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指於巧芸並沒去聽戲曲兒,而是前住京府與他見面。但此刻過分興奮的於巧芸完全沒聽出她話中有話,只道:「我的確知道,走吧!」
於是在於巧芸的帶路下,她們一同前往「欣發酒樓」,在酒樓外於巧芸先拿過唐甜兒手中的包袱藏起來,只由唐甜兒單獨入內。
一步進裡頭,唐甜兒發現許多客人的目光都轉到她身上,她垂下腦袋,遲疑了會兒才又抬頭望向每一桌。
「胡狸,你怎麼會來這兒?」不一會兒她便看見京寅帶著笑容,快步朝她走來。
「我……我來找你,是巧芸告訴我的。」才幾天不見,再次看見他,那感覺竟是如此遙遠,遙遠得幾乎讓她觸摸不到。
「哦,有事找我?」他瞇眼看著她,發覺她變得沉默了些,連笑容也不見了。
「沒,只是來看看你而已。」唐甜兒微微牽動嘴角,盡量不讓自己的嗓音變得難聽,「因為……我明天就要離開蘇州了。」
「這麼快?」他眉心一皺,看著她消沉的蒼白小臉,「你該不會是氣我這陣子都沒去看你吧?」
她苦笑地搖搖頭,「看與不看都無所謂了。」
「什麼意思?」京寅眉心微蹙。
唐甜兒別開臉不想再談論這些,現在她只想早點回家……盡快忘了他這個男人,「能不能請我喝兩杯?」
「好呀!我有幾位客人剛走,我們到那邊去喝。」
「不,我……我們能不能到房裡喝?」唐甜兒垂著臉傷感地說,可京寅卻誤以為她這是羞澀。
他露出曖昧的微笑,「想我了,胡狸?」
「嗯。」她依然不敢抬頭。
「那來吧!」看來他似乎和店家挺熟,只見他直接將她帶上裡頭一間上好雅房,並向小二叫了一些酒菜。
「來,我敬你一杯。」當酒菜端上後,唐甜兒先行舉杯,一飲而盡。
「怎麼突然想敬我?」
「敬你……敬你未來能夠幸福美滿。」更希望他能善待於巧芸,別再流連花叢了。
「哈,你這說法有點奇怪。」他撇嘴一笑,利眸牢牢的黏在她臉上,想探究她心底的秘密。
看來今天這兩個女人都不太對勁兒,不知她們是不是同時吃錯藥了?
叩叩……敲門聲傳來,兩人突然聽見房門外的小二喊道:「京公子,外頭有人找您。」
「誰?」京寅眉一皺。
「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是位戴著斗笠的姑娘。」聽小二這麼說之後,唐甜兒心裡已有數了,這人必然是於巧芸了。
「戴斗笠?!我不認識這個人。」京寅此刻並不想理會陌生人。
「去看看吧!說不定是什麼重要的事呢!」倒是唐甜兒勸他了。
「這……好吧!」京寅起身離開房間,這時候唐甜兒顫著手將藏在袖袋裡的迷藥拿出來,猶豫了好一會後,就在聽見他腳步聲又漸漸移近房間時,趕緊倒進他的酒杯中。
「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我猜八成是惡作劇。」京寅坐下,扯著唇說道:「我已經吩咐過小二了,無論發生什麼事兒都別再來打擾,咱們可以慢慢喝了。」
說著,他便舉起酒杯回應她剛剛那杯,「你說你就要回去了?你何不再多留一陣子?我最近忙,等過些時候便可以帶你……」
「不用了,改天有空我會再來蘇州的。」她慌張的拿起酒杯又喝了杯。
「就這麼吧!我去找你好了。」要她堂堂一位郡主來來去去總是有諸多不便。
「你要來找我?」她苦笑,拗不過內心煎熬幽幽的說出口,「這又何苦,既然你已玩膩了,何不乾脆讓我消失算了?」
「你怎麼……咦?」由於他內力深厚,剛剛那杯下了迷藥的酒一下肚,他便感覺出氣息的不對。
京寅突地抬頭,發現她的身影變得朦朧搖晃,這時唐甜兒心慌意亂地站了起來,捂著嘴、流著淚就往門外沖。一出門便見於巧芸已等在那兒,她接過於巧芸帶笑遞過來的包袱,知道自己已無再留下的必要了。
下一刻她便難受的奔出酒樓外,眼眶已蓄滿了淚……那是空虛、無依的淚……
走在街上,她才發現自己身似浮萍般……任水波的紋痕而游移,已找不到屬於自己的依歸。
而於巧芸一進屋便緊抱住全身發燙、已慾火焚身的京寅。
「你……胡狸?剛剛去哪兒了?」京寅一把緊摟住她,急急吻上她的唇、頸……
「對,我是。」於巧芸笑開了嘴,並將他扶上床榻,主動解著自己的衣衫,「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難受……摸我……摸我呀!」
京寅重喘著氣,瞇起的眸望著眼前模糊的身影,卻遲遲不再有任何動作。
「你為什麼不摸我?那……就讓我為你解開衣裳吧!」此刻的於巧芸只想趕緊將生米煮成熟飯,趕快實現她的計畫。
可這時,她的手腕卻突然被他重重箝住,京寅不停施以內力與體內的藥性抗衡,「你……你是誰?」
「我?!」於巧芸嚇了跳,支吾道:「我……我是胡狸呀!」
「不,你不是,你沒有她身上的味兒……那股茉莉般清新的味兒。」他一手緊握著拳頭,一手緊抓著她的衣襟,「她在哪兒?說!」
「好……我說就是,你快放開我。」於巧芸快被他給勒死了,但見他雙眸著了火,氣息也漸漸亂了,只要她再堅持下去,相信他應該撐不久才是,「京寅,我知道你需要,就讓我……」
「滾……」他沉聲一吼。
「你!」她倒吸口氣。
「我說滾……滾遠一點兒。」他不停喘著氣,憤而將於巧芸推出房間,然後將門鎖上,這時候他已清楚的知道他必然是被胡狸給騙了。
該死的女人!
