瞇起眼望向人群中心虛得滿臉通紅的小妻子,任翔好有風度地輕聲開口,「怎麼了?今天氣氛怎麼和平常不太一樣?」微笑再微笑,他心底生疑。
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呃,我、我今天想早點回家,大家再見。」
眼見情況愈來愈尷尬,朝大家點點頭,收拾好東西的俞音二話不說,拉了任翔就跑,生怕被他知道剛才的話題,以及衍生出來的天大誤會。
「俞音姊姊,別忘了一定要趁早哦!」
「千萬別氣餒,只要有心,一定能成功的!」
「加油,俞音!」
背後傳來眾家女子的加油打氣和激勵的眼神,雖然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但任翔也能嗅得出空氣中的不對勁。
「小音,有什麼我該知道的事嗎?」他問,口氣輕柔而危險。
「咦?沒沒沒、沒什麼啦!我、我好累,好想趕快回家,今天真的很累、很累……」在任翔炯炯黑眸的凝視下囁嚅,此時此刻,俞音覺得自己的頭更是愈來愈疼了。
可讓她頭疼的事,還不止這一樁。
正打算離去的兩人,才剛走到大門口,卻教傑克給攔了下來。
「任先生,可以借一步說話嗎?」眷戀地看著任翔身旁的俞音,傑克像是下定某種決心似的。
「有什麼事情不能在這裡說,需要私下談論的?」對於來人的要求,任翔並不意外,卻也不讓步。
打從第一天見到傑克,他就看出了對方對俞音的執著,就算今天傑克不主動找上他,他也會選個適當的時機讓對方知難而退、死了這條心。
畢竟,俞音是他的妻子,對於這點,他從不打算放手!
「在這裡?」看了眼一旁的俞音,傑克咬牙,「好,既然你這麼說,有些話我不吐不快,任先生,你和俞音分開也四年了吧?這幾年來從沒見你在她身邊照顧呵護,為人丈夫的連自己妻子都無法好好保護,還有什麼顏面和資格站在這兒?你根本不是個盡責的丈夫!」
傑克咄咄逼人的指責,句句刺中要害,教任翔沉默。
這些年遍尋不著俞音時,他也常擔心她一個人在外會不會遭人欺負,或是遇上什麼危急的事,心中的憂慮在見著她安然無恙後如大石落地,卻也讓他忽略了這段分離的歲月中,她是否也有不為人知的辛酸。
畢竟,離鄉背景來到異國生活,饒是再堅強的人都會有軟弱的時候,更何況是年紀輕輕的俞音呢?
「傑克,事惰不是你想的那樣……」眼見這無故發生的爭端就要引來團員們的注意,俞音急急說道,卻讓傑克更為她抱屈。
「你別再為他說話了,俞音!剛剛的事我也有聽到,這男人根本不能給你『幸福』,你也是為了這原因才會想離開他、來到紐約的吧?」
「剛剛的事?」任翔挑眉看向小臉倏地漲紅的小妻子。
如果傑克在說這些話時,語氣中不是那樣帶著男性的優越感與嘲諷,睨向他的目光焦點不是那麼的曖昧,任翔也不會敏感地懷疑,他口中所謂的「幸福」在暗指些什麼?
將傑克的意有所指與團員們反常的態度聯想在一起,再看看身旁俞音紅透雙頰的羞窘模樣,任翔百分之百肯定,這群人對他似乎產生了很大的誤解。
而造成這誤解的罪魁禍首,不用說,正是一旁侷促不安的她!
「不好意思,雖然我不太清楚方才大家在聊些什麼話題,但顯然是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誤會,相信團長你也不是個容易聽信謠言的人吧?」
「謠言?這可都是俞音親口說的!」
「傑、傑克,別再說了,我都說了事情不是大家想的那樣啦!」急急出面澄清,她快被這一團亂給搞昏頭了。
「俞音,事到如今你還幫他說話?這男人根本不是我們這圈子的人,他能瞭解你的音樂,懂得欣賞你的才華嗎?他不過是個只重利益、滿身銅臭的商人……」傑克忿忿不平的言語攻擊,讓任翔微瞇起沉黯的眸子,神情漸漸收斂。
雖然不太想和一個音樂人起爭執,但面對有意挑動爭端的敵手,他向來不會讓自己處於弱勢。
攻擊,進而搏倒對方、奪取勝利!這,才是讓他縱橫商場的座右銘。
而一向安穩處在自己音樂天地中的傑克,又怎是他的對手?
