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的同意,閻王不敢收你。」南宮白別身抱起她,覺她的輕盈跟荏弱,眉間微微一緊。
三天不吃不喝的懲罰似乎太重了些,她幾乎沒命。
他足下一躍,迅速的往竹廬而去。
竹廬裡,冰奴已經熬好了熱粥,一看南宮白抱著奄奄一息的趙嬣回來,立即放下手中的碗,掀開床上的被子,讓她躺下。
「谷主,她怎麼樣了?」冰奴急問她的傷勢。
「放心,死不了。」南宮白示意冰奴端來熱粥,餵她吃下。
多天未進食,胃部的痙擊拒絕接受食物,吃不到兩口,趙嬣便將食物全部嘔出,吐了一地,整人虛軟的癱在床上。
「谷主,她嚥不下去,怎麼辦?」冰奴急忙拿過布巾替她擦拭,然後想再繼續喂趙嬣吃東西。
站在一旁的南宮白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一對俊眉緊緊皺在一起。
他輕忽了她的羸弱。
「讓我來吧。」接過冰奴手中的熱粥,南宮白坐在床邊,喝了口熱粥,低頭哺進趙嬣的口裡。
趙嬣倔強的想吐出,但南宮白卻更強悍的以舌推進去,並且輕咬下她的唇,讓她痛的啊一聲,不由自主的把粥嚥了下去。
如此試了幾次,一碗熱粥才順利吃完。
「我恨你。」吃了些粥,有了氣力,趙嬣立即恨恨地道。
「想恨我可以,先治好自己的傷再說。」南宮白輕哼一聲,將碗交給一旁的冰奴。
冰奴憂心的看著趙嬣,將碗放到桌上。
她真傻,命才剛撿回來,不該再這樣觸怒谷主。
「我沒要你救我。」趙嬣滿懷恨意地啐道。
「你是我的花奴,我不許你死。」
「既然我逃不出去,我可以幫你種花,但沒說要當你的花奴。」倔傲的她,才不肯屈居人下,尤其是他。
「你說什麼?」南宮白冷厲的眼眸緩緩瞇起,眸光冰冷得可以結冰。
「你不用嚇我了,如果你真想殺我的話,就不會救我了。」哪有人救人又殺人的,又不是想白費力氣。
只可惜她估計錯了,喜怒無常的南宮白向來就以救人殺人為樂,一切的抉擇只看他當時的心情而定。
他不帶一絲感情的掐住趙嬣的脖子,冷冷的寒氣吹拂在她粉嫩的臉頰上,一字一句的道:「我救你,就是要你當寒谷的花奴,手將你毀掉的金曇花救活。如果你辦不到,我就剁了你當花肥。」說完,南宮白用勁一甩,將她整個人甩飛出去。
趙嬣荏弱的身體重重撞到門柱,然後掉落地上,剛剛癒合的傷口,又再度作痛起來。
他好狠。直到此時,趙嬣方才信他真的會殺了她。
冰奴見狀,連忙蹲下身想去扶趙嬣。
「讓她自己起來,敢違背主人的命令,就得受到懲罰。」南宮白低聲喝令。
冰奴無奈的收回手,同情的看著趙嬣蒼白著臉,掙扎的扶著門柱站起來,小臉上有著明顯的不服氣。
「哼!種花就種花,難道我比不上那株金曇花嗎?」她乃是堂堂的公主,竟比不上一株不會說話的花?!
「不錯,你的命看在我眼裡,不過是只螻蟻,還不如我的金縣花珍貴。」南宮白鄙夷的回道。
「你……太欺負人了。」趙嬣從未受過這等窩囊氣,身子一挺就站了起來,但傷處傳來的刺痛她忍不住又晃了兩下。
「我老實告訴你,我不會種花,也不願意種花。你的金曇花多少錢,我賠給你,要多少都可以,只要你開個價。」
「你以為有錢就買得到我的金曇花嗎?」南宮白邪魅的瞇起眼,危險得讓人想往後退。
只可惜她連後退的力量都沒有。
「如果我說它值你的一條命呢?」冷颼颼的聲音輕輕的揚起,似寒冽的風吹入她的骨子裡。
「什麼?」
南宮白恐怖的神情令她害怕的虛軟了腳,跌坐在地。
這男人是說真的,他的眼神明白的告訴她,如果她無法救活他的金縣花,他一定會殺死她。
他究竟是什麼樣的男人,為什麼會這樣可怕?
