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給我住嘴!不可以再往下──」
他在她懷裡抬頭,一臉興味地挑眉看著她。
她視死如歸地揚高下顎,將雙唇嘟起來,決定犧牲脖子以上的部分。
「要親嘴就給你親,誰怕誰!」緊閉的長睫卻一顫一顫地,將她的緊張全露餡給他知道。
「妳就不能心甘情願一點嗎?」他差點被她的表情逗得噗哧笑出聲來,幸好勉強忍住。
「我本來就不是心甘情願的!你要就他媽的快一點,婆婆媽媽的算什麼男人?!」
他卻全盤撤離,放開扣住她雙腕的手,也從她身上離開,點起煙抽。
「妳太青澀了,破壞我想吃的慾望,我沒胃口了。」
她瞠圓陣子,不敢相信他的評語和不滿意的嫌棄,忍不住頂回去:「你這種老牛本來就沒本領嚼嫩草!少在那邊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天底下就是有這麼白目的蠢羊!
看不出餓狼用盡自制力不將狼爪伸向她,將她撕吃入腹,偏偏還在逞口舌之快,對著飢腸轆轆的狼不斷地用甜美可愛的聲音咩咩叫著:你有本事就把我吃掉呀!我肥嫩嫩的,你有本事就吃呀!吃呀──順便再搖晃搖晃她肥美誘人的小俏臀。
她一身純白素淨的T恤坐在他的床上,眸子水水圓圓閃著光芒,可口迷人而且不知死活。
幾乎就在他準備粗暴地扯開黑襯衫扣子,以最快速度剝光自己,再狠狠撲向她,將她按在床上、按在他身下,用他知道的所有性愛技巧挑逗她、勾引她、要她、欺負她之際,司徒綰青宛如一隻察覺到危險的小動物跳離大床,一臉不爽地瞪著他,右手捂著被他咬出來的那朵紅艷吻痕,離他遠遠的。
風嘯壓下翻騰在血液裡的滾滾慾火,掄握住浮現青筋的雙拳,以阻止它們脫離意志將她逮回自己懷裡。幾個深深吐納,他冷靜下來,放過近乎到了嘴邊的美食。
「你就去找你這種老牛最愛嚼的老草好了!哼!」
這棟房子她很熟悉,不用他來指點大門在哪裡,她自己走!
風嘯目送她甩門離開,不敢移動分毫,就怕自己追過去將她扳正,強吻那粉軟如花的唇。
苦笑搖頭。
原來,他比自己以為的更加思念她……
第三章
那個男人會思念她才有鬼!
距離當年雙方父親大吵一架後已經又過了多少年,她後來到國外去讀了幾年書,他跟了過來,她又逃回台灣──實際上也不過是「聽說」他來到她讀書的國家,她自己像個被害妄想症的病患一樣在逃命,然而哪一次真正見到他出現在她面前過了?
沒有,一次都沒有。
那些日子他不聞不問,像是平空消失一樣,現在卻莫名其妙冒出來,霸道宣告他未婚夫的身份。這算什麼呀?!真以為她應該要死心塌地等他,等他哪一天又想起了她,她就必須隨時準備好迎接他嗎?!
當她司徒綰青是什麼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意兒嗎?!
她的行情才沒有這麼差,他嫌她青澀難入口,偏偏喜歡她的還大有人在!
雖然第一次約會被那傢伙破壞而告吹,但是很快的,第二次約會又找上她,男主角同樣是那位癡心學長,在她解釋清楚她與風嘯毫無瓜葛之後,他又開開心心地重新追求她,這次遞上的花束不是紅玫瑰,而是香水百合,看他笑得那麼慇勤,害她不好意思跟他說……實際上她最喜歡的植物是豬籠草。
她原先有些擔心風嘯又會跳出來阻撓她,以致於心神不寧,只要一有風吹草動就會立刻四處尋找風嘯的蹤影,還差點揪住一個和風嘯身高相似的路人甲揮拳扁他,幸好,似乎一切都是她多心。
「綰青,妳好像有點心不在焉?妳有另外和人約嗎?」就在她切牛排切到一半,突然握著刀叉、一臉凶殘地扭頭往店門口看時,學長終於忍不住問。
「沒有呀。」轉回來繼續切牛排。她剛剛瞄到頎長的身影從店外晃過,長得有點像風嘯,還以為是他吶……
「可是妳好像在找人。」一雙眼睛幾乎沒停在他身上超過三秒,讓他有點不安。
「不是啦,我是怕有討人厭的傢伙來打擾我們。」絕不承認她在尋找風嘯的鬼影子!
「我還以為和我出來讓妳覺得無聊。」學長搔搔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是有一點啦……
說穿了,學長對她一點也不瞭解,她又刻意隱瞞她的「家族事業」,他只誤以為她是個再單純不過的大學生,和同年齡的女孩一樣活潑無邪,要是他知道她背包裡帶了一把槍,會不會真如風嘯所說的就被嚇跑了呢?
