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多少男人都可以,離家裡遠一點進行你們的交易,我會兩隻眼睛都閉上。」
「有你這種丈夫,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悲哀!」
「有你這種太太,對我來說只有悲哀。」
「你可以離婚呀!」她大方的說:「我可以給你一筆贍養費。」
真不知道她要把他羞辱到什麼程度,要不是他已經在公司站穩了,要不是他得到了一些股東和董事的支持,未來他在公司的前途和地位不可限量,否則,他早就離婚了。
施莉菁瞧不起的看著她的丈夫,不只是她丈夫,她覺得男人都沒有什麼用,只想靠有錢的女人往上爬,獲得利益,總而言之,男人為了錢,什麼都可以拋棄。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她賣著關子。
「希望你不是要告訴我你懷孕了,因為恐怕連你都很難確定誰是孩子的爸爸,而我不想背黑鍋。」
「我很小心的!」她毫不知恥的說。
「那你的好消息是什麼?」
「我要到歐洲玩一個月。」
「這真是好消息!」
「我就知道你會很高興。」她拔起一瓶白蘭地的瓶塞,直接往她的嘴裡灌,反正他們夫妻之間的距離愈來愈遠,既然她可以在別處找到快樂,又何必留在家裡看他那張臉。他已不再吸引她了。「我們彼此都可以快樂一個月,你也可以盡量的吃喝玩樂。」
「謝謝你的忠告。」
她打了一個呵欠。「我必須去睡覺了,偷情的確是很花精力的一件事。」
他覺得自己可以當聖人了,但是他的冷靜只維持到她上樓,一等地消失於他的視線外,他將一些玻璃酒杯和白蘭地全砸了個粉碎。他是全天下最儒弱的男人。
樓上則傳來了施莉菁的狂笑聲,這一刻,她是贏家。
※ ※ ※
莫凡看著沉芸生若有所求的眼神,距離下班時間還有半個小時,他放下看到一半的英文商業週刊,微笑的看著她,起身指了指大沙發。
「有重要的事?」
她有些不安的坐下。她已經練習了一整天,仍不知道怎麼說才算是完美的開場白。現在的她,不像是要嫁給他,反倒像是要把自己賣給他似的。唉!她不該跟她母親說那些話的,現在真是騎虎難下。
「你的臉色不好。」他摸了摸她的額頭。「要不要我提早送你回家?」
「我很好,沒有發燒。」她趕緊說。
他如鷹般銳利的眼神掃向她。「你想說什麼就說,愈拖你會愈不想說,而且我保證,我聽完不會從椅子上跌下來,也不會把你從十二樓丟下去,很少有事能讓我失去冷靜的,你快點說吧!」
「我決定嫁給你!」她終於說出話。
「就是這個?」他挑挑眉。
「你改變主意了?」她緊張地問「沒有。」
「所以我們可以結婚?」
「可以!」
她寬心的舒了一口氣。她提心吊膽了一夜,深怕他會告訴她他只是說說而已,那她就不只是無地自容,而是不知道怎麼回去跟她母親說,畢竟世上最殘忍的事,莫過於給了一個人希望後,又活生生的毀了那個希望。
「那你為什麼要結婚?」輪到他來問她。「我記得上次你的反應是可笑加上懷疑。」
「我總要結婚的。」
他搖搖頭,「這個理由太過牽強了。」
「什麼理由才不牽強呢?」
他玩著她的手指頭,用她上次的話來反問她。「你愛我嗎?我記得你認為要相愛的兩個人才能結婚,你說我們對彼此的瞭解不夠,還有--」
「你是在取笑我嗎?」她打斷他的話。
「我會取笑我的老婆?」
「我還不是你的老婆!」突然地想打退堂鼓,日子可以苦一些,錢可以慢慢賺,但是,如果嫁錯了人,那她一輩子都完了。而且,她把很多事都想得太美、太理想化了,事事不一定皆如她的願,她最好再考慮一下。「我看你就忘了我現在說的。」她收回她的手,身體一僵的站起來,準備往外走。
他反應奇快的拉住她的手臂,「你怎麼這麼善變!」
「我欠缺考慮。」她掙扎著想甩開他的箝制。
「你不是衝動型的女人。」
「我也不想羊入虎口!」
「芸生!我不是兇猛的老虎,你也不是待宰的羔羊。」他用平常的口氣說。「我只是想確定你是真的想結婚,而不是一時心血來潮。」
「不!我想了一遍又一遍。」
「那我們結婚吧!」
「我們真的要結婚?」她覺得自己的頭腦已經短路了,全身忽冷忽熱。她應該覺得喜悅才對,地快做新娘子了,但是,她卻感到不安,似乎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我……」
