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什麼瞪!快說!」在平時他不用說想捉鬼羅剎,只怕指頭還沒碰到她就得去跟閻王報到,但現在她提不起真氣,就像個平凡人般脆弱,他一根手指就能殺了她,自然氣焰張狂。
「要救她光解我的毒。」她有恃無恐地冷笑。
「女魔頭!不要以為我不敢殺你!」柯大同握著拳低吼。
「殺吧,只要你們不怕害了無柔。」
柯大同這一拳怎麼都打不下手,咬緊牙,推開鬼羅剎。「哼!不要得意,我們會找到人的。」
「是找到人還是找到屍體還很難說。」鬼羅剎陰陰地笑道。
第九章
陰暗的洞穴中,一座鐵鑄的牢籠立在正中央,整個洞內的光線全來自洞口巖壁上的火把,白日尚且昏暗,更遑論夜裡有多陰森詭異了。
無柔的睫毛微微動了動,過了一會兒,她睜開眼茫然的看著四周,當她發現自己被關在黑牢裡,驚愕地由地上跳起來。
她怎麼會在這裡?無柔努力回想著,才想起師父喚她到梅林,提起想見封飛霧的事,而她謊稱他回白水寨,打消師父的念頭……然後,在回房的途中,就被人點了昏穴。
想起前因,無柔立即冷靜下來,忍不住苦笑,「師父終究還是沒變。」
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一個侍女端著托盤在牢籠外站定,低聲喚她:「慕容使,我送晚膳來了。」
「我昏迷多久了?」
「一天一夜。」侍女老實地回道。
無柔無奈的笑,沒想到師父會用蘭花指點昏她,還將她關在這裡。
「這段時間落鷹殿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
「是嗎?」
「是的。慕容使,晚膳要冷了,你快用膳吧。」侍女見她不動箸,連忙催促道。
「這飯菜我能吃嗎?」無柔淡淡的瞥她一眼。師父陰狠的個性,她還不瞭解嗎?她不可能只將她關進地牢做焉懲罰,一定還有別的處罰。
侍女一時語塞,沉默的低下了頭,半晌才又抬頭問:「慕容使,你……真的如殿主所說,愛上男人了?我一直以為最冷靜的你不會犯這樣的錯,為什麼你也會為一個男人昏了頭?」
無柔抬眼看她,淡淡地說:「你不瞭解。」
「我是不瞭解,也不想瞭解,但你怎麼能因為男人而背叛殿主、背叛落鷹殿?」
「我的事不需要你插嘴。」無柔斂起笑容,不想談論下去。
「我當然沒資格管,但是殿主不會不管,如果慕容使不想惹殿主生氣,最好把那個男人忘了,重新做回以往冷酷、沉著的勾魂使。」侍女隔著鐵柱看著坐著不動的無柔道。
無柔聽而不聞的背對著她坐下。
「我知道一時半刻你聽不進我們的勸說,沒關係,等到殿主殺了那個男人,慕容使就會恢復理智了--啊!」侍女瞪大眼看著本來坐著的無柔,迅如閃電地貼著她的臉,神情冷駭,嚇得她忍不住大叫。
「你說什麼?師父要做什麼?」
「我……我……」
「說!」無柔一隻手穿過鐵柱掐住侍女纖細的頸項,怒聲問道。
「殿主派人易容成你的模樣去殺那男人……」
無柔一震,「什麼時候的事?」
「今天中午。」侍女顫抖地說。
「打開牢門!」無柔臉色死白的瞪著侍女。
「我……我沒有鑰匙……」侍女恐懼地流下淚,慌張地啜泣。
無柔推開侍女,冷聲斥道:「走!」
她一放手,侍女像是從地獄裡逛了一圈回來,連忙轉身就跑。
他有危險了!如果他傷在「自己」手中,豈不又讓他嘗到被女人背叛的痛?
不!她必須去示警!一定要阻止師父的陰謀!越獄的念頭像氣泡般自心上冒了出來,她必須趁早走,否則就遲了。
無柔握住冰冷的鐵柱,明白自己一旦行動,她就真的是叛徒了,從此之後,將成為落鷹殿追捕格殺的對象。
「怕什麼!不過是把殺人和被殺的身份對調罷了。」為了封飛霧,她即使膽小也變得有勇氣了,算是長進吧!
