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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是什麼人?」抽出發中銀針,顧憐影望著銀針碰到暗器後迅速變色,終於緩緩地開了口。

  「要殺我的人。」歐陽紹波淡淡答道。

  「那關我什麼事?」顧憐影無顧裙上的血染,直視歐陽紹波,神情變也沒變,似乎在她眼前發生的根本不是一場殺戮,而只是尋常的街頭鬥毆。

  「抱歉,本來是沒你的事,一聽著她的發問,歐陽紹波只能苦笑。「可是因為我,你也有事了。」

  「他們也想殺我?」顧憐影有些訝異自己居然差點替代地上躺著人的位置,差點成為一向在自己手下不言不語的那些屍身。

  「似乎是。」歐陽紹波饒有趣味地看著她的反應,因為她似乎對這場激戰與激戰後的血腥一點也不感到驚異。

  他是江湖中人,早已習慣血光劍影的生涯,可她只是位女子,縱然是位仵作,面對這情景也未免太過從容,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你比我想像得厲害!」顧憐影望著高她一個頭的男子。「但你能不要一直摟著我嗎?」

  「抱歉。一直到此時,歐陽紹波才意識到自己竟一直不敢放她一人,竟一直跟隨著她的行動,並用右手緊摟著她纖細的腰身。

  「如果你不是六省總捕,如果你也受了傷,我可能會覺得這是你的陰謀,一個苦肉計。」突然的自由,居然讓顧憐影有些懷念他溫熱的氣息,這種心情讓她不由自主又低下頭沉思了起來。

  「只可惜我不僅沒受傷,還把他們至殺了。」

  望著她再度陷入沉思,歐陽紹波又苦笑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遇到她後,自己一直處在這種無奈的境地中。

  「是的。」顧憐影抬起臉蛋點了點頭。「你殺人的手法很熟練,劍劍直指要害。」

  「你這算是恭維我嗎?」歐陽紹波不禁失笑。

  「我記住這個傷口了,以後再見這劍口,我一眼就能看出人是你殺的。」

  顧憐影裡著他的笑容愣了愣,突然背過身去,走入內屋。

  「沒想到我也有能讓你記住的地方。」歐陽紹波望著她的背影喃喃自語。

  「走吧!」半炷香後,顧憐影走出了內屋,靜靜地站在歐陽紹波跟前,手中拎著一個大布包。

  「去哪兒?」歐陽紹波有些詫異地問道。

  「我住的地方毀了,我也保護不了自己,所以我只能跟你走一趟,讓你將這事徹底解決。」

  顧拎影抬起頭緩緩地說,卻看到眼前男子的眼眸由納悶變為狂喜,她望著他的眼、他的心,竟不知為何,心突然猛地跳了一下!

  她有心音錯亂的毛病嗎?

  低下頭,顧憐影又沉思了起來。

  ***************

  爹爹:先告訴您一件事,今年長安很冷,而我們的屋子毀了,但您放心,爺爺跟您留給我的東西一樣也沒壞,我全安放好了。

  其次,女兒要離開長安了,但這次不是由您領著我,而是歐陽紹波。您了更覺得好奇,女兒為何沒有遵守與您的約定留在長安,並且還將與一個不相識之人同赴西南吧?

  原因為何,我也尚未弄清,但他的劍耍得很美,就像您用仵作刀開膛剖屍一樣熟練。我想,他保護得了我

  第二章

  小馬兒滴答滴答他漫步在官道上,它的身上側坐著一個棉衣棉褲的戴帽男子,帽綠低垂,讓人看不清本來面目;但讓人詫異的是,牽馬者竟是一個氣宇軒昂、俊逸英挺的白衣俠士。

  「歐陽少俠……」

  「顧先生!」

  「共騎不是會快一點嗎?」顧憐影望著在前頭牽著馬的歐陽紹波,眉宇間有股淡淡的不解。「少俠不是趕時間嗎?」

  「這……」聞言,歐陽紹波是一臉苦笑。

  他是心急,急著趕回西南,他是率性,再加上他所處的西南民風開放,男女共乘自不會引人側目。可怎麼說這也是官道,來往行人絡繹不絕,若不是為她的名節著想,他又怎會乖乖在這裡當個馬僮?

  可這個天真女子如此一問,反倒顯得他過於拘禮了。好吧,既然如此,容他放肆了!

