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花……花肥?!」
這個男人瘋了,竟敢要她堂堂的公主當花肥,不怕砍頭滅九族嗎?
「不,我不要當花肥,我賠你一株金曇花,不然十株也行。」
御花園那麼大,裡頭栽種的奇花異卉何止千百種,小小一株金曇花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你賠我?」南宮白臉色一沉,芟瞳慍怒的瞪著她,「你知道金曇花要種多久才能開花嗎?十年發芽、十年培育、十年開花,一共要三十年才能生長完成。而且它雖性冷卻又怕寒,必須種在寒潭邊,還要在寒谷這種溫暖的氣候下才能生存。你家有金曇花?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那麼好騙啊。」
趙嬣連忙捂起耳朵,阻擋他的怒氣。
「我……我不知道。」她一直以為那只是一株普通的花,哪知道是這種珍貴的奇花。
像這樣的怪花,別說皇宮裡沒有,普天之下,只怕也找不到第二株了。
可是她又不會種花,萬一種不活怎麼辦?
當花肥嗎?
不,她不要。
韶 韶 轉
接下來的幾天,趙嬣一直陷在極度的不安中,她希望自己的傷快點痊癒,但又怕傷一好,那個可怕的南宮白就會要她去種那株什麼怪花,萬一種不活的話,她很有可能會被剁成肉醬當花肥。
她是金枝玉葉的公主,可不想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掉。
她該怎麼辦呢?
「花奴,換藥了。」冰奴端著一碗藥和醫箱進來。
經過這幾日的觀察,寒谷裡除了可怕的南宮白外,還有一個沉默是金的寒奴,和冷艷不可方物的冰奴。
冰奴是她此刻唯一的希望,因為她看得出來在冰奴的冷艷外表下,藏有一顆柔軟的心。
「冰奴姊,我求求你,帶我離開這個鬼地方好嗎?」她急急的拉住冰奴的手,哀求道。
一切的惡運都是從遇到那三個男人開始。
是他們騙她上天山,把她逼落寒谷,這一切都不是她自願,不能算是她的錯。
正在幫她換藥的冰奴輕輕的撥開她的手,為她繫好胸前的白布後,替她披上衣裳。
「谷主雖然冷漠了些,但是性情並不壞,從不輕易傷害人。這次要不是你一再的頂撞他,又壓死了他最心愛的金縣花,他也不會這樣對待你。」奴語氣淡然的說。
其實她也弄不清楚谷主的心意,只是最近他比較容易生氣,但比起以前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她倒覺得現在的谷主顯得有人氣多了。
至少在他英俊的臉龐上,有了冷漠以外的表情。
自從姿君小姐離開後,她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看到他這個樣子了。
姿君小姐在寒谷時,也很喜愛這株金曇花,所以谷主常常流連在寒潭邊看著金曇花,追念著姿君小姐。
如今金曇花壓壞了,對谷主來說,也未嘗不是件好事,至少他不用再沉浸在失去心上人的痛苦裡。
趙嬣的出現,也許是上天特意的安排,讓活潑的她來融化谷主冰封的心。
「壓死金曇花又不是我的錯,難道從山崖上掉下來,我還得先選好位置嗎?要不要先告訴害我的那三個惡人:麻煩你們推我下去時,推左邊一點,或是右邊一點?要怪只能怪他哪裡不好種,偏偏要種在我掉下來的地方。」趙嬣絲毫未察覺冰奴心中的思緒,兀自噘嘴氣憤的嚷道。
冰奴忍俊不住,噗哧一笑,搖搖頭,這個小姑娘講話真是有趣極了,相信一向冷清的寒谷,將來一定會熱鬧起來。
「的確是不能怪你,只能說是你運氣不好,那株金曇花種在那裡,起碼有好幾十年了,要說是南宮家的傳家之寶也不為過。」
「幾十年有什麼用,長錯地方就是長錯地方了嘛!」趙嬣沒好氣的說。
穿好衣服,趙嬣吃力的走下床,推開窗欞,看著谷裡迥異於谷外的冰冷雪景,四處是一片桃花景色,覺得很是新奇。
「對了,冰奴姊,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和寒奴大哥為什麼會留在這裡陪著那個怪醫?你們不想到外面的世界走走嗎?」
冰奴搖搖頭,收拾好醫箱走到她身邊,與她一起看著窗外的景色道:「我跟寒奴都是孤兒,十歲的時候隨著災民流浪到這裡,是南宮老爺和夫人救了我們,所以從那時候起,我們就立誓永為寒谷的家奴,絕不離開主人一步。」
