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主,我看他快不行了。」寒奴輕聲提醒道。
這人傷得如此重,再不施救,恐怕就救不活了。
「有我在,急什麼?」南宮白輕哼道,見趙嬣又合上眼睛,他伸手往她胸部一拍,再次讓她痛醒過來。
膽敢毀壞他的金曇花,休想那麼容易死去。
「呸!」痛得神智不清的趙嬣,只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折磨她的壞蛋,不由得吐了一口唾液在他的俊顏上,拚著最後一絲氣力道:「你這個白癡,我要是知道是誰傷害我,不用等你出手,我就自己找人來把他們抄家滅族了,還用等你問嗎?」
「你找死!」她的舉動激怒南宮白,他抹掉臉上的唾液,劍眉一攏,就想舉掌打死他。
「你想殺我?那就來啊!反正你跟那群謀財害命的壞人是一樣,都想要我死對不對?哼!你若真殺了我,我絕不會放過你,我會化為厲鬼日日夜夜纏著你,纏到你瘋掉,纏到你死為止。」她咬著唇,忍著痛,狠狠的瞪著他,發出惡毒的詛咒。
南宮白舉起手掌倏地停住了,不是他怕了她的詛咒,而是激賞她不畏懼自己的勇氣。
自出江湖以來,從來沒有人敢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每個見到他的人都唯唯諾諾的,深怕他一個不高興下毒殺了他們。
「寒谷醫神」這名號向來為江湖人敬畏,求他醫病的人百般奉承、不敢得罪他;畏懼他醫術、毒術的人,更不敢惹惱他,能離他多遠躲多遠,免得惹得他一個不開心,提早去見閻羅王。
只有眼前這名傷重少年,無畏於他的冷冽,一再反唇相稽,一點都不把自身的安危放在心上。
這種勇氣著實值得嘉勉。
「小子,你很勇敢。」本欲擊下的掌,改為輕拍趙嬣的肩,然後連點了她幾個穴道,解除她的痛苦。
當他的手指離開她身上,趙嬣立刻感到劇烈的痛楚消失不見,稍稍可以喘口氣。
「謝謝你……」
「別高興太早,這只不過是獎勵你的勇氣而已,你壓死金曇花的帳,我還沒有跟你算。」
南宮白右指指風一彈,就彈開了她的外裳,露出她穿在裡面的繡金描鳳肚兜,慌得她一聲大叫,連忙拉緊衣服,不小心扯痛傷處,疼得她皺起臉。
「你是女人。」他一點羞慚之色也沒有,只是微微的抬了抬眉。
趙嬣聞言,俏顏一陣赧紅,羞得沒法再張口罵人,「對啦!我是女人,又怎麼樣?還不快轉過身?」
站在他身後的那個粗獷男人都轉過身,他為什麼還敢瞪著她看,真是太無禮了。
「我為什麼要轉過身?」南宮白雙手環胸地問道。
他略施個眼色,捧著醫箱站在一旁的寒冰二人,立刻將醫箱放在榻上,恭敬的彎身退下。
「怎麼?你要不要我醫治你?醫,你還可以活上很久;不醫,你馬上就會死,醫或不醫由你決定。」
趙嬣恨得牙癢癢,若是在宮內,哪個人敢對她如此。
「要醫我也行,你得娶我。」
一旦清白身子教他摸了去,她還有何面目示人。
「我沒打算成親。」禮教對他沒有任何意義。「你是要自己脫衣服呢?還是我動手?」
此話一出,趙嬣更加拉緊衣裳,死也不肯放開。
「不娶我,你就得死。」父皇絕不會放過輕薄她的男人。
「是嗎?你越是這樣,我越有興趣醫你了,我想看看你怎麼個讓我死法。」南宮白不顧她的反抗,逕自將她的衣裳脫掉,只剩下貼身的肚兜。
「你敢?」趙嬣驚呼,沒有錯看他眼中的冷厲,他是故意羞辱她、要她痛苦的。
她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他?