「好……我答應你傷好之後,留下來幫你種金曇花就是了。」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好,最起碼可以拖延當花肥,尋找逃走的機會。
「你最好種得活。」
「會的……我一定會種得活。」為了不當花肥,為了活命,無論如何她都要種活那株金曇花。
然後再帶大隊的人馬,來踏平這座寒谷,踩平那株金曇花。
趙嬣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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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嬣的傷足足她躺了十天才能下床,這十天是趙嬣一生中,感到最羞愧不堪的一段日子。她不但得在南宮白冰冷的目光下衣裳盡褪,還讓他伸手撫摸從未有男人碰觸過的雪白身子,尤其他的指尖似帶有火,輕拂過她的肌膚時,都會讓她的心跳得又快又激狂。
「好了,明天開始,你就可以去種金縣花了。」南宮白面無表情的說。
這幾天他以寒潭邊的土將花移植到盆子裡,現在稍微有點起色,應該可以移植回寒潭邊了。
只要這個花奴仔細的照顧它,相信定有復活的一天。
聞言,趙嬣想立刻去看看那株臭花,看看它究竟有何特別之處。
「不用你催,我現在就去種可以吧!」她轉身就想衝出竹廬,但一個不注意,踩到裙子的下擺,差點狼狽的跌在地上。
她的衣裳早在來到寒谷的第一天,就被南宮白撕得粉碎,現在她身上這襲白色衫裙,是冰奴借給她的。
冰奴的身高雖然與她差不多,但裙擺稍長了些,走起路來有些不方便。
「小心。」南宮白見狀也不伸手,只是腳一踢,將一張椅子移了過去,剛好讓她扶住。「你不適合穿這件衣服。」
趙嬣瞪他一眼,不客氣的提醒他,是誰造成她今天的窘境,「這不是我的衣服,當然不合我的身材,偏偏我唯一的衣裳個討厭、不知禮數的『野蠻人』給撕破了,我現在只能穿這件衣裳了。」如果有所選擇,她也不願意穿不合身的衣裳啊。
南宮白當然知道她說的野蠻人是誰,微微沉思了下,開口道:「跟我來。」說完,也不等趙嬣,逕自轉身走出竹廬。
趙嬣側著頭,凝視他的背影好一會,暈後還是乖乖的跟在他身後走出去。
她不斷的告訴自己:這不是聽話哦!她只是單純的想知道他要幹什麼?
南宮白一語不發的帶她走出桃花林,經過一片石地,朝谷界的一片銀白雪地走去,有別於寒谷內的暖和氣候,這裡氣候變得寒冷,凍得她全身不斷的發抖。
「你……你、你要、要帶我……我到哪……哪裡去?」趙嬣冷得舌頭都快結冰,說話自然無法順暢。
飄落在她身上的雪花,更是凍得她不敢伸手拂去。
她知道,這就是寒谷與天山的交界地了,也是唯一的出口處。
南宮白不理睬她,一直走到一間茅廬前才停下。雖然他也是一身單薄的白色長衫,但他武功精湛,內力雄厚,所以根本無懼氣溫的遽變。
「進去。」他推開茅廬的門。
「干……幹什麼?」裡面有毒蛇猛獸嗎?看他的臉黑成這樣。
「不許多問。」南宮白提起她的領子,像拎小貓似的,將她往茅廬裡一丟。
趙嬣跌坐在地,屁股吃疼的哎喲一聲,抬起頭想罵人,見他走入房間裡,拿了一套鵝黃色的絲綢衣服出來,扔在她懷裡。
「換上,這應該會合身。」
趙嬣瞧著他抑的臉色,再看看懷裡的衣服,然後又看看四周雅致的擺設,似乎意會了什麼。
「有位姑娘曾住在這裡?」而且是南宮白極為重視的人。
這個臆測讓她的心微疼了一下。
「別多問,快換上。」說完,南宮白逕自開門走出去。
一反先前的粗魯,這次他有禮的掩上門。
趙嬣心情沉悶的換上衣裳,穿好後,她才發現原來衣裳的主人同她一樣,擁有嬌小而纖瘦的身材。
換上衣服,她再披上一件掛在角落的白色雪狐皮披風,這才打開門奔出去想找南宮白。
「南宮白。」看到他站在一座覆蓋著白雪的墳前,她奔跑的腳步倏地停下。
「那是誰的墳?」她訝異地問道。
趙嬣的聲音將南宮白的思緒拉了回來,悠遠的眼神緩緩看向她,然後詫異的瞠大,失聲喚道:「姿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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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發生的一切,南宮白沒有再開口說什麼。在脫口喚出另一個人的名字後,他立即回神,沉默無言的將她帶回竹廬,然後離去。
留下趙嬣一臉的迷惘,以及一夜的輾轉難眠。
第二天一早,南宮白就派冰奴來催促她去照顧金曇花。
又是金曇花。他對它看重的程度,讓她對這株臭花的恨意,又加上了一筆。
但最她忿忿不平的,是他竟然把花看得比她還重要。
瞪著手上那株葉子黃的植物,趙嬣心裡真不是滋味,瞧它丑不拉嘰的樣子,哪及一得上她的一分嬌美,偏偏南宮白就是寶貝它寶貝得要命,令她想不生氣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