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也病了好些年,從沒有出現過死亡的傳聞,但現在哥哥才失蹤了一陣子,就傳出他不幸的消息,難道是他們找人的行動還不夠低調?
「蝶兒,這全都是你的錯,你說我們還能怎麼辦?」徐氏一找到單蝶兒這個可以怪罪的替死鬼,立刻毫不猶豫地責罵。
單蝶兒沉默了。她還能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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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你到底要看多久的書啊?大貓已經餓得想把我吃掉了。」
單煦站在藏書室門口問道,似是要印證他的話,一旁的大貓果然張大口,作勢咬住單煦的左小腿。
夕陽西下,將大貓一身的斑黃虎紋映得更加駭人,如果是旁人看到,肯定會一邊嚷著「老虎吃人啊」,一邊飛快逃走。
不過,這招用在大貓的主人身上,可是完全沒有用。
「大貓是吃素的。」衣翩翩沒好氣地從書冊中抬起頭,雖然她養了這隻老虎,但也不知是否生來就有缺陷,養了幾年,大貓一直是維持幼虎的姿態,怎麼也無法長為成虎。
不過若想嚇人,倒也不是辦不到啦!像上回那個更夫就被嚇壞了,後來還傳出京城有狐仙的傳聞。
想到這個,衣翩翩就有氣,她長得像狐媚子嗎?
「所以我才會說大貓餓壞了,餓得想要吃人了。」單煦還是笑著。
衣翩翩看看擺出一臉饞相的大貓,再瞧瞧外頭的天色,果然是該煮飯了。
「好吧,我去煮飯。」她放下書冊,往灶間走去,有個人卻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你做什麼也跟過來?」衣翩翩回頭瞪著單煦。
她去煮飯,他跟來做什麼?就連大貓也跟在單煦身後一路尾隨。
看到大貓跟在單煦身後,衣翩翩有些不高興了,她才是大貓的主人耶!就算大貓要跟也該跟在她身後,而不是單煦的身後。
「我跟大貓一樣肚子餓了,所以想說跟著你就可以有東西吃了。」單煦微笑。「若是需要助手,我也可以幫忙。」
大貓也搖著尾巴,幾乎要讓人懷疑它到底是隻老虎還是只家貓了。
「你會煮飯嗎?」衣翩翩瞇著眼,懷疑地問道。
男子泰半不會下廚,單煦若真的忘了自己是誰,總不可能還記得怎麼煮飯吧?
「我不會。」單煦發現自己答得太快,立刻又改口道:「我的意思是,我不記得自己會不會煮飯,但如果你讓我在旁邊幫忙的話,說不定就可以記起來了。」
「是這樣嗎?」衣翩翩還是很懷疑,但由於無法確認單煦話中的真偽,也只能當他說的是真話了。
「當然。」單煦愉快地應道。
可以像這樣毫無障礙地跟衣翩翩說話,簡直就像做夢一樣,真不知過去那兩個多月不能開口說話的日子,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
最重要的是,只要自己先開口,衣翩翩幾乎都會回應他。這麼一想,單煦就忍不住想誘她多說幾句話。
「翩翩,你別老是看書嘛,我好不容易可以開口說話了,你就多陪我聊幾句好不好?」單煦不在乎自己這種行為根本就是死皮賴臉,只要能讓衣翩翩理他,要他做什麼都行。
「我看書是想要早點治好你的病,你也希望早點回家人身邊吧?」雖然那個對他下毒的家不一定值得回去。
單煦微微收斂起笑容,其實他已經考慮過了,就算要他一輩子都假裝成失憶,好像也不壞……
繼母會毒害他,肯定是為了小煜鋪路,只要他不回去,兄弟就不用搶這當家主子的位子;至於蝶兒,她很堅強,肯定能好好照顧自己,也能完成他的托付。
所以說,單煦並不覺得自己有回去的必要。
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想法居然是捨不得單煦離開,衣翩翩連忙改變話題。
「還有,誰准你叫我翩翩的?!要叫我大夫!」
「翩翩,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為什麼還要用這麼生疏的稱謂呢?」單煦露出標準無賴的笑容,說什麼也不肯改口。
「我跟你有很熟嗎?」衣翩翩瞪著他。
「我們都住在一起兩個多月了,你還三不五時對我上下其手……你都這麼做了,難道我們兩人還是陌生人嗎?」單煦笑著扭曲事實。
「那是為了治療,我又不是想吃你的豆腐!」衣翩翩羞紅了小臉,不敢相信他才剛能講話沒多久,居然已經會在嘴上討她的便宜。她是不是救錯人了啊?