「好忠心哦!」朝廷裡如果都是這麼忠心的臣子就好了。
「那你一輩子都不成親嗎?」忠心歸忠心,也不能把自個兒的幸福斷送掉吧。
「不了,我只想伺候好谷主。」冰奴的眼眸清澈的看不到一絲情愫。
看來冰寒二奴的個性,被那個怪怪的南宮白給傳染了,一樣的冷情。
「花奴,如果你想好好的在寒谷待下去的話,我勸你別再惹谷主生氣了,在這與世隔絕的谷裡,谷主就是這裡的法、這裡的王,他的話就代表一切,你應該順著他一些才是。」
這是誠心的建議,她不願意花奴再繼續與谷主鬥下去,那樣只會傷害自己,一點好處也沒有。
「我不要。」無奈趙嬣天生倔強,不聽勸的撇開頭,「而且我的名字叫趙嬣,不叫花奴,冰奴姊以後別喚我花奴。」
那男人取的名字,就那男人自己用,她才不要這種奴啊婢的名字,難聽死了。
「順便麻煩你告訴你那個怪谷主一聲,我的傷已經好了,我隨時都可以出谷,叫他不用來送了。」
趙嬣任性的話語直叫冰奴搖頭。
看來這天真的小姑娘,還是沒有嘗夠苦頭。
「你想逃?」
趙嬣點點頭,小心翼翼的往窗戶和門口看了一下,低聲道:「我想過了,南宮白這麼可怕,金曇花又未必種得活,我還是趁他不注意的時候逃走好了,省得花種不活被當花肥。」
答應是一回事,但實際要做卻很難,這兩天她思前想後的結果,還是逃走為上。
「沒有我們帶路,你是出不去的。」
「那可不一定。」趙嬣對自己的識路功夫,還有些信心。「只要冰奴姊好心的幫忙掩飾,再提點一下路就可以了。」
「我勸你死心吧,我不可能背叛谷主。」
別說老谷主夫婦對她有恩,就是谷主那般冷漠和難以捉摸的心思,她也不敢違逆。
「你不說也沒關係,我自己找好了。」趙嬣不肯死心。
冰奴無奈的搖搖頭,「是嗎?那你就試試看吧。」
到時候她再想辦法救人好了。
「你放心,我一定可以出去。」趙嬣握著冰奴的手,笑容無比的自信燦爛。
第三章
「哇!怎麼會這樣?」趙嬣在林子裡裡繞了一圈又一圈,始終繞不出這片桃花林。
更慘的是,她不但找不到出口,連進來的路都不知道消失到哪兒去了,想要循原路回去都不能。
「唉,真倒楣,我怎麼會這麼倒楣?」摸著飢腸轆轆的肚子,她感到全身疲軟無力。
一天一夜沒有進食的結果,是讓她連站的力氣都沒有,只能斜斜的靠著桃花樹。
與南宮白一起隱身在桃樹上的冰奴,略顯擔心的擰了擰蛾眉,「谷主,可以進去帶她出來了嗎?」
趙嬣傷勢尚未痊癒,實在受不起這種折騰。
「不急,她有逃走的勇氣,就該承擔失敗的後果。讓她在林子裡餓幾天,等她知道錯了,再帶她出來也不遲。」南宮白冷漠的臉上,沒有一絲憐憫。
足下一點,身形一縱,南宮白快速的離開。
面冷心熱的冰奴,憂心的望了眼餓癱在樹旁的趙嬣,輕歎一聲,無奈的離去。
儘管再怎麼擔心,主人的命令終究是不能違背啊!
小花奴,你一定要忍耐,撐下去。
冰奴只能這樣默默的祈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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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過了多久了?躺在桃花林裡的趙嬣不知道。她睜大雙眼望著天際,在天上的那片雲層裡,她彷彿看到了溫暖的皇宮,疼愛她的父皇、母后準備了她愛吃的點心,在御花園裡頻頻的朝她招手。
「父皇、母后……」
她看見自己欣喜萬分的向前跑去,但手卻被猛然拉住,一雙冷厲嚴肅的黑眸緊鎖著她。
「你是我的花奴,你想逃去哪裡?」南宮白的身影突然出現,伸手抓住了她。
「父皇……母后……」她極力掙扎,不停喊叫,想掙脫這個可惡的魔鬼,但她卻看見御花園的門緩緩關上,最後砰然一聲的將她和父皇、母后阻隔在兩個不同的世界。
「不,不要,父皇……母后?」她淒厲的大叫,終於掙開南宮白的箝制奔過去。
但任憑她再怎麼哭喊,就是打不開那扇已經關閉的門,喊不回消失在門後的親人們。「父皇、母后——」她悲愴的叫喊著,為剛剛恐怖的幻境,流下懼悚的眼淚。
南宮白踩著滿地飄落的桃花來到她旁邊,低頭看著她的虛弱跟無助。
「知道逃走的下場了嗎?」清泠的聲音將她的意識從虛幻的世界叫了回來。
「你是地獄的白閻王,你來收我了嗎?」她無力的低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