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耳受損?那會如何?」太后著急地問。
「這要等皇后娘娘醒過來之後,微臣才能再做進一步的檢查,目前微臣不敢妄下斷語。」
「嗯。太醫,記得用上好的藥材。」
「微臣知道。那,微臣先告退了。」
太后點頭示意。
雅丹泊久未發出一語,他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太后,皇后娘娘她……」
「唉!苦了這個丫頭。弘康那兒,你能勸就勸吧!」
「太后,忘情蠱沒有解藥嗎?您難道要眼睜睜地看皇后娘娘和皇上兩人互相折磨一輩子?」雅丹泊擔心再這樣下去,太后會違背真主阿拉的本意。逆天行事是自取滅亡啊!
「不,弘康那孩子的恨意這麼深,在環宣丫頭還沒有為皇室生下血脈之前,哀家是不會解蠱的。」把忘情蠱解了,弘康誓不會留在宮裡,為了東詔國、為了她一個老人家的自私,她只有犧牲環宣丫頭了。
「太后……」
「好了,什麼都別說了,派人把環宣丫頭抱回她的寢宮,順道讓皇上來見哀家。」太后一副不想再聽任何勸說的模樣。
當日她會用忘情蠱控制弘康,就已經下定決心不能反悔;只是現在的情形和她當初所想有點出入,她本以為弘康會喜歡環宣丫頭的……
第八章
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樣,太后召見他,就是要他解除對哈塞環宣的關禁,搬出冷宮。太后說她太虛弱了,一個人待在冷宮沒人照顧,恐怕無法生存。
哼,她虛弱?那是她慣用的伎倆吧!
一個會用盡手段賴上他的女人,虛弱這個借口,只不過是其一而已;再來呢,恐怕就要逼他與她圓房吧!
太后叼念的過程中,霍爾弘康一直繃著一張臉,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讓一個女人爬到他的頭上,這還得了!一國之君對自己的情感無法作主,傳出去豈不是太可笑了嗎?
「她剛喝了藥睡著了,去看看她吧!」
霍爾弘康沉默不語。
「哀家說的話你聽進去沒有?」
一樣沒有響應。
霍爾弘康不想看見她,這個訊息明顯地寫在他的臉上,連太后都看出來了。
「唉!你怎麼會這麼討厭環宣丫頭呢?」
「朕也想不通,您為什麼會這麼喜歡她呢?」
他從來不叫她的名字,他從沒去注意,可太后發覺了。
「環宣丫頭頭是個好姑娘,你對她的誤解太深了。」方纔她在她的懷裡發現一塊龍形玉□,那是先皇傳下來的護國玉□,她一直以為這塊玉□跟她的皇兒一起墜下山崖遺失了;沒想到,這塊玉□在二十年前跟著弘康到了民間。
現在,它出現在環宣丫頭的身上,其中的涵義可想而知。
「哼!」
「還有,那個臻妃哀家愈看她愈怪,你還是少跟她在一起為妙。」
太后的話更讓霍爾弘康心生反感。
她喜歡那犯婦,自然和她連成一氣;想當然耳,太后聽信那犯婦的話,想置臻妃於死地。
看來,他要下令好好保護臻妃的安全,不能讓她得逞。
太后沒想到自己的一番話反倒讓霍爾弘康更添警惕,卻也害苦了哈塞環宣。
**
*「啟稟皇上,太后請您去探望皇后娘娘。」
「去告訴太后,朕很忙,沒有時間。」霍爾弘康頭也不抬,對於這一天數十遍的對話感到十分厭煩。
「啟稟皇上,太后說只要您撥半刻鐘的時間就夠了。」
霍爾弘康聞言,憤怒地把羽毛筆往地上一摔,「少來煩朕,滾出去!」
那名傳話者見皇上生氣了,連忙一溜煙的跑回明清宮向太后報告。
沒一會兒工夫,太后又派別的人來了。
「啟稟皇上,太后請您去探望皇后娘娘。」
「不去!」這個女人越是要他向她屈服,他越是不可能如她所願。太后放她出冷宮,令他這個君王的威信掃地,罪魁禍首的她竟然還敢妄想他去看她?
小孩子都猜得出來,她不但沒病裝病,還十分得宜的運用太后這個靠山。
哼,這個女人在他的心目中一點地位也沒有,他何必花費心神去為她生氣?
只不過,口裡雖是如此說,可心裡就是難免被她的所作所為牽動。她勾起的始終是他的憤怒、輕視、敵意,但他在意的是,這些都需要用強大的情緒來恨著、怨著、怒著。她怎會這麼有辦法,讓他的七情六慾同時湧上心頭?
面對臻妃的時候,他就一點兒感覺也沒有,她笑、她哭,都不關他的事。
可那個犯婦呢?一個無辜的眼神,他的心就猛地揪緊;一抹淒然的笑,他竟覺得對不起她!
他是怎麼了?