「其實我並不在意你吃我豆腐喔!」單煦非常愉快,看著她染上紅霞的雙頰,他發現自己好久沒有這麼開心了。
「你、你……」非常難得的,衣翩翩結巴了。
「噯,小心腳下——」
單煦才剛出聲提醒,卻已經來不及阻止衣翩翩絆到石頭,她忽然失去平衡,繼而向後跌倒——
大貓低吼一聲向前撲去,準備成為主人的肉墊;衣翩翩也已經閉上雙眼,打算迎接跌倒在地的疼痛,但那疼痛卻沒有降臨。
「翩翩,你怎麼會在自家院子裡跌倒呢?」
衣翩翩睜眼,就看到單煦揚著寵溺又無奈的笑容瞧著她。
他及時抱住了她,也免去她一場皮肉痛。
她呆呆地看著那個笑容,好久好久沒有人這麼對她笑了。
如今她才發現自己有多麼想念那段被師父寵著、被三個兄長疼著的日子。
一個人……其實真的好孤單。
她已經孤單了好幾年,久到她幾乎都要忘了倍受疼寵的日子。
衣翩翩感覺到自己的眼眶似乎有水氣襲上,但她的好強絕不允許自己在他人面前落淚,所以衣翩翩立刻推開了他,快步往灶間走去。
「翩翩?」被拋在後頭的單煦喊著她,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拋下。
「你還不快點跟上,否則我等會兒就不煮你的那一份了。」成功逼回淚水的衣翩翩頭也不回地喊道,然後在聽到單煦追上的腳步聲時,微微一笑。
暫時,就讓他這麼追著她跑吧!
第四章
既然決定即使死皮賴臉也要留下來,那當然要能發揮一點功用,不然的話,豈不與廢物無異?
下定決心之後,單煦努力尋找自己可以幫得上忙的事情。
首先,就是在灶間幫忙,生火煮飯是最基本的事,看過衣翩翩順利升好一個爐灶的火後,單煦發覺這份工應該相當簡單。
光看衣翩翩三兩下就堆好柴薪、引火種……沒一會兒工夫就引出一灶的火,從生火到炒菜上桌,前後甚至用不到一刻鐘。
「你要試?」衣翩翩挑著眉,一臉的懷疑。
雖然單煦滿腹熱誠,但不是衣翩翩不給面子,而是她之前就曾仔細查看過單煦的手,潔白柔嫩、沒有任何粗繭,簡直就像是一雙書生的手,或者該說是……富貴人家的手。
「我看你這輩子應該沒拿過比筷子還重的東西,算了吧,讓你生火搞不好會害你被柴薪割傷漂亮的手,我看還是我自己來做就好了。」衣翩翩搖了搖頭,光是讓單煦站在灶間,就讓人感到嚴重的怪異感。
他看起來怎麼也不像該站在灶間生火的人,反倒像是該到高級的酒樓飯館,坐享滿桌山珍海味的富豪公子才對。讓他生火?省省吧!
「不讓我試試,怎麼知道我不行呢?」單煦倒是很堅持,被衣翩翩看扁是他最不願的事。
雖然就如同她所猜測的,他的確沒拿過比筷子還重的東西,但這不代表他就不能學著如何生火吧!
尤其還被她嘲笑會割傷他這雙「漂亮的手」,更讓單煦感到火大,男人根本就不需要有一雙漂亮的手。
給他一點時間,他會讓自己變成能做事的大丈夫!
「喂,你做什麼這麼堅持啊?反正只是生個火嘛!」衣翩翩完全不瞭解單煦的心情,生火這點小事誰來做還不都一樣?
她還以為男人都愛來「君子遠庖廚」這一套,藉此躲避廚事咧!
畢竟她的師父還有三個兄長,除了二哥會幫忙下廚外,另外三人莫不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她原以為單煦也是這樣的人——還是說他因為失憶的關係,一些被視為常理的事情,都不存在他的腦子中?
衣翩翩歪頭思索,卻無法肯定答案是否如她所猜想。可惜醫書上鮮少記載喪失記憶的原因及治療方法,所以一切只能獨自摸索。
「喂,你真的很想生火嗎?」
聽到衣翮翩左一句「喂」,右一聲「喂」,單煦眉頭直皺。
「翩翩,為什麼你一定要『喂』來『喂』去的喊我?」
「因為我不知道要怎麼稱呼你啊!」衣翩翩答得很乾脆,因為他喪失記憶,所以也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不喊他「喂」要喊什麼?
「這……」單煦一時語塞,他既想讓衣翩翩喊他名字,又怕一旦說出自己的名字會讓她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到時若被趕回去,可不是他樂見的。
單煦真是左右為難。
「你真的很介意我一直喊你『喂』嗎?」衣翩翩一臉無辜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