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湘寒輕輕搖搖頭,『不,我不怕她,相反的,我很感激她提醒了我的疏忽,所以——』她露出了嫵媚輕柔的一笑,『我決定買一份小禮物親自到公司去當面謝謝她。』季子璜聽得呆若木雞,完全傻了眼。
這一刻,他百味雜陳的不知道該為自己捏把冷汗,還是該為齊羽介感到慶幸!?
* * *
齊羽介坐在高椅背的沙發轉椅內,正專心審閱著一份工程企劃書的廣告文案。
當辦公室的門扉那端傳來一陣輕細斯文的叩門聲時,他只是隨口喊了一聲『請進』,整個心仍投注在重要的公事上。
門被輕輕打開又關上了,一個身材窈窕、穿著一襲粉紫色紗紡洋裝的纖纖女子走了進來,靜悄悄而溫文恬雅的笑望著埋首案桌的齊羽介。
『丘秘書,你有什麼事嗎?等我——』齊羽介隨意抬眼看了她一下,接著,驚喜和震動飛進了他的眼底,他不敢置信的望著笑意盈盈的褚湘寒,『湘寒,你怎麼來了?』
『怎麼?你不歡迎嗎?』褚湘寒巧笑嫣然的反問他。
『怎麼會?你坐一下,』齊羽介拿起電話,『我撥內線請丘秘書替你泡一杯純咖啡。』
『這不太好吧!』褚湘寒出人意表的伸手按在他的手背上,『人家丘秘書的工作已經這麼繁重了,除了公事,還要關照打點中午的飲食,你現在又叫她為我這個不速之客泡咖啡,豈不是太為難她了嗎?』
齊羽介詫異的放回話筒,對於褚湘寒的翩翩降臨和話中有話,他不禁蹙起困惑疑慮的眉峰了。她該不是聽到什麼閒言閒語而刻意來查他的勤吧!
如果真是這樣,這是意味著她對他的在乎和重視,還是人格的不信任?
他若有所思的望著仍漾著滿臉溫柔笑意的褚湘寒,開門見山的問道:『湘寒,是不是季子璜這個饒舌的大嘴巴又說了我的什麼壞話?所以——你對我跟丘秘書之間才會有所誤會?』
褚湘寒定定地瞅著他,溫存如水的笑問道:『你以為呃?』
齊羽介眼中的疑慮更深了,『我——』他竟不知該如何措詞了,他思索了一下,正色的說道:『我——實在不知道你會怎麼想?其實我跟丘秘書之間只是單純的同事關係,並沒有任何曖昧不明的關係,她——』
褚湘寒卻輕輕笑著打斷他的話,『我不是來找你興師問罪,也不是來查你的勤的,我是特意來為你送飯盒的,並順便來謝謝丘秘書對你的慇勤照顧。』說著,她從大的手提袋掏出了一個溫熱而飄散著菜香的飯盒,並跟著拿出了一個包裝精巧的禮盒。
她見齊羽介一臉遲疑震愕的表情,不禁失笑地揚起秀眉取笑他:『怎麼?你是怕我的手藝比不上丘秘書那個俏廚娘?還是怕她不高興進而對你這個不解風情的老闆感到傷心失望呃?』
齊羽介愣了一下,也迅速從錯愕中找回了他的定力和那份其實也滿犀銳風趣的對應能力。『我受寵若驚都來不及,又怎敢挑剔你的手藝呢?萬一你晚上突然罷工,我跟雅雅豈不是糟了?』
褚湘寒綻出一朵嫵媚的笑容,意味深長的說:『我要是罷工,你可以請丘秘書入主我們家掌廚啊!』
齊羽介被她刺挑得哭笑不得了,更有一份微妙而淡淡柔柔的喜悅。『對不起,我是個愛家戀家、安分守己又聰明的懂得對別的女人所給予的好感裝傻裝笨的男人,所以,我不會蠢得接受你的建議,拿我們的婚姻來當賭注的。』
褚湘寒的心湖裡蕩漾著一絲絲甜蜜的漣漪,『你的意思是——你很重視我們的婚姻囉!』她不勝楚楚移眸望著他,眸光溫存如夢如詩,更有一份深切的期盼。
她的眸光讓齊羽介的心沒來由的狂跳了一下,情不自禁地露出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真情。
『當然,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令人我們的家,成為我們婚姻的絆腳石,除非——』他的心抽痛了一下,未及出口的話便卡在喉頭而吞嚥了下去。
『除非什麼?你為什麼不說了呢?』他異常古怪的態度,勾起了褚湘寒心中的懷疑與不安。
『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想到我那個還下落不明的妹妹歷以寧,心裡有很深的感觸罷了。』齊羽介避重就輕的強笑道。
褚湘寒的神情也跟著凝重起來,『老實說,我真懷疑那些徵信社的人是不是拿你的錢在混飯吃,否則,他們的辦事效力怎麼會這麼不彰?像老牛拖車似的?』