站在她眼前一襲白衫的男子,活脫脫就是閻王的化身。
「有何不敢?我醫你,只是想讓你來照顧我的金曇花,當我的花奴。」
「花奴?」她根本不會種花,也沒有種過花。
皇宮裡的花全是太監宮女們栽植的,她只是負責摘下來玩而已。
「不,我不要當花奴,也不要幫你種什麼金曇花,我要回去。」她起身想下床,卻被他一攔,虛弱無力的倒在他的懷裡。
「這可由不得你,除非你把金曇花種活了,不然你一輩子休想離開寒谷。」話一說完,南宮白揪住她的肚兜,微一使勁,嘶的一聲,那件肚兜應聲而裂。
羞辱的淚滑落眼角,悄悄的滑落她的臉頰。
「我不會放過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是嗎?」她閉上眼任人宰割的模樣,莫名的令他冷郁的心動了—下。「那也要你活得下去才行。」
趙嬣抬起迷濛水眸,眼裡進出憤恨的眸光,她怒視著他發誓苴:「我會的,我會活下去,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好,我等你。」隨著他手中的銀針紮下,她慢慢的沉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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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趙嬣從昏睡中醒來,不知是幾天後的事了。她先是迷惑的看看這間陌生的房間,再瞧瞧身上的傷……
突然間,她憶起了先前發生的一切,快速的彈坐起來,但這一彈坐,又扯動了胸部的痛。
可惡!那個大膽的狂徒竟敢脫她的衣服,這要是在皇宮裡,他早被拖出去砍頭了。
可是在這個鳥不生蛋的寒谷,他卻倨傲的以恩人姿態自居,鄙視著她,要她回報。
哼,她才不會回報他呢!要報也該是報仇才對。
「花奴,起來喝藥了。」南宮白如鬼魅般的出現在床旁。
正在心裡罵他千萬遍的趙嬣,被他的突然出現驚了一下。
「你好大的膽子,走路無聲是想嚇我嗎?」又是一條驚駕的殺頭大罪。
「你好大的架子。」敢在寒谷裡這樣說話,不怕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快起來喝藥。」
「我不喝,我怎麼知道這藥裡是不是又放了什麼奇怪的東西?我不喝,你端下去。」趙嬣撫著胸口說。
依然忘不了昏睡前,他對她所做的一切。
「這可由不得你。」
南宮白在床坐下,一手端著藥,一手抬起她的頭,強行把藥灌進她的嘴裡,嗆得她差點不能呼吸。
一番掙扎推拒的結果,是有大半的藥汁沾在胸前和錦被上。
「你大膽……你放肆……你怎麼敢這麼對我?」趙嬣奮力的推開他的手,身子一翻滾下床,用力拍著胸部。
只是這一拍,又扯動傷處,痛得她臉色一白,整個人趴在地上。
她忘了剛剛接好的肋骨,根本不能動。
「你就是學不乖是嗎?不知道傷重的病人最好乖乖的配合。」
「如果是醫術高明的大夫,我當然會配合,但你不是,你是個以折磨人為樂的庸醫。」
封為醫神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有人罵他是庸醫,這倒有趣。
「不想多嘗苦頭,就乖乖的回床上躺好。」南宮白淡漠的臉上沒有一絲同情,反而還挺有的欣賞著她的痛苦。
他真是個殘酷的男人。
趙嬣忍著疼,咬緊下唇,勉強想爬回床上。
但爬上去比滾下來要吃力得多,滾下來是因為氣憤、一時衝動,所以絲毫沒有察覺到痛楚,但現在胸口疼得要命,要再爬上去,難上加難。
她費盡了所有的氣力,也才夠到床邊而已,連爬上去的力氣都沒有了。
「要我扶你嗎?」南宮白唇角微揚,伸手拭去她額際沁出的汗水。
之前療傷時沒有注意到,她的臉小巧白嫩,摸起來十分細膩。
「不用。」她想揮開他的手,但卻提不起一絲氣力。
不知是太討厭他還是怎麼樣,他的碰觸竟然帶給她一絲輕顫。
健臂一伸,南宮白抱起她,將她放在床上。「下次別在我面前逞強,否則吃苦頭的是你自己。」
想必她的出身尊貴,才會有這般驕人的氣勢。但尊貴又如何?在寒谷裡,她不過是個必須賠償他金曇花的花奴而已。
「我可捨不得你這麼快死,我還等著看你如何殺我呢。」南宮白譏諷的替她蓋上錦被。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救我,又要這般對我?」她迷惑了,真的不懂。
不懂這個男人的一舉一動,明明是為她療傷,可又表現得很冷漠,讓人不敢親近。
這是為什麼?
「南宮白,『天山寒谷』的主人,也是江湖人稱的『醫神』。」
「醫神?」她輕嗤著這個名詞。「那該有悲天憫人的心腸才對,可你的心卻是冷的。」
「我沒那副好人心腸,我只醫我想醫的人,或是我想殺的人。」南宮白眸光倏冷地說:「而你正是我想殺的人。」
趙嬣全身一震,「為什麼?我又沒有得罪你,你為什麼想殺我?你是刺客?還是仇家?」
「都不是,我是債主,向你討花債的人。」南宮白無視她的驚惶,淡淡的說道。
又是那株金曇花!那株花到底有什麼珍貴的地方,值得他視若至寶,甚至不惜為它救人殺人?
「如果我……我種不活那株金曇花呢?」該不會要她陪葬吧!
南宮白殘佞的一笑,俊美無儔的臉欺近她的嬌顏,「那就用你當花肥,來祭我的金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