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謝謝臻妃娘娘!」
她叫的這聲臻妃娘娘,樂到木克臻的心坎裡去了。「不過,你也要答應我,要助我當上皇后。」小小的妃子她根本不看在眼裡,最重要的是後位,可以掌管後宮、母儀天下的皇后。
「奴婢一定全力配合。」
兩人相視而笑,漸漸地,連善舞一雙靈俏的美眸,也罩上一層邪魅……
第七章
今日,暑氣未散,火紅的烈陽高掛於空,金黃色的亮眼光芒打在滿是虹彩的皇宮上,幾乎可說是光芒四射、耀眼非凡。
為了替臻妃受封做足面子,宮裡宮外忙成一團,受封大典不輸給當日皇上大婚。
其實,皇上對於這些傳統禮俗是沒什麼意見的,只不過當木克臻央求,要給皇后娘娘奉茶,為姐妹共事一夫、未來一家子和樂做好基礎時,他不免有些微慍。
「皇上,您就成全臻兒嘛!為了臻兒日後好過,您就允了臻兒吧!」木克臻今天穿上一襲紅色鞠衣,前後繡翠圈金,大帶以紅線羅製成,織有緄邊,全身飾物以珍珠為主;令她洋洋得意的是,這是套皇后服,皇上沒反對她穿上,這代表她的身份地位將不可同日而語。
她就是要讓表妹看看,皇上對自己有多好!對她呢?則視之為棄婦。
「皇上,這也是民間傳統啊!在臻兒的家鄉,小妾總是要向大夫人奉個茶、請個安才行。」
「好了,別說了。米泊,你去把她叫來。」霍爾弘康禁不住木克臻的央求,他轉過頭命米泊立刻去辦,沒察覺木克臻揚起一抹淡淡的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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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詔的石路硬又平哪,西瓜呀大又甜,那裡住的姑娘辮子長,兩個眼睛真漂亮。如果你要嫁人,不要嫁給別人,一定要你嫁給哈薩克人,這裡的郎兒最真心,這裡的郎兒最癡情……如果你要嫁人,不要嫁給別人,請你不要讓感情留給別人,一定要你留給我們,你一定不會絕望、一定不會悲傷……清脆嘹亮的歌聲穿透了層層宮牆,來到空曠的宮殿,似乎在嘲弄著這邊的冷清,抑或是傳達他們心中的快樂;他們在把歡樂傳到每個地方,不論那個地方是屬於孤苦、是屬於淒涼的。
哈塞環宣被規律的樂聲拉回心神。她聽到什麼了?那好像是維吾爾族的音樂,是婚禮歌。
那聲音彷彿才在她耳邊結束幾天,現在卻又響起。
是宮裡在舉行婚典……是皇上嗎?他終於要娶表姐了?
儘管她才十六歲,可卻不傻。
腦中驀地想起那一天他們的纏綿,雲鬢凌亂的表姐橫躺在他懷裡,她知道表姐是快樂的。
但他呢?雖然當時他面無表情,可心裡應該也是快樂的吧!她猜想。
他把自己打入冷宮,她一點也不怪他;她只想知道,在他心中她到底算什麼?到底算什麼……還來不及收回飄遠的思緒,哈塞環宣看到米泊遠遠地往這裡走來。她心下一驚,他來幹什麼?把她帶離冷宮嗎?
她離開了亭台,往下飛奔而去。
「皇上要我來領你上殿。」米泊冷冷地道。
「上殿?做什麼?」
「快梳理打扮吧!若非臻妃懂人情世故,要向你奉茶,否則你還不能離開冷宮哩!」米泊不耐煩地催促她。
奉茶!?哈塞環宣聞言一震。她的猜測是真的,他立表姐為妃了!
她猜了他的心思半天,原來他愛的是表姐啊!她斂下眼眸,腳步未動。
「快去啊!別讓皇上他們久等了。」
「我不去,麻煩你代我向他們恭喜。」說完,她轉身就走。
米泊上前攔住她。「如果你不要換衣服的話,我們現在就走。」
「不!我不去。」
她掙扎著,但米泊哪裡容得她這般胡鬧!他緊拉著她的手,看她一身素白,加上那蒼白的臉色,他一點也不心軟。
「你最好乖一點,說不定皇上還會開恩,若是惹得皇上不高興,你一輩子都要待在冷宮,難道你不怕?」他問她,看似好意勸她。
哈塞環宣愕住,米泊是為了她好嗎?