發現自己全身都冒出冷熱交錯的汗水,京寅立即打開窗看向外頭。
在蘇州,像「欣發酒樓」這種依傍湖水的酒店非常多,逼不得已下,他盯著外頭的水面好一會兒,便不再遲疑地往下一躍……
冰冷的水淹過他全身,將他體內沸騰的熱欲給一一澆熄……
但他心底此時卻重重燃起另一道火光——胡狸,你居然敢耍我,如果再讓我遇到你,你將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 ☆☆☆☆☆☆☆☆☆☆
在廚房裡忙著的唐甜兒,不禁發呆想起那段讓她難堪的過往,想起現在離她那麼近的京寅,她實在不敢想像在當時自己離開後,他和芸郡主是否有……
她無力一笑,算了,他心裡既然沒她,只拿她是打發時間的對象,她又何必在乎他和芸郡主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二小姐,這道菜好了,可以端出去了。」廚子將手中的盤子端給唐甜兒。
「好。」在圍裙上抹抹手,她便將廚子交來的菜給端出去,看著上頭的單子……什麼?這竟是京寅那桌點的菜!
這男人就一個人,為什麼每次都要點一堆菜,他以為自己的胃是無底洞呀?
砰的一聲,她將菜重重擱在桌上,但才轉身,她的左手腕竟然就被他重重一握,「甜兒,瞧,菜都灑出來了,你這樣做生意遲早可是會倒店的。」
「你別亂說,這句話要是讓我爹聽見了,他八成會從地下跳出來揍你一頓。」「唐巾客棧」可是她們四姊妹生活的重心,誰敢說它會倒,就是與她們作對!
「真是這樣也好,我便可以順便向令尊抱怨幾句。」他微瞇起眸。
「你要抱怨什麼?」
「抱怨他的二女兒並不懂得待客之道,甚至還千方百計的想把客人轟走。」他扯出笑痕。
「哼!」她使勁兒想將自己的手腕從他的禁錮中抽離,但卻無法如願。
「那天你就這麼走了,難道不怕我被芸郡主給生吞活剝?」他炯亮的眸光凝在她瞼上,好整以暇的徐言。
「你……」強硬了許久,再次聽見這些,她已無法假裝鎮定,淚水就這樣沒用的在他眼前淌落下來。
「沒想到你還真夠狠心,對我下藥後就跑了,還把我丟給一個如狼似虎的女人。」說時,他的眸光已陡變銳利。
唐甜兒垂下腦袋,逸出抹乾澀帶淚的笑影,幸好他的位子在樓下最角邊,沒有人發現這一幕。
「你笑什麼?」他眸一瞇。
「你的女人本就不少,多一個或少一個根本無所謂,不是嗎?」好不容易甩開他的手,唐甜兒立即轉向廚房走去。
再次出來時,她已換上一抹甜甜笑靨,扭著上好身段朝樓上的雅座走去,並將碗盤輕放在另一桌客人的桌上,笑語宴宴地問:「齊員外,今兒個怎麼沒和夫人一塊兒過來?」
「她嗜酒如命,現在又懷有了身孕,我不能帶她來這兒。你們的女兒紅太濃醇,她會敵不了誘惑。」齊員外是個愛家、愛妻的人,唐甜兒就欣賞這種男人,哪像樓下那個花心大蘿蔔!
不過或許該說,他根本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