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賭我是不是騙人啊!」鬼羅剎閒笑道。
封飛霧心亂如麻,不想相信,卻又不敢不信,一時間,任憑他聰明過人,也因為恐懼而無法下決定。
「女魔頭,你少得意!也許無柔根本就沒上你的當,她一定不會中你的計,而且還能逃出落鷹殿!」柯大同恨恨的說。
「就算她沒有吃下有毒的食物,但只要她想逃,我派守在黑牢四周的守衛就會格殺勿諭,她活命的機會更加渺茫啊!」鬼羅剎桀桀奸笑,享受的看著他們臉色大變的樂趣。
封飛霧身子一僵,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如果她有任何的傷害,你就活不了。」
「不過是個女人嘛,死了個東方無柔,我可以給你更多的女人,每一個都比她美、比她俏、比她媚,你又何必執著她一個人呢?」男人嘛,她就不相信男人有多忠貞,死了愛人,還不是馬上轉移目標,另擁佳人。
封飛霧冷眼看她,扭頭不願再看她。
「老柯,你拿這個玉牌去城外的十里當鋪,見了老闆,要他立刻集結人手,一個時辰之後,隨我上落鷹殿要人。」他掏出一枚玉製令牌交給柯大同,冷聲道。
柯大同接了令牌,大聲答令後,奔了出去。
鬼羅剎臉色微微一變,「想要硬碰硬,不怕吃虧的是你自己?」
「有你在我手中,有誰能攔得了我?除非他們不要你的命。」他譏諷地冷笑。
才剛出門的柯大同,忽然又踅了回來,後面還跟著一名生意人模樣的中年男子。
「大當家,不好了,出事了!」柯大同臉色死白,慌亂地叫道。
封飛霧看見天外樓派在外地的堂主何平,一顆心陡地下沉,胸口突然間喘不過氣。
「屬下參見三爺。」何平一見封飛霧立刻行禮。
「什麼事?」他由口中擠出三個字,雙手卻已汗濕。
「屬下接到三爺調查慕容無柔的事,一直注意落鷹殿的行動,不久前,發現一群人沿著溪水搜尋……」
「搜尋什麼?」他握緊手,一字字的問。
「據說慕容無柔和落鷹殿的執法尊者動手,受傷落水,生……未卜……」何平看著封飛霧突然變得死白而猙獰的臉,那個「死」字怎麼但說不出口。
「大當家!」柯大同悲痛地紅了眼。「讓我殺了這個女魔頭為無柔報仇!」
說著,他拔出大刀砍向鬼羅剎,一道亮光砰地撞歪了他的大刀,柯大同定睛一看,發現是封飛霧的扳指。
「放了她。」封飛霧木然的說。
「什麼?!大當家,你瘋了嗎?她害了無柔,怎麼可以放了她!」柯大同哇哇地怒吼。
「放了她,將地武功盡失的消息傳出去,我要她死無葬身之地。」封飛霧神情漠然的像失了魂,只留軀體。
鬼羅剎一聽,神情遽變,怒道:「你不能這樣做!我是無柔的師父,你這樣是弒師!無柔知道不會原諒你的!」
封飛霧聽到無柔的名字,木然的面具遽裂,眼中射出強烈的怨恨,咬牙切齒道:「你害了她還有臉自稱是她的師父!我說過你敢傷她,我要你不得好死!」
「她背叛我!本來就該死!」鬼羅剎天生自我的脾性,在忍了一晚終於爆發。「我寧可負盡天下人,也不許天下人負我!」
「既然如此,你就等著天下人來殺你吧!把她帶走!」封飛霧咆哮,手用力拍桌,木桌應聲碎裂,木屑齊飛。
柯大同身子一跳,深怕封飛霧會失控,立刻將鬼羅剎拉走。
「三爺……」何平謹慎的看著握緊椅子扶手的封飛霧,愧疚地說:「是屬下不好,沒有來得及通報三爺……」
封飛霧再開口,聲已嘶啞,「派人去找,一定要找到她,生見人,死……見屍。」
何平用力點頭,隨即退了出去,一直縮在一旁的女子見封飛霧站著發呆,悄悄地移動步伐趕緊銜底抹油溜了。
全部的人都走了,他放開握著椅子扶把的手,身子不穩地一個踉蹌,頹然地跌坐在椅中。
一顆心緊揪著,他再也忍不住伸手捂著臉,動也不動地彷若石雕。
無柔……無柔……無柔……
