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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紫湄

  其實心底知道,那分事實擺著,明顯而刺自……

  無法忽視地騙不了任何人。

  雷恩只覺說不出的累。此刻,即使面對自己最親的哥哥,也令人疲憊,如果可以,他想消失得一乾二淨,任誰也看不見、找不著。

  他並非不知亞力的關心,但現在,思及安娜便連呼吸都感到痛楚的此刻……

  不行,他辦不到。

  一陣默然之後,他才開口,以極輕的語調說道:「好好把握她……別像我……」他拍拍兄弟的肩膀,眼色黯淡地離開。

  人是不是都這樣呢?總在失去的當時才體會應該珍惜。

  亞力目送雷恩遠去的背影,不禁心中暗自歎息。

  *  *  *

  楊唯心將空了的酒杯放在侍者的拖盤上,順手抄起另一杯香檳,啜飲一口,踉蹌著往前走。

  雖是初春,乍暖還寒的高緯地區,仍存有不少些微的冷意,而她心底驅趕不散的冷呼嘯地和外在的溫度相互相應著,雖然身體因酒精而產生的高熱,仍讓她不時地微微輕顫。

  她此行來美國除了代表公司處理業務、參加白氏宴會,主要還是為了相戀三年的男友——曾誓誠。

  她本來是充滿企盼,直到發覺對方表情有異、言詞閃爍,在連連追問之下,他開車載她到一處僻靜地方,老實地招認一切。

  「我很抱歉!」誓誠的話猶言在耳。「我知道我沒資格請求你的原諒

  騙子!騙子!滿口謊言。她狠狠吞下杯中的苦酒。

  「我早就想告訴你了,可我真的怕傷害你。」眼前又浮現他愧疚的臉。「我不想傷害你……真的!」

  對不起?一句對不起就能把她心底的傷口抹去嗎?

  什麼愛、什麼情……全是假的!男人全都……不可相信哪!

  「她是個很溫柔、很善良的女人,非常需要小心呵護,我……我不能丟下她,她真的需要我。對不起,你是那麼堅強,就算沒有我,你也能過得很好。」

  去死吧!曾誓誠,就當我瞎了眼,沒認清你的本性。

  溫柔、善良……這些全是男人為掌握女人所編的借口。真相是——他、不、愛、你、了。

  「滾——」她記得她是這麼對他喊的。「我不想再見到你,馬上給我滾!」

  硬生生地將眼眶的眼淚逼回肚裡去。在他狠狠撕毀她心的那刻,她便立誓,不為這男人掉一滴淚。

  絕不!

  只是她的眼睛好酸、好痛。是為了這原因嗎?如同那些沒有流出的眼淚燒灼著她的心,眼眶更為此而刺痛。

  天知道她為這男人花費多少青春,只為等待他實踐諾言;浪費多少眼淚,為了他的冷漠以待。

  一片真心只換來踐踏……

  不了。她再不當傻子,一次就夠。男人全都沾不得!他們的話全不可信。除了謊言還是謊言。

  是她笨、是她蠢。蠢得沒發現在他處處挑剔的背後,存著一顆早就不屬於她的心。

  哈哈……好可悲!

  她又從侍者手中接過另一杯酒,笑著一飲而盡。

  分不清是第幾杯酒。酒氣上升,只覺眼前地面不停搖晃,世界似乎繞著她不停地打轉,像坐雲霄飛車一般。

  曾誓誠最不喜歡女人喝酒。他總認為那是不正經的女人才會做的事,女人就應該端莊、賢淑。想他可能有的不屑表情……哼1,因為愛情失去自己的女人太可悲,她再也不那麼傻。

  她不必再為迎合他而打扮成淑女,愛怎麼穿就怎麼穿。她低頭望望自己身上薄如蟬翼的衣衫,得意地笑出來,要是他見了定氣綠臉,而且必會忿怒地嚷道:「這算衣服嗎?簡直跟沒穿一樣。」

  懷著惡意的快感,她笑著走向沙發,沒想卻絆了一下,跌進一副結實的臂膀裡。

  忍不住再度笑了。要是誓誠見她這舉止,不知又會冒出什麼話來。哈哈!

  「喔,月亮女神從天而降,看來我這海盜還真幸運。」男人磁性的嗓音揚起。

  唯心一臉媚態地回視他。才發現身後這名男子,即使眼罩遮住一隻眼,無損於骨子裡自然散放的王者氣息,和他的海盜裝扮一樣,同屬於掠奪者所有。他的金耳環在燈光照耀下發出一抹炫目的光芒,強烈地拍擊著她的意識,似乎全世界都籠罩在那光芒下。她忍不住眨眨眼,感覺這光芒同時奪走又賜與她什麼,奇異的感覺,是她酒喝太多嗎?

