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霍爾弘康想也不想地推她一把,「滾吧!別讓朕再見到你。」
哈塞環宣沒有遲疑地旋身離開,腳踩在紅絨毯上,一步步困難地走著。
她好痛!兩旁成列官員的隊伍,為什麼那麼長?彷彿走也走不完……**
*點點的紅花印在石板路上,令人觸目驚心的血跡從遠遠的地方過來,永遠跟在她的身後;淚水模糊了她的眼,她看不見,也從未想要回頭看。
那心頭淌著的血啊!一滴滴地淌下,她感覺不到有比這更大的流動在她的腳下,也從不曾感受到那由腳底竄上來的刺痛,因為那遠不及她的心痛。
她輸了!
好像不管她再怎麼澄清,她就是他眼中失德的蕩婦、耍心機的狡詐女子……唉!說好了不再想的。
既然他選擇了表姐,她也選擇了冷宮,這一切就這樣定了,他和她再也沒有一絲牽扯。
唉!說好了不再想他的。
他是高高在上的霍爾弘康,不是那個在竹林裡與她共度七天七夜的弘康哥哥。
她微微一笑。她的弘康哥哥,她已經將他送走了,她永遠不知道他去了哪裡,永遠等不到他了。
唉!就這樣了,永遠別再想他。她再次堅定地告訴自己,而後緩緩地走回屬於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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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是誰流血了!?」
一陣尖銳的驚呼,打斷了哈塞環宣的思緒。
「善舞!?」她好久沒見到她了,不知道她跑到哪裡去了。
善舞這才看到哈塞環宣在御花園前的一塊大石頭上坐著,心中不禁暗忖,真是冤家路窄。
「皇后娘娘。」善舞恭敬的福身。
「善舞,這些天你到哪裡去了?我還以為……」
「皇后娘娘,是臻妃娘娘向皇上要了我去服侍,所以……」善舞把責任全推到木克臻頭上,對自己的背叛半點不提。
「你說什麼?善舞,大聲一點,我聽不清楚。」
善舞只好再把話說一遍。
「是這樣啊!那也好,你沒事就好,下去忙吧!」哈塞環宣點頭,不想再聽到有關於他們的事。
「皇后娘娘,您怎麼了?腳下好像流血了。」善舞畢竟是伺候了哈塞環宣多年,心裡還是有些關心她的;若不是她失寵,她也不會……「善舞,你說什麼流血?」哈塞環宣皺眉。善舞的話她怎麼聽得模模糊糊的?
「皇后娘娘,您的腳……」
「哦!不礙事。」哈塞環宣避重就輕,不想再提。「你去忙吧,別管我了,好好去追求你的幸福吧!跟著我是不會有幸福的。」她意有所指地說。
「可是……啊!」善舞上前,這才看清楚哈塞環宣臉上的五指印,「皇后娘娘,您的臉……是誰打了您?」哈塞環宣撫著臉,「沒事,我該回去了。」
「皇后娘娘……」
「對了,你可以幫我打聽阿爹的消息嗎?」她停住腳步,望著善舞。
看她一臉的渴盼,讓善舞拒絕不了她。「老爺他……他被關到大牢去了。」
大牢!?哈塞環宣聞言一震,踉蹌的退了幾步,腳下的碎瓷片扎得更深,也滲出更多的血。
那樣潮濕的地方,阿爹的身體受得了嗎?以前族裡也有關犯人的地牢,她知道那是個潮濕、暗無天日的地方。
都是她害了他!
「善舞,你能不能替我……」話還沒說完,她看到許多人潮往紓南大殿退了出來,她知道自己與善舞的對話該結束了,她不能再牽連更多的人。「善舞,請你替我去看看我爹,好嗎?」
「皇后娘娘,我可能不……」
「求你!」看著愈來愈靠近的人潮,哈塞環宣知道大典結束了。
「我該走了,這是給你的,拜託你了!」她把頭上唯一的飾物交給她,算是答謝。
而後,她像見不得人的鬼魅,往冷宮的方向而去。
然,印在地上的,依舊是令人觸目驚心的血紅。
一點一點的,即將悲哀的流盡,卻不再有人發覺……**
*因擔心父親的安危,加上腳上的傷沒有經過妥善的處理造成感染,不出兩個時辰,哈塞環宣就全身發熱起來。
她沒有驚動任何人,只是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身上沒有半條保暖的衿被,風從殘破的窗縫鑽了進來,將她的熱度降了一些。
她苦澀地笑了,好個自然的療法,比任何大夫都有效。
冷宮就是這樣,什麼都沒有,只是一棟空屋,住著一個沒有人在意的肉身。
猶記得被他擄去的那天,她的衣服被他撕開,殘破的衣裳掛在她的身上,她也像現在這樣,衣服穿了等於沒穿,可為什麼那個時候她不會覺得難堪呢?