「婚前恐懼症。」他自大的下結論。
「你連我的家人都沒見過!」
「我是娶你,不是娶你的家人。」他不把這個問題當問題。「我會待他們以禮,盡我為人婿的本分。」
「我媽--」
「何不明天我自己登門拜訪,讓未來的丈母娘親自鑒定一下?」他笑著說:「要一個母親將女兒交給一個她自己從未謀面的男人,的確是不可能,但我會贏取你母親的信任,讓她放心的把你交給我;芸生,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這會兒,他比她還樂觀。
沉芸生實在想不出反駁他的理由,他好像是真的想結婚,而且非常的有誠意。這件事是她自己起的頭,是她衝進了他的辦公室說願意結婚,看來她已經無法回頭。
「好吧!」她一副戰士要赴沙場的口吻說道。
「沉芸生,是結婚,不是叫你去送死!」他啼笑皆非的說。
「莫凡!如果結婚真的是這麼美、這麼詩意的一件事,為什麼晚婚人口、單身貴族、不婚的人愈來愈多?而且愈有學識、經濟愈獨立的人,愈是絕口不提結婚這回事,你想想原因吧!」
「他們還沒有碰到有緣人。」
「錯了!那是因為他們知道結婚並不見得比不結婚好,一個人過日子--」
「等等!」他粗聲的打斷她。「好像你是一個婚姻專家似的,既然你有這麼多的顧慮和體認,為什麼你要跟我結婚?老實的回答我,我不希望我的婚姻建立在欺騙上。」
她咬了咬手指頭,覺得肩上有著沉重的壓力,她必須告訴莫凡,反正他早晚也會看出來的。
「一部分是為了我媽。」
「你母親?」
「我希望她能過過好日子,我不要她再為錢或是為了每個月的生活費操心,如果我嫁了你,我會做個最節省的老婆,但是我希望能每個月固定給我媽一筆錢。」她低著頭說。
「多少?」
「三萬。」她不敢太大聲。
「小事一樁。」他還以為是多大的一筆數目。「你不用不好意思,我覺得你的孝心很感人,至少你比你哥哥強多了。」
她猛抬起頭。「我哥有我哥的困難,不能相提並論,而且你沒有見過他,並不瞭解他,我希望你不要批評他。」
「你們真是兄妹情深。」他有些感觸的說。
在她知道他這句話並沒有惡意後,她不再說什麼。莫凡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對親情一定很渴慕,她能諒解這一點。
「問題是不是全解決了?」他問。
「嗯。」她點點頭。
「婚禮可以開始準備了?」
「我只要一個小小的婚禮。」
「為什麼?我以為所有的女孩子都希望有個世紀婚禮,希望有白紗、鮮花、豪華的會場、莊嚴的儀式,賓客如雲,第一流的飯店,還有--」
「愈簡單愈好。」
「好!這個由你做主,不過,你不要後悔,一輩子可只有一次婚禮喔!」
「我知道。」
他看了下表。「既然我們決定要結婚了,我必須帶你去一個地方,見一個人。」
「現在?」
「現在!」
「在哪裡?」
「你一會兒就知道了。」
※ ※ ※
地方並不如沉芸生預期的,她以為是到某個人的家裡,結果莫凡卻帶她來到一座寺廟,一座並不是很有名,也不是很大的寺廟。她迷糊了,原以為他帶她來進香,但是他帶著她來到一個小房間,裡面供奉著很多牌位,她不解的看著他,希望他能快點揭開謎底。
「我姊姊。」他噙著哀傷的眼神,手指著一個牌位。
「你不是孤兒嗎?」她本能反應的說。
「我是在孤兒院長大,但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是個孤兒。」
「莫凡!」她以溫柔但是堅定的語氣說:「我想該是你告訴我關於你自己的時候了。」
他看了她一眼,點點頭。
「六歲時,我父母離婚,他們都不想要我姊姊和我這兩個拖油瓶,於是我們被送進孤兒院,姊弟倆相依為命,互相扶持。」他看著牌位,歎了口氣。「苦日子過去,我們都長大也獨立了。」
「你姊姊……」她不懂他姊姊為什麼會死。
「後來她申請到獎學金到美國唸書,那是我們姊弟第一次分開,為了她的前途,在機場我紅著眼眶送別,她答應我一拿到學位就馬上回台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