  就像外星人傳遞一則無法分辨的訊息,其中的含義是什麼誰也推敲不透。

  算了!她舒服地倚進海盜懷中,他源源不絕的熱力鑽進皮膚裡。雖說對方是陌生人,卻出乎意料地可靠。

  「就怕海盜捉不住月亮女神……」唯心笑言,不知道自己喝醉時的嬌態有多撩人。

  戴在她頭上的花冠微微傾斜,黑色的長髮略微狂野地散放於肩頭,雪般的白紗緊貼著玲瓏有致的曲線。說它是件衣服,但事實上只是一塊很有技巧裹在身上的薄紗而已。自她身上不斷散發出誘人的馨香,白雪的雙頰印著激情的紅酡,迷濛的眼神流轉之間帶著性感,似笑非笑的神態挑逗著周圍的每個男人。噴!這個女人能令全世界的男人為之心猿意馬。

  此刻她鮮紅色的小口微吸著,離他僅有十公分的距離,溫暖的氣息似搔養地刺激他的情緒,像極晶的可口蛋糕,引誘著他蠢蠢欲動的心。

  看來為了躲避人群的海盜,在無意中竟進了寶山,碰巧地「接住」了最大的珍寶。

  海盜笑了,眼底透著一絲興味。「我們海盜是只進不出的,只要到手的東西,怎麼也不給鬆手。」他的大手輕撫她的纖腰。

  一個女人,誘惑女神。他手中所輕撫的不只是一個美麗的女體,更是項精緻的樂器,勾引他彈奏一曲。

  唯心斜睇他,不在乎他那想把她一口吃掉的眼神;似乎嫌柴火不夠多似的在他胸膛上畫圈,且挑釁地說道:「就怕你沒這本事。」

  愈是美麗精巧的樂器,彈出的樂曲愈是能打動人心,那一個個連續悠揚的樂音,或許會讓聆聽者上隱,不可自拔,著魔地割捨所有,以求保有這項樂器。

  著魔嗎?嘿嘿……有何不可呢?如果能因此陷入瘋狂也不錯啊!

  海盜將她不安分的小手執來一吻。「何必把時間浪費在口舌之爭呢?」沿著手腕內側撤下無數輕吻,唯心忍不住發顫,唇間逸出一聲歎息。

  他的笑容令人眩目,足以融化冰庫內的巧克力。「我有榮幸和月亮女神共舞嗎?」

  「這麼自信……」她嬌笑。「我憑什麼會答應你?」媚視而問。

  「憑這個。」他抬起手臂讓她看清楚。「我有月亮的印記,月亮女神理當是我的。」

  「有趣。」她的指尖撫過他手上的藍月亮,直覺一道強力電流通過她軀體,令她昏眩。

  好奇怪的感覺,那道電流讓她全身麻酥酥的。

  算了!今天是出來忘卻煩惱的,想那麼多做什麼!

  唯心露出誘人的微笑。反正多少不合宜的事、不合淑女規範的舉止都做了,跳支舞又有何不可?

  「好啊!」她甜甜地答道。「難得見到如此紳士的海盜,一定得獎勵一番才行。」

  「來吧廠他將她擁人懷,親呢地貼在一起,引起旁人的側目。

  一瞬間世界似乎消失了,所有的人都不存在,舞池中的男女就如同兩個光燦的發光體,激發出的光芒巨大且刺目,像宇宙初生時所發出的爆炸,令人擔憂是否會把一切焚盡。

  月光透過窗欞悄悄灑在翮然起舞的這對璧人身上,好比一種神秘而古老的烙印,似今夜圍繞於滿月的煙霧般的不可知解。

  *  *  *

  2001年一月  台灣台北

  落日餘暉沿著天邊的簾幕向地面灑下來,整個城市一片金光,像熱鬧慶祝黑夜到臨似的喧囂著。路旁的高樓大廈玻璃如鏡,在偷取了神奇的陽光後,頑皮地朝行人照去,城市裡亮晃著,如瘋狂的嘉年華會般娛人自娛。

  楊唯心的辦公室就在這條高樓林立,幾乎遮蔽整個天空的路上。從辦公室往下望街頭忙碌來往的人群小得好比螞蟻,那川流不息生命力,常令她忍不住喟歎。

  這就是上帝觀看人類時所得的感想吧?她不只一次想道。

  由於所處樓層較高的關係,她很幸運地比別人多分得一些天空。身處於都市最大的悲哀便是天空愈來愈小,時間愈來愈少,連想好好品嚐生活的小小心願都未必能達成。

  現代人真可悲,在物質生活充實的同時,卻對空乏的心靈束手無策。

  陽光正慢慢隱沒,如一厭煩的老人,懶得和世人說話,或眷顧地回視兩眼,獨自地悄悄離去。

  辦公室內一片靜謐,終日奔忙的筆兒早累了,躺在桌邊等著主人的垂憐,底下一疊厚厚的卷宗,半掀半掩的模樣顯然是還未完成的工作。

  楊唯心倚進寬大的辦公椅,一雙美目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雖然她的身高超過一般女性,足足有170公分,但這張椅子卻令她顯得嬌弱。也許是因為她難得有這樣溫柔而悠遠的眼神、放鬆怡然的表情,和平日公事公辦的模樣截然不同;又抑或是這張椅子著實太大了些,即使是堅強一如唯心,在其中仍顯得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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