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僧」這個名號自從他有了佔有慾後,就不適合他了,他無時無刻不在火中焚燒,忍著、壓抑著只為了保護她,她可知道?
「那你想要我怎麼做?」他暗歎口氣問。
無艷下床走近他,將纖細的五指張開,平放在他胸前,感受他心脈強而有力的鼓動,微蹶紅唇輕喃道:「我要你抱我,向我證明你不會後悔。」
她知道他不是無動於衷,也明白自己的舉動像個淫蕩的女人,但她只剩下三天的時間,等時間一到,他們就是永別,她只希望能真正屬於他。
她的手指輕輕的在他的胸膛上劃著,邢念眾的眸光驀地變深,而她掌下的心跳更加低沉。
「三天後你會走嗎?」他低沉的問。
無艷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容,·只要你證明你是愛我的,我就不走。」
邢念眾望著她,矛盾的情緒在心中百轉千回,半晌才歎口氣拉開她的手。 「如果在鬼羅剎沒有來之前,或許我會屈服在慾望之下,但是現在我不願用這種方式證明我在乎你,只有在你成為我的妻子之後,我才會碰你。」
像是知道他會拒絕,無艷並不覺得自尊受損,也不生氣,只是幽幽地笑。「我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是三天後我們就成親。」邢念眾盯著她認真的說。
無艷瞠大眼,直覺的反應:「三天後?怎麼可能。」
她怎麼可能嫁他,師父只給她三天的時間,而三天後她就不在了啊。
「只要你留下就可能啊!」他輕輕地笑開,眼瞳深黑而溫柔。
「你……是在試驗我?」無艷輕顫地問。
「不,我只是要求你許下承諾。」邢念眾搖頭輕歎。
「承諾?你是要我在你和師父的威迫中選擇嗎?」她怔然的看著他問。
邢念眾手指溫柔地輕撫她的頰道:「我只希望你能夠聽從自己的心,做出真正的決定。」
無艷苦惱的咬著唇, 「也許我的決定會讓你失望,你不擔心嗎?」
「我會擔心,但是卻絕不會失望,只要我活著,不論你在哪裡,我都會找到你。」邢念眾輕笑道。
他的堅定讓無艷失措不安,然而師父的恫嚇在她心中投下巨大陰影,她不能不怕。「你忘了還有收情忘魂丸……」
邢念眾苦笑道: 「我知道不管我怎麼說你都不相信,既然如此,就把解藥給我,讓事實證明我的話。」
「我……這不行。」無艷驚慌地撇頭不敢看他。
她的心亂成一團,雖然明知該給他解藥,但又怕會失去他眼底的深情,兩難之下,索性拖延下去。
邢念眾豈會不知她的矛盾心理,所以只是輕歎一聲,任由她尋找借口拖延。
「時候不早了,你該休息了。等你養足精神,再好好考慮清楚吧。」
在他給了這道難題後,她又如何能成眠呢?
* * *
第三天了。
無艷映著燭光看著鏡中的自己,蒼白毫無血色的容顏上嵌著一雙寫滿郁色的眸子。如此憂傷的表情一點也不適合她,只是她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愁眉不展啊。
她將憂愁的眼眸移向站在院中的邢念眾。
即使他的神態平靜,不過她卻知道他的心裡也是不安,也在浮躁,她痛苦凌亂了三天,他就同樣的忐忑苦惱了三天。
她起身走出房間,在她開門的那一瞬間,邢念眾的目光立即投射向她。
「夜已深,你怎麼還不休息?」無艷注視著黑漆的前方,輕輕地問。
「我還不倦,睡不著。」邢念眾故作開朗的笑。
「是真的睡不著,還是不願睡?」她偏頭看他。
邢念眾的笑臉有些不自然,抬頭看月道:「當然是睡不著。」
無艷垂眼淡笑道:「你不擅長說謊,我知道你是在守著我,等著我的答案。」
他的心思被她一語道破,邢念眾不自覺的臉紅。
「這麼明顯嗎?看來我的耐性仍修得不夠。你有答案了嗎?」
「沒有。」她躲避他的目光,輕輕地說。
「是嗎?」
「嗯。」無艷偎進他的懷中,臉頰廝磨著他冰涼的衣裳,五指平放在他胸前,感受他沉穩的心跳。
「如果你不曾救過我,就不需要如此受苦。」她突然說。
「你說的沒錯,但是若不曾遇見你,我也不會明白愛人的滋味,而我寧願受這種苦,也不願失去你。」他抵著她的額輕柔地說。
「我也是,只是……為了不讓你受到一絲的傷害,我不能不走。」她的聲音輕若蚊蚋,但是他聽見了,就在他怔仲之際,無艷忽然出手點住他的穴道。
「你——」邢念眾——震,不敢相信她會趁其不備時制住他。