為什麼那個時候,沒有現在這麼難過呢?
那時他們珍惜在一起的七天,為什麼她現在擁有他一輩子了,卻沒有那時的快樂呢?她問著自己,卻苦於沒有答案。
心酸的閉上眼睛,她還是不要去想了吧!這本就是一廂情願的苦戀吶!
「弘康哥哥,放下仇恨吧!我跟你走,我們去中原,忘了這一切,重新開始。」她渴盼兩個人好好過日子。「好。」霍爾弘康點頭,愛憐的將她擁在懷中。
「真的?你沒騙我?」他答應了!?第一次,她主動親吻他。
「當然是真的,我們現在就走。」
「嗯!」她點頭。弘康哥哥對她笑了,笑得好溫柔,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那是她在昏睡之前,腦際唯一浮上的畫面,清晰卻又奢望……**
*「皇后娘娘!你怎麼了?」
雅丹泊甫到冷宮,即感覺到四周的寒意。這裡比大殿冷了許多,未合上的門扉和窗子被風吹著,發出孤寂的聲響,殘破的景象不禁讓他擔心皇后娘娘的狀況。
果然,一進到內室,就見到皇后娘娘倒在床邊,不住地夢囈著。
他先是輕聲喚她,見她沒有反應,這才上前輕推她的身子。「皇后娘娘!」
「不要……不要離開我!」
雅丹泊觸碰到她的肌膚,掌心傳來的熱度讓他吃驚。
皇后娘娘生病了!這是他第一個念頭。
沒有細想,他將她抱起,匆匆走出冷宮……**
*弘康哥哥,放下仇恨吧!我跟你走,我們去中原,忘了這一切,重新開始……輕甜的嗓音在霍爾弘康耳畔響起,絕麗的容顏溫柔的對他微笑,他沉醉在她的清麗脫俗之中。
木克臻側過身子,纖纖玉手支撐著頭,定定地望著身旁精壯的男人,情難自己的愛戀目光在他身上流連不去。
他安靜地躺在她的身邊,那寬額、雙眉斜飛、鼻樑挺直、性格有型的面孔,這男人多令女人心醉呀!
想起稍早前的溫存,他強而有力的身軀進入了她,彷彿兩人的心也緊緊地結合在一起,多麼醉人的一幕啊!
她閉上眼,希望這一刻的美好直到永遠、永遠……「不好了,不好了!皇上,臻妃娘娘!不好了!」
來人的話驚動了木克臻,她看向身旁的皇上,他也在假寐中睜開眼睛,她心忖,來得真不是時候!
「什麼事?」霍爾弘康很快地坐直身子,胸膛前的錦被落下,赤裸的身子看得來人臉紅心跳。
「皇、皇上,是、是皇后娘娘--」
「誰叫你喚她皇后的?」
聽了皇上的話,來人下意識地瑟縮了下,不敢抬頭看他。
「那犯婦又怎麼了?」霍爾弘康不耐地道。
「皇上,剛才雅丹泊主教把她帶回太后的寢宮,她好像是暈過去了。」
「好端端的怎麼會暈過去呢?」木克臻不解地問。
「稟臻妃,奴才不知道。」
「她只是在裝模作樣,犯不著理會。下去!別拿這種小事來煩朕。」霍爾弘康趕他出去。
這樣冷漠的反應叫來人不知該如何反應。太后要皇上去見她,可看到皇上這個樣子,他不敢說下去了。
「還不下去。」見來人遲遲不退,木克臻出言道。
「可……可是皇上,太后要您去明清宮……」戰戰兢兢地把話說完,他已冒了一身冷汗。
「可惡!」霍爾弘康低咒了聲。
木克臻安撫他道:「皇上別氣,太后那兒您就安撫安撫她算了,別跟自己過不去。」
霍爾弘康沒搭理她,在這一刻,他終於確定,那個女人將會賴定他一輩子,哪怕是用盡各種手段!
「來人,擺駕明清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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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她怎麼樣了?」
在太后寢宮,太醫正在替哈塞環宣把脈看診。
只見太醫搖搖頭,說道:「皇后娘娘染了熱病,加上腳上的傷受到感染,恐怕需要好一段時間調養。」
聽見「熱病」兩字,太后比誰都急。「那要不要緊?會不會像熙康……」她似想到了什麼,沒再問下去。
「還好發現得早,還來得及。」太醫走到圓桌旁開了藥方子,準備待會兒回去抓藥。
「那就好。」太后點點頭,心算是放下一半了。只是,事情怎麼會弄成這樣?她百思不得其解。
「太后,皇后娘娘的臉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微臣懷疑皇后娘娘的左耳有受損。」方才在替皇后徹底檢查的時候,他發現她的左耳似乎有出血的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