『聽說,收養我妹妹的人居無定所,常常搬家,一會兒是新加坡,一會兒又住過香港,然後又搬來台灣,至於現在在哪裡還不能確定。』
『你有沒有想過刊登尋人啟事呢?』
『想過,可是——』齊羽介澀然一笑,『我有我的顧忌,我不能太一廂情願的去認妹妹,而徵信社的人也說,登報尋人很可能會事倍功半,惹來一大堆料想不到的麻煩,而且——也可能要費神應付、過濾一大票蜂擁而來的冒牌貨!』
褚湘寒頗有同感的點點頭,『這倒也是,看來要在短期之內找到你妹妹恐怕沒那麼容易。』
『一切隨緣吧!』齊羽介輕吁了一口氣,『只希望,她過得平安快樂。』
『對了,你能不能替我把這個小禮物轉贈給你的女秘書呢?』褚湘寒蓄意岔開這個令人心情低落的話題。
齊羽介眼中閃過一絲促狹而耐人尋味的笑意,『你何不親自送給他,表達你最真摯的誠意呃?』
『我——』褚湘寒卻裹足不前了。
齊羽介眼中的笑意更詭異而頑皮了,『怎麼?你這個堂堂的總裁夫人怎麼畏畏縮縮起來了?莫非——你是心裡有鬼?怕人家說你是假借名目而實際的目的是在鎮壓我的女秘書?』請將不如激將,他這招聲東擊西的策略果然令褚湘寒雙頰燒紅而沉不住氣了。
『誰說的?我——』她窘迫尷尬地輕輕跺腳,不自禁流露出小女人嬌憨嗔怨的一面風采,『去就去,誰怕誰?烏龜怕鐵錘啊!』她連雅雅最愛說的口頭禪都搬了出來。
齊羽介壓抑著滿腔想笑的衝動,故作鎮定的提醒她:『別忘了順便告訴她,令天中午不必替我準備飯盒了,因為,老闆要吃老闆娘親手準備的便當。』
褚湘寒的瞼更紅了,『我才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哩!』她矯情的駁斥著,怎奈心頭小鹿卻洩漏她心裡的感情。
齊羽介臉上的笑意更促狹而曖昧了,『你不去知會她一聲,難不成是要我撐死,吃雙份便當嗎?』他故意逗她。
『你——』褚湘寒連耳根都灼熱成一片,她萬萬沒想到齊羽介也有這麼狡獪可惡的一面。
齊羽介無辜的揚揚眉,雙眼亮晶晶的瞅著她笑道:『我怎樣?我只是不想做個腦滿腸肥的大胃王而已,更不想因為捲入兩個女人的戰爭而成為左右逢源的飯桶。』
褚湘寒被他逗弄得連脖子部一片緋紅了,在又羞又惱的無奈燥熱中,她只好杏眼微睜的瞪了齊羽介一眼,跺著微妙奇異又難掩嬌嗔的步履,握著那個小禮盒離開了齊羽介的辦公室,離開了齊羽介綿綿深遠的注目,緩緩走向丘宛瑜的辦公室。
* * *
『什麼?』齊羽介滿臉震動的放下手中的簽呈,難以置信的望著坐在他東側的郭盛彥,『你說鼎峰的總裁官逸風打電話給你?』
『對,他說他們有意跟我們合作一塊承包金凱『陽明山觀月度假別墅和休閒中心』的case。』齊羽介雙手環抱在胸前,臉上的表情是深思而凝重的。
『你到這件事有什麼看法?小郭?』『我只有四個手可以形容,憂喜參半。』郭盛彥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
『憂在哪裡?喜又在哪裡?』齊羽介一向很重視郭盛產獨到的見解和明快犀利的判斷。
郭盛彥蹙著眉宇沉吟了一下,『憂的是——我怕他們是來者不善,不懷好意又暗藏玄機。喜的是——如果他們真有誠意跟我們合作的話,金凱這個case我們一定穩操勝券,即使和鼎峰是利益對分也是值得的,這叫做放長線釣大魚,只要這個case做得成功,以後金凱或其他財團的相關case我們就比較容易爭取得到。』
齊羽介點點頭,『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不過,真正令我覺得詭異不安的是——鼎峰為什麼會願意主動找我們聯手合作?特別是在他們連續擠掉我們三個非常重要的case之後?』
郭盛彥喝了一口水,又跟著清清喉嚨,『這點——他們的動機的確是值得推敲懷疑,但,官逸風好像也瞭解我們會質疑他的用心,所以他在電話裡頭毫不避諱的告訴我,商場如戰場,而市場就這麼大,大家在相互競爭的情形下,難免會有不愉快的交手經歷,但,天下沒有永久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所以,他可以跟我們競爭,當然也可以跟我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