女鑒賞家的眼光是不會錯的,幸好,她長得像你,不像齊夫子那個木頭人,否則長大成了木頭美人就可不好玩了。』
季子璜看了抱著洋娃娃愛不釋手的雅雅一眼,又喝了一口茶,渾然沒有察覺到褚湘寒變得僵滯的笑容,仍自顧自的發表他的高見,『說起你們家的齊夫子,雖然他像廁所裡的石頭又臭又硬,又缺乏情趣,怛,這小子的桃花運可真不是蓋的,好得令人眼紅噴血。雖然已經是死會,又那麼嚴肅得顧人怨,居然還有其他女孩了迷戀他,每天中午免費替他準備便當,真是艷福不淺,害我——』他口沫橫飛說到這裡,突然警覺到自己的失言和大嘴巴。
『糟糕!完了,完了,我這個人就是嘴大藏不住話,齊夫子要是知道了,一定不會跟我善罷干休的!』
褚湘寒淡淡一笑,笑容含蓄而婉約。『沒關係,我不會跟他鬧,也不會跟他興師問罪的。』
季子璜立刻轉憂為喜,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我就說嘛!你不是那種善妒又愛猜忌、小心眼的女人,不過——』他沉吟了一下,『你也得留神一點,防防別的女人從中作梗,橫刀奪愛。這年頭,道德式微,很多女人是又前衛又凶悍又大膽,管你是不是使君有婦,只要她喜歡,她們一樣是勇往直前,照搶不誤,不會跟你假仙客氣的。』
褚湘寒微微蹙起秀眉,『哦?你說什麼我還是聽得迷迷糊糊,不太瞭解。這跟有人好心替齊羽介準備中午的便當有什麼關係嗎?』
季子璜張口結舌了,『好心?湘寒,你用的字眼也未免太文雅含蓄了吧!依我看她根本是『存心』要跟你別苗頭,一拚高下的。這常有道:『吃人的嘴軟』,她每天不惜巧手作羹湯,企圖以美味的佳餚來吊你老公的胃口,小心,時日一久,連人都被她『釣』去了。』
褚湘寒咬著唇,遲疑地望著他,『你口中的『她』指的到底是誰?』
『就是你老公的機要女秘書丘宛瑜啊?』季子璜直言無諱的提供進一步的情報。
褚湘寒沒有說話,反而陷入了一份深沉的冥思和掙扎中。
季子璜感到忐忑不安,他又懊悔自己的『大嘴巴』了。『湘寒,你不會跟齊夫子鬧家庭革命吧!』
『我是那種人嗎?』褚湘寒溫文一笑,慧黠的反問他。
『那——你準備怎麼做呢?』
『靜觀其變啊。』褚湘寒溫溫雅雅的笑道。
季子璜臉上佈滿了錯愕和驚異,『靜觀其變,你不怕——她登堂入室幹掉你這個明媒正娶的老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