不,說不定他真的很喜歡她,才不在乎她的黑道背景,也能接受她三不五時帶兄弟去和敵方談判,更不介意她偶爾和敵方互毆個鼻青臉腫……
會有人不在乎才怪。
她垂頭喪氣,不想自欺欺人,她這輩子別想從良嫁個正常老實人。
這樣和學長出來約會,彷彿在浪費她的時間,也在浪費他的心意,還不如攤牌告訴他實情,如果他聽完之後,還有膽想追她,那就試試看在一起吧──可是萬一他大嘴巴到學校去宣傳她的私事,那不是又得面對同學怪異的目光和永無止境的指指點點?
唉,頭痛。
吃完飯,她堅持不讓學長付錢請客,不想佔他便宜,學長拗不過她,只好順從她的意思,然後他提議去看電影,她沒異議,只是同樣堅持各付各的。
在電影院枯坐將近兩個小時啃完她最不喜歡看的愛情肉麻片,她還是沒想好要不要開口,還有應該要怎麼說才婉轉……
以後絕對不要再做這種蠢事了,倘若從一開始就不要答應和學長約會,不要給他希望,她現在就不用苦惱,自找苦吃嘛……
「要不要去吃消夜?」他意猶未盡地問。
她暗暗掂掂錢包,裡頭實在搾不出太多零用,他們右派向來收入小於支出,像這樣約會一天的揮霍她吃不消,想想真同情替女伴支付所有花費的男人。
「我不餓,吃消夜會胖的。」抬出女人最愛用的借口。
「還是我們續攤去唱KTV?」
KTV比吃消夜的花費還要大好不好!
「我明天早上還有課,老葉的課,遲到就死定了。」兩人穿過電影院外頭那座小公園,公園旁有公車站牌能搭車直達她家,她往這個方向走,暗示她想回家的意圖夠清楚了吧?
「不然,明天下課後再去?」
不行了,不說清楚就沒完沒了,玩弄人的罪惡感太沉重,她都快扛不住了,她會答應學長的第二次邀約也不過就是在和風嘯賭一口氣,可是學長太無辜了,他只是想談一場戀愛,她有啥資格拿他當擋箭牌?
快刀斬亂麻吧!
「學長……我還是跟你說實話吧,實際上我是黑──」
「右綰青!看刀!」
司徒綰青身後傳來咆哮,她只來得及看見有人持刀殺過來,第一個反應是將學長推開,先以百合花束擋住攻勢,花束被砍成碎片,她旋身一腳掃向偷襲她的傢伙,將刀子踢飛。
然而那傢伙不是唯一一個,還有八、九個人正在縮小圍攻的範圍,一步步逼近她。
這種情況對她來說是家常便飯,仇家嘛,難免會有好大一群,她也曾以多欺少過,更曾像現在被人圍起來海扁,不過要是在小公園裡開扁,學長恐怕會被她嚇到──
咦?人呢?
因為擔心而匆匆回頭一瞥,身後哪裡還有人影存在?學長早就不知道逃到哪裡去躲了。
不怪他,他只是做出正常人會有的正常反應。
她扳扳指,不退反進地往攻擊她的那群傢伙走去。
攻擊,是最好的防備。
「嘖嘖嘖嘖嘖……」
不遠的暗處,有人嘖嘖稱奇,看著司徒綰青毫不留情地痛扁人。
「她身手滿俊的,那些小嘍囉打不贏她。」
「那是當然。」聽見她被誇獎,有人顯然很高興。
雖然他曾當著她的面羞辱她拳腳功夫退步,但實際上她稱得上硬底的練家子,若拿她最習慣的比喻來說,她有資格成為電玩遊戲裡的小魔王,讓玩家打來吃力,卻又不是超強的終極大魔頭。
風嘯身後佇著左宏飛及左凌豫,兩人一左一右在他耳邊嘟嘟囔囔。
「左爺,又不是在誇你,你樂個什麼勁呀?」左宏飛翻白眼。
左凌豫出聲提醒,「左爺,按照她這種打人的速度,不用一分鐘,那群人會被她擺平,你就不能英雄救美,以救世主的姿態出現在她面前,讓她對你感激涕零。」跟蹤司徒綰青一整夜,不就是為了找機會帥氣出場嗎?錯失現在就太糟蹋老天爺賞給他的好時機了。
「阿飛、阿豫,沒聽過山不轉路轉嗎?」
「什麼?」這句名言是聽過,但不懂此時用在這裡幹嘛?
「你們兩人猜個拳吧。」
「我們?」左宏飛和左凌豫面面相覷。
「快一點,她快擺平他們了。」風嘯沒有太大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