對她,他應該是沒有感覺的。可,沒有感覺的人卻夜夜在夢裡夢見……「皇上。」來人又在催促著。
「下去、下去。」霍爾弘康不耐煩地揮揮手,見來人沒有退下的意思,他拿起桌上的硯台高高舉起,眼看就要擲下……「慢著慢著,不想見我也不要砸人嘛!」一道爽朗、熟悉的聲音出現在門口。
「薩那亞?」
「不正是我嗎?你還真夠意思,讓我在外頭等這麼久便罷,還一進門就送這麼個大禮給我。」
霍爾弘康瞪著方才通報的人,只見那人縮著身子,不敢說話。
薩那亞見狀,忙揮手要他下去。「你怪他幹嘛?是你自己神遊太虛、魂不守舍。」
放下硯台,霍爾弘康走下龍椅問道:「你怎麼有空來?」
「來看你的新娘子啊!你真不夠意思,大婚也沒請我來,沒帖我可不敢自己來。」他碰了碰他的肩,曖昧的問:「你剛才是不是在想新娘子啊?」
「別胡說八道。」心思被人看穿,而且這心事還是他最不願意承認的,霍爾弘康有些惱羞成怒。
薩那亞無視於他的怒氣,反而在御書房四周環顧起來,「對了,你登基到現在,一切都沒問題吧?」
「什麼意思?」薩那亞的話讓他挑高了眉。
「沒、沒有啊!」薩那亞顯得有些坐立難安。
湊巧在這個時候,太后又派人來催了。
霍爾弘康不好在外人面前發作,只好順了太后一次,「走吧,你不是要看我的皇后嗎?」
「哦,差點忘了。」薩那亞拍拍自己的後腦勺,尷尬地笑著。
**
*在太醫的醫治和侍女的細心照料下,哈塞環宣緩緩甦醒。
太后的懿旨果然就是不一樣,她派了幾個侍女來伺候她、細理她的三餐和梳洗,還有侍衛三班輪守,保護她的安全、不被有心人士騷擾。想當然耳,那個有心人是臻妃。
她曾在哈塞環宣重病當天要求會面,不過正巧太后鳳駕在此,被太后擋了回去。從此臻妃的敵人又多了個太后。
「皇后娘娘,你醒了!」
一個看上去約莫只有十三、四歲的宮女出現在她迷濛的視線中,哈塞環宣吃了一驚,連忙坐起,卻觸動腳上的傷口。
「哎呀!又流血了。」
「你是誰?」這不是冷宮,哈塞環宣環視四周,這不是……她的寢宮嗎?
「皇后娘娘,奴婢名喚綠竹,是太后調奴婢過來伺候您的。」她的聲音清脆好聽,不過就是太小聲了點。「我怎麼了嗎?」
「您染上風染,是雅丹泊主教發現您暈倒在冷宮,把您帶回來的。」綠竹駕輕就熟的替她把腳包紮好,然後走到桌邊,端了一碗羊奶給她。「皇后娘娘,太醫說您醒來後不宜吃味道太重的東西,您就先把這碗羊奶喝了吧!」綠竹幾乎是憋著氣將碗端到哈塞環宣面前的。
哈塞環宣注意到了,她淺笑盈盈地問:「你怕羊奶味兒?」
在西域這個地方,人人幾乎是喝羊奶長大的,很少見到有不喜歡羊奶的人。
綠竹點點頭,「嗯。」
「那你還去替我擠羊奶!?」
「是……是裡札幫我擠來的。」說到裡札,綠竹羞紅了臉。
「裡札?他是誰?」哈塞環宣見綠竹羞澀的樣子,故意捉弄她。
「裡札是……裡札是……」
「我知道了,他是你的心上人。」
「皇后娘娘,您別瞎說,才不是這樣!」綠竹像只煮熟的蝦,由頭紅到腳。
「我有沒有瞎說,問問裡札就知道了。」哈塞環宣看著綠竹含羞帶怯的模樣,不禁心忖,有心上人真好。「皇后娘娘,不行……」綠竹大發嬌嗔,兩人忘了主僕之分,嬉鬧了起來。
「看來你很好嘛!不像祖奶奶說的要病死了。」
霍爾弘康的聲音才一響起,兩個玩鬧的人頓時停住。綠竹是愕然,皇上怎麼說這種詛咒皇后的話;哈塞而環宣則是奇怪他怎麼來了。
「皇上。」綠竹先回過神來,她連忙下跪請安,只是不知道跟在皇上身邊的男子該怎麼稱呼;但皇上沒有向她解釋的必要,只是叫她退下去。
哈塞環宣則是呆愣地坐在床上。
薩那亞眼尖,看到哈塞環宣的裸足,他走了過去。「這就是所謂的三寸金蓮啊?我今天總算見識到了。」「薩那亞,那不是三寸金蓮。」霍爾弘康假裝沒看到她腳上的傷口,除了臉色蒼白些,她看起來很好嘛!祖奶奶太言過其實了,他暗忖,下回他就有借口可以不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