  微微一笑,歐陽紹波縱身上馬,小心地坐到顧憐影身後,盡可能地不讓自己的胸膛碰觸到她,然後馬鞭用力一揮,白馬嗚嘶,飛舞如風……

  駿馬疾奔,顧憐影只覺得風聲在她耳旁呼嘯,眼前只見人影及民房一閃而過,那種感覺就像御風而行,讓人心曠神怡。閉上眼,她靜靜地感受著那種異樣的快感,刺激而又新奇。

  「顧先生——」歐陽紹波迎風低語。

  「嗯?!」

  顧憐影睜開眼眸回身問詢,額頭卻恰巧迎上他的下顎,霎時間,一股豪邁與灑脫的男人氣息沁入她的心脾,竟是那樣暖意洋洋,與屍身給人的感覺全然不同,這感覺讓她不禁恍惚。

  「此行前去必有凶險,望先生見諒,但我一定會盡己所能地保護你。」

  歐陽紹波低下頭直直望進顧憐影的眼底,眼中是一片澄淨與男子的擔當。

  是的,雖說顧憐影答應前去讓他總算放下心中一塊大石,但他卻怎麼也不能欺瞞一個如此善良的女子,讓她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與他共赴險阻。

  「關於這點,少俠不必在意,憐影既已同意前去,自然明白。」顧憐影將頭轉至前方淡淡說著。「我只想知道此事的前因後果。」

  「當然。」歐陽紹波微點了點頭,緩緩說道:「在下胞弟涉嫌殺人,現正關在死牢中等候聽審。」

  「你們倆分散多少年?」

  「二十四年……」歐陽紹波隨口應著,但卻突然一愣:「敢問先生如何得知此事?」

  「如果我沒記錯,你原是孤身一人,並沒有家累,現在卻突然有了個胞弟;再加上你食指上有滴血認親的花刀傷,憐影故而大膽猜測。」顧憐影輕敵紅唇娓娓道來。

  「是,十天前才相認,怎麼也沒想到竟是因為這等事!」歐陽紹波輕輕歎了口氣,但心中卻對她的慧質蘭心再度讚佩不已。

  這是怎麼一個冰雪聰明的女子啊!

  誰知,歐陽紹波才一動念,鼻中霎時間充滿了一股軟軟的紫檀清香,讓他忽地心神一蕩,馬韁幾乎脫手,若不是手腕一翻及時撈住了韁繩,恐怕此時二人早已掉落馬下。

  「被害者可是嶺南王之子——孫芳?」

  感覺到身後人突然一僵,半晌沒有回音,顧憐影納悶地側過頭去又問了一次,因為她聽長安捕頭郭堅談起過這檔子事。

  「是。」又是一驚,但歐陽紹波再不敢直視懷中溫香,也再不敢問她如何知曉死者身份,只是端坐馬上,將眼光直射前方。

  「死因為何?」望著他的眼眸明暗不定,顧憐影愈加疑惑,她仔細地研究著他的眼神,不明白為什麼人的眼眸能如此深邃、如此靈動,卻又彷彿在努力克制些什麼

  「仵作說是肋下一刀致命。」

  「既有說法,何又質疑?」好吧,爹爹說一直盯著人看不好,她看書總行吧,省得她的腦子老胡思亂想,

  「孫芳雖武藝平平,但練就一身鐵布衫,怎可能如此輕易便死於刀下?更何況肋下並非他罩門所在。」望著顧憐影由隨身行囊拿出一本書,歐陽紹波總算鬆了一口氣。

  「仵作難道不曾再試它法?」眼睛雖盯著書看,但顧憐影的思緒卻開始迅速地轉動起來,因為這案子看來是有些蹊蹺。

  「試過,但無計可施,無跡可尋。」歐陽紹波又歎了一口氣。

  「何時堂審?」聽了歐陽紹波的回答,顧憐影終於明子為何他千里單騎的來尋找自己了。但她不明白的是,為何他就那樣篤定自己幫上他的忙?並在知悉她的性別後依然沒有任何訝異與輕視之感?

  「臘月初八。」

  「沒幾天了……」皺起了眉頭,顧憐影翻書的速度愈來愈慢、愈來愈慢,最終整個停頓了下來。

  就這短短的時間,再加上這路程,恐怕留給她的時間就更少了,她能在那麼短的時間中查出問題的所在嗎?

  難!太難……

  「我知道時間相當緊迫,」看著那雙動也不動的小手,歐陽紹波明白她在思考,但他真的急,真的需要她,真的想保住他這世上惟一的親人。「但我就這麼一個同胞兄弟,我不能眼睜睜見他……」

  「若我也勘不出來呢?」感受到身後那股焦慮及滔天躁火整個蔓延到自己身上,但顧憐影實在不得不問這個問題。

  「那我……」歐陽紹波咬緊牙根,臉上神色忽明忽暗。

  「別說了。」顧憐影猛一回身瞪著歐陽紹波,不讓他把接下來的話說出口,因為照他的個性,若她勘不出屍身疑點,他恐怕極有可能要劫獄去了。「憐影浪費了少俠四天時間,定會幫你補回來!而儘管憐影至今不知少俠為何如此信賴於我,但憐影既已答應此事,必當竭盡全力。」

  「謝謝你了,顧先生!」

  明知她有疑慮,明知她也緊張,但她竟願意給他這樣一個回答,他如何能不感銘在心?而除了道謝,他又能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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