不,這世上已經沒有人值得她信任了,看著一個接著一個背叛她的人,她對人性已失去信心,再也不願意去相信誰了。
她幽幽地說:「關在冷宮,若能冷心冷情,不也是好事!」
聞言,米泊愕住了;但哈塞環宣沒再說話,她要去讓皇上關她一輩子……**
*愈接近紓南大殿,喜樂的聲音愈大。哈塞環宣緊蹙著眉,順著紅絨毯直直走進大殿。
「皇后娘娘來了,皇后娘娘來了!」大夥兒都在交頭接耳,一個失寵的皇后竟讓皇上等她,真是太不知禮數了。
「參見皇后娘娘。」眾臣們紛紛跪下,口裡尊稱她為皇后,心裡卻清楚明白,這是新婚當夜被打入冷宮、只差沒廢後的失勢娘娘。
哈塞環宣既無讓大夥兒平身,也沒跪見皇上,水漾雙眸直勾勾地看著皇上,和她的表姐。
他們並肩而坐,皇上讓她坐在他的龍椅上,兩側的後位則是空著的。他們親暱地坐在一起,她頓時明白自己在他們的世界裡,是如此多餘。
眾臣見皇后久久不應聲,只得跪著。
霍爾弘康冷瞪了她一眼。她一身雪白是什麼意思?存心觸他霉頭嗎?
他揮手說道:「眾卿平身吧!犯婦不需要人跪。」
眾臣這才站了起來。皇上的話,讓他們尷尬得不知該如何以對。
木克臻微微推開皇上,巧笑盈然地請哈塞環宣上座。
哈塞環宣卻是理也不理。
那高傲的姿態令霍爾弘康大為光火。她這是什麼態度?臻妃有禮的請她上座,是敬她為大,她竟然拿喬!
他怒火欲發,是木克臻按住他,臉上寫著難堪。「皇上,請不要跟皇后生氣。皇后娘娘,今天是臻兒的大喜之日,以後咱們倆共事一夫,盼能和和樂樂。」她走下階梯,態度端莊有禮,更凸顯出皇后的度量狹小。
「怎麼共事一夫?你在後宮我在冷宮,我們是不可能共事一夫的!」哈塞環宣揚起下巴,她有她的驕傲。「這……」木克臻難堪的咬著下唇,無助地回頭看著皇上。
霍爾弘康哪裡容得下她在眾人面前放肆,他命令侍女把茶奉上,執意要看她的氣度小到什麼程度。
木克臻拿起侍女端上來的香茗,她恭敬地跪下,並將瓷杯高高奉上,「臻兒謝皇后娘娘成全。」
哈塞環宣掠過她的身子,看著皇上,再看看在場所有人,她知道大家都在等,等看她的下一步。皇上對表姐的疼愛,由她身上的飾物、服裝可見一斑;他讓她穿上屬於皇后的衣服,當表姐下跪的時候,她看到他眼中的痛,他認定她會欺侮她,所以露出那種不捨的眼神。
他們之間暗流的情愫教她徹底失望。
罷了!她不就是來成全他們的嗎?
她不就是來讓他關她一輩子的嗎?那麼,就讓她做得徹底一點,輸得徹底一點吧!
在眾人屏息等待這一切的時候,她接過木克臻手裡的水杯,可卻又在瞬間掉落。
匡啷一聲,瓷杯碎了。
再來,是拍打桌子的聲響。霍爾弘康站起身,奔下階梯,當下甩了哈塞環宣一個耳光。
這一巴掌讓哈塞環宣不慎咬傷了舌頭,她的嘴角溢出血水,她的臉麻了大半邊,清晰的掌印留在她白皙無瑕的臉上。「皇上……」
木克臻「及時」拉住皇上的衣袖,才沒讓他再揮她一巴掌。「皇上,是臣妾不好,不是皇后娘娘的錯,也許是皇后娘娘不喜歡臣妾--」
「你還在為她說話,朕今天非治她的罪不可!」霍爾弘康怒極,他已經給她面子了,她還拿喬;今天她膽敢在他面前欺侮他的妃子,她什麼都不怕了,是不?
事實證明,當一個人不要臉的時候,任何的羞辱對她來說都是惘然。她,哈塞環宣就是最好的例子。
「皇上,請您不要怪罪皇后娘娘,是臣妾不好……」木克臻楚楚可憐的跪下,替她的表妹求情。
眾人也被這突發的狀況嚇呆了。原來,皇后娘娘不只不貞,連容人的雅量也沒有,他們開始同情臻妃了。
「你怎麼說?」他問她。
「皇上,是瓷杯太燙了。」哈塞環宣下意識為自己辯解,可皇上顯然並不相信。
「太燙!?要不要朕提醒你,剛剛臻妃捧著它多久?」
木克臻背對著他,所以他不知道她是隔著長袖捧住瓷杯的。
而所有在場的人,只有她是真正直接面對她,對於她的一舉一動,她看得清清楚楚,可惜卻沒有人願意相信她。
在他眼中,她就是壞女人,無論做什麼都是錯的、有預謀的,他永遠都不會相信她,儘管那顆心是真的企盼他的。
「皇上,皇后娘娘她……」木克臻想要替她求情,可相對兩無言的兩人並沒有聽到。
「表姐,你不用再說了,我就是故意的。皇上,我可以回冷宮了嗎?」哈塞環宣故作冷靜的問道,可心卻比寒冰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