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您可以帶她來,我釀了些玫瑰釀,一點兒也不帶酒氣,上回我問過大夫,他說這種酒小酌對孕婦甚至有幫助喔!」唐甜兒眼睛突地一亮,「啊,我這就讓您帶一壇回去吧!」
說著,她便下樓走到後頭的地窖內,想將她釀了好久的玫瑰釀給搬上來,可這一罈子酒沉甸甸不說,外表又圓滑得沒個施力的地方,真不好搬。
當她好不容易將它搬到前頭,然而腳下一個打滑,罈子就這麼滑出手,「啊!我的酒……」
京寅聞言眉心一凝,立刻從位子上一躍而起,先單手接住酒罈,又用力攬住她的腰,避免她跌倒。這一幕讓齊員外正好瞧見,立即鼓掌叫好,「沒想到這位公子的功夫這麼了得,看來能壓得住你們四金釵的應該就得像這樣的男人才成。」
唐甜兒的小臉驀然薰紅,瞪了樓上一眼,「齊員外,您……您怎麼這麼說?」
「想你大姊萱兒不就嫁給像這位公子一樣一表人才、武藝又不凡的男人?怎麼會是我亂說呢!」熱心的齊員外又轉向京寅,「這位公子,冒昧請問你可有家室了?」
「我?!」京寅先是一愣,這才笑應,「在下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那好,我乾脆就做個媒,甜兒,你說怎麼樣?」齊員外這句話一出口,可讓唐甜兒當場羞窘得無地自容。
再看向京寅那張帶笑的放肆表情時,她一張臉更是燒得火紅,難堪得不知該擺哪兒去。
「齊員外,您說笑了。」一說完她又躲回廚房,但是心情卻比剛剛還更亂了。
這時小魯正好從外頭回來,「二小姐,我剛剛已經去『柳沁別苑』報名了。」
「結果呢?」
「比賽規定以五天為基準,一天一道菜,連三勝的就三天定勝負,不過這些天得住進別苑,而且以一個主廚、一個副手為代表。」小魯仔細將規則道出。
「我很相信九叔的功力。」唐甜兒朝主廚九叔笑望了一眼,只見九叔害臊的老臉都紅了。
「不過這樣又不行了。」小魯抓抓腦袋,「不知道是不是我聽錯,他們規定不管是誰來參加,都得是店裡老闆當主廚才成,絕不能以廚子代替。而咱們『唐巾客棧』具備參賽資格的就是四位小姐了,如今大小姐不在,就只剩下您和三小姐、四小姐,得從其中挑出一個才行。」
「大姊不在,當然就由我羅!」其實唐甜兒對自己的廚藝雖然有信心,但是對手這麼多,她不免又有點擔心。
九叔似乎看出她神情中的不確定,於是補了句,「二小姐,你放心吧!有我九叔充當師父,只需數日你的手藝一定就會功力大增。」
「真的嗎?九叔你願意教我?」
事實上她好久以前就想跟九叔學廚藝,不過聽爹提過,九叔一向不對外坦露秘訣,要學會他的本事可有得磨了。沒想到他現在竟然答應得這麼乾脆,還真讓她受寵若驚呢!
「二小姐,你又不是外人,我為什麼不教?」九叔笑說。
「九叔,謝謝你,那麼從今晚打烊後我們就開始吧!」唐甜兒決定將所有注意力擺在這次的比賽上,唯有這樣才能讓自己暫時忘了那個直糾纏著她心的男人。
「好,沒問題。」九叔也可愛地對她眨眨眼,廚房裡的夥伴們也都相視而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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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裡唐甜兒果真將全副精力都擺在廚藝的練習上,也因為她的根底本來就不錯,所以九叔也愈教愈有興趣,幾乎將壓箱寶的絕活全貢獻出來了。
也因為如此,她已好一陣子沒見到京寅了,而他也像是對她失去原來逗弄的興趣似的,經常不在客棧內。直到今天下午,唐甜兒在屋子後院收拾晾乾的衣服時,他卻突然現身了……
「甜兒,我的居所已經整理得差不多了,得暫別『唐巾客棧』了。」他看了看這間客棧又看了看她。
「呃?!」她收衣的動作一頓,眨著大眼望著他,竟有點說不出話來。
「說真的,我該恨你才對,你知道嗎?」他撇撇嘴,半瞇起眸凝睇著她那張錯愕的表情。
她趕緊垂下臉,緊抓著手裡的衣裳,半晌才說:「我知道。」
「呵,你終於承認你是胡狸了。」他挑眉謔笑。
「我不是胡狸,只是假冒胡狸。」她咬咬唇,「我本來就是一個毫無身份地位、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人。」
「當初為什麼要走?」他來找她只是為了搞清楚這件事,才不管她是什麼身份。