「住口,傑克!你這麼說實在是太沒禮貌了,」可教任翔意外地,俞音竟搶在他之前發難。
「呃!俞……俞音?」不只是他,就連傑克也被她突來的氣勢壓倒。
「你什麼都不知道,怎麼能用這樣的言詞批評別人?」
「可是…….我說的是實話……」傑克被凶得吶吶不成言,但仍堅持。
「你說得太過分了!我……我……」
可能是過去從沒有這樣生氣過,更別提是和別人吵架的經驗,任翔看得出她很努力在想接下來要罵些什麼,只可惜……
「可惡,我生氣了!翔,我們走!」末了,她只能令人絕倒地撂下這麼一句毫無氣勢的宣言,但看得出來,她已經盡力了,真的!
大步大步走在白雪漸融的紐約街頭,俞音氣呼呼的臉蛋紅嫩得誘人,生氣勃勃的模樣,讓被她緊緊拉著手的任翔看了有些心動,心底的某處,更因為她方纔的出言相挺感到溫馨暖意。
她可能沒發現,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牽他的手。
揚起唇角,這一刻,任翔開始有些感謝傑克方纔的衝動挑釁。
而情況的發展,也是他當初始料未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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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為我說話,小音。」
直到兩人回到俞音的住處,任翔才開口。
「這、這是應該的,傑克對你一點也不瞭解就這樣隨口批評,實在太過分了。他平常不是這樣的啊!」對於傑克今日反常的表現,俞音顯然很懊惱,至於對方的心意,她可是一點也沒有察覺。
對於她的單純遲鈍,任翔真不知該慶幸還是該苦惱。
「其實他的指控也不完全都是錯的……」心情有些鬱悶地慨歎,對於傑克直指自己不是個盡責的丈夫,這點他的確無法否認。
打從他與她的婚姻一開始,自己的表現就一直差勁到極點,像個任性妄為的年輕小伙子,總以自己的想法為中心而忽略了她,也難怪她最後會受不了的選擇離開
但,還不到結束的時候!
這趟來紐約,他早已打定主意要贏回她的心,成為一個完美的丈夫。
「你在說什麼呢?翔,你的音樂才華令人驚歎,才不是傑克口中那種只顧利益不懂欣賞音樂的商人。倒是你……這幾年為什麼沒有朝音樂界發展?我記得你很嚮往的不是嗎?」
枉費她狠下心來離開他、放彼此自由,就連在美國也不時掛念著他,翻遍了各類藝文報章雜誌,希望能從中得到他之後的消息,但卻失望了。
她一直很想問,得到自由的他,為何沒有去實踐自己的夢想?
「你認為我現在這樣不好嗎?」面對她少見的激動,任翔只是輕問。
「並不是不好,只是……只是你不是不喜歡繼承家業嗎?」她記得很清楚,對於這件事他曾不下數十次與父親起爭執,可為何如今卻……「啊!任伯伯還是堅持不同意嗎?可是,藍小姐明明說過會幫你的呀?」
「藍小姐?」捕捉到她話中的人,任翔皺眉問:「你是指妤菲?」
「是呀。」提到藍妤菲這個風姿動人、與他極為相配的女子,她的心情不免有些低落。
「這關她什麼事?」嗅到空氣中的不對勁,這其中有什麼是他所不知的?
「當然有關呀!啊,難道藍小姐沒有出面幫你?」睜大了美眸,俞音語氣裡全是不敢置信——藍妤菲怎麼可以騙她?她明明說過很愛很愛任翔,會盡一切努力讓他達成夢想的呀!
「幫我?她要幫我什麼?你什麼時候和妤菲說過這些了?」他不記得他的小妻子和藍妤菲之間有什麼交情,倒是那時候藍妤菲對自己不死心的愛慕與對俞音的敵意比較讓他在意。不過,說到藍妤菲對俞音的敵意……
「是了!你們曾經私下見過面吧?都談了些什麼?」攫住她纖細的肩頭,任翔口氣急躁地問,四年來盤踞在心頭的疑惑,漸漸明朗了起來。
不明白他為什麼一副困擾暗惱的模樣,俞音心底升起一股委屈。「是她主動找我談的。我的出現……破壞了一切不是嗎?她說,只要我放你自由,以你的才華和藍寶財團的勢力,一定能讓你在樂壇發光發熱!這不是你一直以來的夢想?我成全了你們,也讓自己逃出孟氏得到自由,這樣對大家都好不是嗎?」
「你是因為她所以離開我?就因為她?!」
揉了揉發疼的額際,任翔怎麼也沒料到,當年讓她不告而別的幕後黑手,竟是藍妤菲?那個整死人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