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能讓她答應學武,他只好先洩漏這個秘密讓她知道了。
「真的嗎?」
昭蝶吸了吸鼻子,眸光一閃,半驚半喜的問道,跟了應無念這麼多年,她雖然已學會測算八字和命格運勢,卻還沒達到未卜先知的能力。
再說在她的心中,對「夫君」的定義是什麼,尚處於半知半解的狀態,但是就她的認知而言,夫君應該是將來會照顧她、保護她的人吧?那麼,她當然想知道他長得什麼模樣了。
更何況,有她未來的夫君在武館陪她一同學武,應該就沒人敢欺負她了。
想到這兒,她臉上總算有了一絲竊喜的笑意。
「師父什麼時候騙過你?」見她似乎有些動心了,應無念打鐵趁熟,繼續努力說服她,「你看,只要你去武館,不但會變得身強體健,而且能學得一身功夫,另外還可以見見你未來的夫君,一舉數得,傻瓜才會放棄這樣的好事,你說是不是?」
「嗯……」昭蝶歪著頭,考慮了老半天,才羞怯的發問,「那師父您先告訴我,我……我未來的……未來的夫君是哪一個。」
「不行。」應無念想也不想的便拒絕了。
「為什麼不行?」昭蝶眉頭一皺,又噘起嘴來。
應無念拈著白鬚,理直氣壯的道:「天機不可洩漏呀!你要師父洩漏天機,是想師父折壽啊?」
昭蝶一聽,連忙搖手澄清。「不想的、不想的。」
師父是養育她的恩人兼師父,她怎會有此壞念頭?
「總算沒白疼你,好啦!這件事就此定案,不許再有異議。」
「可是……」
「再任性的話,師父要生氣了哦!」
「好嘛。」昭蝶勉為其難的點頭答應,思緒一轉,她又想到了一個問題。「對了,師父,那我要學武多久呀?」
「起碼三年。」
「三年?會不會太長了?」她原以為學個一年半載的就行了!嗚,為了見她未來的夫君一面,得付出學武三年的代價,會不會太悲慘了呀?
應無念瞧著她苦著臉的模樣,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不長不長,你看看,不也是一晃眼的時間,便過了十幾年,你也快十七歲了嗎?」
「是沒錯,可是……」
「沒什麼可是不可是,說好了沒異議的。」應無念又皺起眉頭,顯然快要失去耐性了。
「好啦!」昭蝶十分勉強的應了一聲,總算乖乖閉上嘴,起身回自個兒的房裡去了。
不過,別以為她就這麼溫順的聽從了應無念的話,從此乖乖學武了,她心裡可打著一個好大的如意算盤呢!
她心想,待她將武館裡每個人的生辰八字都問清楚了,查出誰是她未來的夫君之後,哼,她便要違抗師命,中途逃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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昃晚柔暉,灑落在虎丘山前的一帶盈盈綠塘,伴隨著花影浮動、水流清淺,平添一片波光粼粼。
此山此水,此情此景,真夠詩情畫意的了。
心情頗佳的人遊覽了此等風光,心神俱醉之餘,也會再愉悅三分,心情不佳的人瞧了此等風光,心隨境轉之外,也能夠化憂為喜。
屈膝坐在山塘畔的昭蝶,便是屬於後者。
欣賞著眼前宜人的景致,她原先煩悶的心情總算好了一些,比較平心靜氣了,只不過一想到和武館師兄鬧得不愉快的事情,她又開始怒火中燒,好心情消失殆盡,拾起身旁的小石子便往池中擲去,彷彿那小石子便代表著四個字「師兄尉豐」。
「臭師兄、爛師兄、壞師兄,你可是我未來的夫君耶,竟然說要和我義結金蘭,哼,既然你對我無情,就別怪我對你無義了!」昭蝶對著山塘自言自語的,不想還好,越想越氣。
她到武館學武不過一個月,這一個月裡,有十天的時間是耗在和武館眾人培養感情,有十天的時間是花在查出每個人的生辰八字,另外十天的時間則是用來親近那個最有可能是她未來夫君的人--「尉豐」,可是相處一個月下來,她才發現她和尉豐儘管無話不談、感情極佳,卻無法產生男女之情,說不定結拜成兄妹還比較適當,而這個事實的發現當然令她十分疑惑和失望了。
偏偏尉豐還真的開玩笑的說要和她結拜成兄妹,害她又生氣又沮喪,今兒個就瞞著師父偷偷跑來這兒,沒去學武了。
「奇怪,師父不可能會騙我的呀!再說我也核對過自己和尉豐的生辰八字,確實十分匹配,可是怎麼……」怎麼完全擦不出火花?