「我不想等你對我失去興趣後,才讓你一腳踢開,我……」一思及以往,唐甜兒的心口便忍不住泛酸起來。
「你什麼?」
「算了,依你的財力,配上『嘉定王府』的勢力應該會如虎添翼吧!」說著,她邊抱著一堆衣服往後頭走。
然而他卻出其不意地抓住她的手,「你真的這麼想?」
唐甜兒扯出一抹笑,「公子,不論我怎麼想,事情都過去了,倒是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找來這裡的,是……芸郡主告訴你的?」
「她巴不得我找不到你,又怎麼會告訴我。」他冷哼。
「那是?」
「我自有辦法,反正我要找的人事物都逃不過我的手掌心。」他握起拳頭,在她面前比了比。
「難不成你要打我?」她眉心一蹙,跟著抬高下巴,「好呀!你打呀!如果你因為下藥的事而懷恨在心,那你就打呀!反正我也內疚了好久,讓你打了出出氣,我也可以不必再難過了。」
「你會為我難過?」他瞇起一對狹長的眼,「那還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你不信就算了,哼!」她噘唇瞪了他一眼,轉身繼續走。
「其實你很想我吧?」京寅縱身一躍,來到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眸光深沉地望著她。
「呵……你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呀!」
唐甜兒不想理會他,才想繞過他又被他給橫身一擋,「你真不想我?那麼過去那段時光又算什麼了?」
「我早已經忘了過去。」她冷著聲說。
「別忘了,你已經是我的女人……」
「別說。」她猛一吃驚,忙不迭地丟了衣裳,雙手用力往他的嘴上一掩,「我警告你,在我的『唐巾客棧』裡別亂說話。今天你潛入我們私宅後院我可以不計較,但請你現在給我馬上離開。」
「我就是已經要離開了才想問清楚,如果你心裡有我,我又怎捨得下心一走了之?」他拿開她的纖手,逼問著她。
「說來說去,你就是氣我,氣我……對你下藥對不對?我不是說了,如果你真生氣就來打我呀!你打我呀!」望著他那張炫目的俊顏中所閃現的憤怒,其實她很傷心……她也真的好……好想他,但這種話要她怎麼說得出口,而他又會在乎嗎?
「你!你還真找打?」他怒眉高聳,「好,那我就稱你的心。」
他隨即將她橫抱了起來,坐在一旁大石上,壓著她趴在他大腿上,一下又一下往她的粉臀上拍。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她踢著小腿掙扎著。
「我不這麼對你,又要怎麼對你?」他鎖在心底一年半的結讓他梗得好難過,可這女人呢?不是一問三不知,要不就淨說些氣他的話。不過,誰要……誰要他對一個不在意他的女人動了情?
「嗚……嗚……」唐甜兒突然哭了,俯在他腿上大聲哭了起來。
「甜兒!」她的哭聲愈見淒厲,當真震住了他。
「你好壞……不喜歡我也就算了,趁無聊時想玩玩我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跑來這裡對我動手動腳?」唐甜兒哭得抽噎不已。
「你!」他劍眉一挑,
「當初芸郡主還說你喜歡的人是我,非得要我幫她忙,她說她隨時會死,只希望在死前能擁有所愛的男人,那種情形我怎麼忍心拒絕?」她從他腿上跳起來,淚眸凝住他的眼,「但我很彷徨……真的很彷徨,我不想把心愛的男人拱手讓人,我真的不想要,但……」
「你……你說什麼?」他表情中突然閃現—絲光影。
「我說什麼對你而言根本不重要!就在我克制不住想你的心、跑去找你的時候,卻聽見你回答芸郡主,說你只是把我當成新鮮的玩物……天!原來我所有的傷心與煩惱都是多餘的。」
「我有對她這麼說過?」他攢起眉,眼底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但經過細想之後,他才想起似乎真有這件事。
不過,他依稀記得當時他是因為受不了芸郡主的盤問,更不想讓她知道他的心思,所以才隨口胡謅一句話,但他沒想到……
「那對你來說只是樁小事,你當然不會記得的。」她失望地閉上眼。
「你聽我說,我只是……」
「你真的不用再說了,我明白自己是什麼身份,我想你這次會來找我,必然是因為你無聊得發慌吧?」她淚眼濛濛地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