她自靴中摸出一把匕首,這把匕首是師妹無情送她的,無情為愛而亡,如今她為了保護愛人也將步上她的後塵,為愛放逐。
不後悔,也不再遲疑,她一運氣,鏗然一聲,匕首銳利地砍斷鎖鏈。打開牢門,無柔急速地飛身離開鐵籠。
黑牢位在落鷹殿的最西側,三面環山,另一面則是湍急的溪流,地勢易守難攻。
無柔出了黑牢,抬頭就見明月淒冷的高掛樹梢,昏黃的月光照在皚皚白雪上,泛著一層銀光。風靜雪停,在黑夜的擁抱下,天地彷彿沉睡著,一種說不出的孤寂揪著人心,隱隱疼著。
就在她想奔下山時,黑夜倏地大放光明,一瞥眼,即見三面山坡站滿持著火把的守衛,手持兵刃的包圍著她。
「慕容使,請回黑牢。」一名中年婦人站在眾人之前,盯著無柔道。
無柔沒想到師父會在黑牢週遭安排守衛,而且還是由武功高強的執法尊者看守,心中明白要想逃出去,不是簡單的事。
「執法尊者,叫你的人退下,否則刀劍無眼,傷了人我可不管。」
「慕容使,請回黑牢。」執法尊者仍是重複那一句話。
「我要離開,不要阻攔我。」
「果真要走?」
「一定要走。」
「殿主有令,如果慕容使違令,殺無赦!」執法尊者木然地說。
一句「殺無赦」讓無柔不再遲疑地向左側衝去。
「來人!捉下慕容使!死活不論!」執法尊者大聲斥道。瞬間,人群如潮般湧向無柔。
無柔一把匕首如天降神兵利器,近身的守衛一個個在她面前倒下。他人噴出的血濺到她身上,轉瞬間,青衣染血,白雪成血河。
她的眉目冷靜無情,手上的匕首散發著駭人的殺氣,滿地的傷者,震懾了其餘人心F生寒,不敢再靠近。
誰也沒想過勾魂使會成為自己的敵人,而親眼所見她的身手和江湖中的盛名,就像是看不見的毒逐漸侵蝕人的意志,讓眾人膽寒地瞪著立在雪中的青色身影。
一道劍氣破窄而來,無柔心一凜,反手以匕首格開長劍,然而長劍如龍吟聲響震得她的耳轟轟直鳴。
無柔退了幾步,瞇眼看著執法尊者手上的龍吟劍,心陡地下沉。她手中只有一把匕首,自己的水玉刀不在身邊,要對抗那把上古兵器難上加難。
「慕容使,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束手就縛吧。」
「我必須走,你不要攔我。」
「你逃離黑牢,是想要救那個男人嗎?」
「既然你知道,還請你成全。」
「抱歉,殿主命令不可違抗。」執法尊者冷聲道,眉宇之間有些不解。「男人有何好?值得你為他背叛殿主?」
「我不想背叛師父,但我更不願師父殺他。」
「生死本是命定,慕容使何苦強求?」
「我的心意已決,不需你多言。」無柔望了望天色,焦慮在心底愈形加劇,再這樣拖下去,只怕來不及救人。
「那就不要怪我執行命令。」執法尊者眼一沉,話語才歇,劍已騰空而起,直刺向無柔。
無柔以匕首為刀,一連九式八十一招的輕霞刀法如夕陽般絢爛奪目,讓人目不暇給;籠吟劍則一反輕霞刀法的華麗,古樸實在,一招一式恰到好處。因為劍身長,在這種空曠之所,反而易發揮其長處,反觀匕首因為身短,想傷人只有近身搏鬥,對無柔而言,愈加艱險。
雪中孤刀,兩條人影短兵交接,刀劍聲不絕於耳,戰況激烈得只能用生死相鬥形容。一旁的守衛跋陣以待,張大眼看苦兩位高手過招。
一聲硬物碎裂聲響起,只見無柔手上的匕首不堪龍吟劍的銳利,從中折斷,龍吟劍的劍勢不停,直刺入無柔的右腹,劍拔出的剎那間,鮮血飛噴,無柔悶哼一聲,咬緊牙,一手按著傷處,神情痛苦地向後躍開。
「你手中已無兵器,又已受傷,快點束手就擒吧。」執法尊者盯著她傷處鮮血如注,忍不住皺眉道。
無柔面色蒼白,額上冷汗直冒。「寧死不回。」
「既然你執迷不悟,就不要怪我了。來人!弓箭手準備!」執法尊者手一揚低喊,立即一排弓箭手向前,一支支箭直指向她。
無柔向後退了幾步,瞥一眼底下的湍流,牙一咬,在執法尊者大喊放箭的同時,整個人如流星般投入湍流溪水中。
「射擊!不要讓她逃了!」執法尊者大吼。
弓箭手朝著溪面射擊,箭矢如雨般落在溪裡,不一會兒,只見溪上漂流出血水,瞬間,血水又被後來沖刷而下的溪水沖散。
「立刻搜尋慕容無柔的下落!」
「是!」一群人立即沿著溪床往下搜尋。
執法尊者面無表情的看著溪水,半晌,才收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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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羅剎勾著冷笑的看著眼前神色不定的男人,知道他心已亂。
柯大同望著封飛霧陰沉著臉不語,忍不住說:「大當家,你相信這個女魔頭的話嗎?說不定她是為求自保而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