唉!想到心煩處,昭蝶忘了自個兒手中拿的是拭汗的手絹,竟把它當石頭扔了出去。
這一扔,她才發現不對。
「哎呀,我的手絹!」驚覺自己丟出的是手絹不是石頭,昭蝶立刻伸出藕臂,俯身想將手絹拾回。
誰知這麼巧的,正好一陣風吹過,將手絹吹離昭蝶伸手可觸的範圍,就差那麼一點點距離,沒構著。
眼見手絹有和她「漸行漸遠」的趨勢,昭蝶懊惱之餘,不顧有可能掉入山塘的危險,更不顧一個女孩子家應有的形象,迅速趴下身子,將藕臂伸到最長,眼看就要構著了,卻在這個時候,有個傢伙突然從水裡冒了出來,將昭蝶嚇了一大跳,不但手絹沒拿到,人還撲通一聲掉進了水裡。
「啊……救……」
不諳水性的昭蝶一落水,立刻大聲呼救,偏偏水不斷的湧進她嘴裡,害得她連說句話都困難。
「救……命……啊……」
「哎呀,危險!」方從水面浮出的隋欲一見到昭蝶溺水,立刻游了過去,將她抱在胸前,迅速上岸。
他不知道她溺水的真正原因,還以為她是失足落水。
「你沒事吧?」隋欲將她放在地上,礙於男女授受不親,決定還是保持一點距離比較好。
所幸他是在第一時間將她救起,她應該並無大礙才是。
昭蝶用力喘了好幾口氣,抬起頭來,終於能開口說話了。
不過一開口,就沒好話。
「喂,我說你沒事從水裡冒出來做什麼?想嚇死人啊!我的三魂七魄差點被你嚇走了一半,還有,我的手絹順著水流飄走了,沒撿著,都是你害的!你說,你要怎麼賠……」
昭蝶話說了一半,突然說不下去了,因為,眼前的陌生男子正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瞧著她,還瞧得她渾身不自在。
「喂,你做什麼直盯著我?」昭蝶沒好氣的道,不自覺臉紅,下意識的將全身縮成一團。
她……應該沒春光外洩吧?
雖然,不可否認的,他生得非常好看,劍眉朗目、菱唇挺鼻,輪廓剛毅、線條分明,標準的美男子一個,再加上中庭飽滿、五官適中,以面相來說,不但人品正直,而且極具富貴之氣,不過,這不代表他就可以在沒經過她的同意之下、這樣直勾勾的瞅著她。
「我叫隋欲,不叫『喂』。」隋欲不太自然的移開視線,冷冷的應道,口氣比她好不到哪裡去。
他可是見義勇為的救了她一條命,她只有怨懟卻沒有感謝,也太不識好人心了吧?
「玉珮的玉還是名譽的譽?」或許是陪著師父為人算命久了,一聽到有人自報姓名,昭蝶就下意識的反問人家的姓名怎麼寫。
「是隨心所欲的欲。」隋欲不耐煩的說完,轉身便要離開。
既然她不領他的救命之恩,他又何必再自討沒趣?
要不是她長得實在太像妹妹昭晴了,同樣嬌俏的瓜子臉、秀麗的柳葉眉、溫潤的小巧櫻唇,再加上相似的清澈水眸、無瑕雪膚,他也不會一時失神,直盯著她。
只不過昭晴的臉上,永遠帶著一抹溫柔淺笑,一舉一動都是秀秀氣氣的,不像她靈活有神的眸子裡,漾著一絲任性與慧黠,說話還這麼伶牙俐齒的,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模樣。
「喂喂……隋欲,你要去哪兒?」見他要走,昭蝶急忙出聲喊道。
拋下她一個人渾身濕淋淋的,他竟想不負責任的一走了之?
「我要去哪兒,不需要知會你吧?」隋欲停下腳步說話,卻沒轉身的意思。他此刻渾身濕透了,只想趕緊換上乾爽的衣服,沒心思再與她周旋。
聽他冷漠的語調,她心頭一惱,本想不理他,可是她現在有求於他……唉,還是暫且忍一忍。
「你救了我,我是很感激你,可是我會掉落水裡,也是被你嚇著的呀!現在我全身濕透了,你總也該幫我找件干的衣服吧?不然我怎麼離開這兒嘛?」
「這……」她說得也對,他一時疏忽,只想到自己渾身濕透了,卻沒想到她也是同樣的情況。
「隋欲,拜託你嘛!」她表面上低聲下氣的,可心裡想著的卻是待會兒怎麼好好報復他一下。
哼,誰教他好人不做到底,救了她卻又拋下她不管。
隋欲因背著她,沒能瞧見她眸底的一抹惡意,在聽見她軟語相求後,狠不下心來拒絕她,再說她和昭晴實在長得太像了,拒絕她令他有一種拒絕昭晴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