「對不起,我不得不這麼做。」她的眼中升起一層薄霧,顫聲道。
「這是你的答案?」邢念眾憂傷的看著他。
「對不起,我騙了你。」一顆捩珠無聲地滑落她白玉無瑕的臉頰。
「你真傻,我不會讓你為了我犧牲自己。而且我說過,不管你躲到哪裡,我都會找到你。這是我對你的誓言。」邢念眾不生氣也不掙扎,只是深情地看著她。
他的誓言像烈酒般流進她的血液中,幾乎燒的她站不住腳,手腳無法自己的顫抖著。
她蹲下身,將頭埋人雙膝中動也不動,任由細雪在她頸上積落,好一會,她才蒼白著臉,睜著探幽的眸子站起身。
「下雪了,我帶你回房去。」無艷輕拂去堆積在他肩發上的雪,將他攙回自己的房間,放置在床上,又細心的為他蓋上被。
邢念眾從頭到尾不吵不鬧,只是睜著清澈的眼看著她。
無艷避著他的視線,從懷中掏出小瓷瓶,打開瓶蓋抵著他的唇道:「這是解藥,你喝了吧。」
邢念眾一雙眼緊盯著她,合作的將解藥服下。「我會向你證明世上根本沒有什麼收情忘魂的事。我對你的感情永遠不變。」
無艷抿了抿唇,淒然一笑,「我不敢再奢求了,就是因為我的自私,才會害你如此。」
「在感情面前誰能不自私,你我都一樣。」邢念眾窒聲地說。
無艷眸中升起薄霧,輕喃道:「等到明天,這一切都會改變。」
「不會變的,我會再找到你,就算鬼羅剎也阻擋不了我。」
「你找不到我的。」無艷飄忽的笑容,看起來好遙遠。邢念眾的心驀地揪緊,額間滲出冷汗。
「無艷,你——」他的話尚來不及出口,就被無艷柔軟的唇堵住。
她的唇瓣冰冷而微顫,而頰上掉落的是她灼熱的淚珠,淚水滑人兩唇之間,生平第一次,他嘗到了眼淚的苦澀鹹味。她的眼淚就像是燒熱的鐵烙進他的心坎,一陣陣的發痛。
他忽地掙扎起來,想以內力衝開被制住的穴道,他多想親手擁緊她,拭去她的淚水,不讓她再哭泣。
「不要走——」無艷滿臉淚水看著他,眼一閉,狠地伸手點了他的昏穴,邢念眾一震,瞬間卻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她的手指輕劃過他的眉、眼、鼻、唇,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留戀的貪看著他的容顏,將他的身影印在心版上。
「再見了,我的愛人。」
第九章
鬼羅剎勾著唇盯著站在大殿中央的無艷,淡淡地說:「你回來了。」
無艷低垂螓首,神情木然。
「既然回來,我就原諒你之前的過錯,不過,絕不允許你再去見邢念眾,否則就不要怪我無情。」鬼羅剎冷冷地警告她。
「徒兒知道。」
「你最好是真的知道。」看著無艷一副死氣沉沉,沒有生氣的樣子,忍不住生氣:「瞧你這副喪志傷神的模樣,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無艷抬頭看著師父,她的怒氣傳不進自己結凍的心底,對她而言,一入落鷹殿,再無喜怒哀樂,她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罷了,師父還能要求什麼呢?。
「為什麼不回答!你記得自己是誰,是什麼身份嗎?」鬼羅剎怒道。
「徒兒是司徒無艷,是落鷹殿的勾魂使。」無艷平板地回答。
「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哪裡像是勾魂使,反倒像是被勾了魂的人。」鬼羅剎譏道。
無艷聞言,又低下頭。
鬼羅剎見她不說話,心中又是一把火,溜地起身叱道:「如果你還是這種心不在焉的樣子,我就派人殺了邢念眾。」
無艷一震,猛地抬頭道:「師父,你答應徒兒不會傷害他的。」
「哼!願意開口了啊。」鬼羅剎冷冷地瞥她道。
「師父,徒兒照你的話回來了,請師父從此忘了邢念眾的存在。」無艷一顆心仍懸在他身上,只怕師父會反覆無常的再對邢念眾不利。
「要我忘了容易,只要你能忘了他。」鬼羅剎詭異地笑。
無艷握手成拳,咬緊牙道,擠出笑容道:「我會忘掉的。」
「口說無憑,用行動證明給我看。」鬼羅剎朝她扔了一張紙。
無艷接住準確飄落在面前的紙張,瞳孔急縮地盯看著紙上的名字。
「殺了這個人,我就相信你會忘記那個小子。」鬼羅剎笑得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