他所有的思緒全都在呼喚著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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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兒,不要靠近水邊,小心掉下去。」一名婦人蹲在溪邊洗衣,邊扯著嗓對著兒子叫。
「呼!這天夠冷的,再這麼洗下去,我這雙手就要廢了。」婦人將凍紅的手放到嘴邊輕呼。唉,這就是女人的命,誰教她嫁給一貧如洗的樵夫,只有認命了。
她拿著洗衣杵用力拍著衣裳,一雙眼不時注意在一旁玩耍的兒子,三不五時提醒一聲。
富兒子突然大叫,她整個人跳了起來,直街向兒子叫:「怎麼了?狗兒!你怎麼了?」
狗兒衝進母親的懷中,害怕的指著不遠處的岸邊叫道:「娘、娘!有死人!」
「什麼?死人?」她一怔,朝兒子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名女子倒在水邊,渾身是血。
「天啊!快!快走!」她拉著兒子就想跑,但他卻像腳底生根站著不動。「狗兒,你還杵在那裡幹嘛,快走啊!」
「娘,那個人好像動了耶。」狗兒拉著母親的手叫道。
「動了?」她又朝女子看去,果然女子的手指動著,似乎想撐起身子。
既然不是死人,她的膽子就大了,悄悄地移向女子,小心翼翼地問:「喂!你……你還好吧?」
女子勉力地睜開眼,斷斷績續喘著氣說:「清……清來……客棧……」
「啊?什麼?」她聽不真切,連忙靠上前又問:「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女子目光焦點聚了又散,尚未開口,眼一合,人暈了過去。
「喂!姑娘?姑娘?」她一驚,連忙搖著女子,但見女子一身的傷,滿身都是血,心中又怕了起來。
她望了望四周,怕會遇上殺傷女子的敵人,連忙叫喚兒子去拾衣裳,自己牙一咬,奮力地將女子背了起來,離開溪邊。
就在那對母子離開約莫一刻鐘後,一群手執長劍,面色不善的女子由上游而來,眾人在四周找不到要搜尋的對象,毫不留戀地繼續往下尋人。
在那群女子離開後,又一群大漢臉色沉重的自左側竄出,他們看著女子們前往的方向,每個人心裡都在想三爺要找的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何爺,看樣子她們沒有找到人,我們還要找下去嗎?」其中一人問著領頭的何平。
「當然,繼續找,直到找到人為止。」
「可是落鷹殿的人都找不列,我想……」
「三爺說過,活見人,死見屍,不管如何一定要見到人。而且她們沒有找到人就表示我們還有機會,一定要在她們之前找到慕容無柔。」
「是。」
「何爺。」一名漢子站在岸邊大聲喊道。
「發現什麼?」何平知道擅長追蹤的手下一定發現線索了。
「我在這裡發現一些血跡,不多,但很新。」漢子摸了摸未乾的血跡,「還有這裡有一大一小的足印。」
「足印?這表示剛才有人在這裡?」雖然血跡不表示是無柔所留下,但至少有些方向。
「是。」
「追下去,一定要找到人。」
漢子一頷首,立即追著淺淺的足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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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裡發現這位姑娘啊?」青壯的樵夫呆愕地看著向來瘦弱的妻子竟然背著一個女人回來,忍不住叫出來。
「在溪邊,是狗兒發現的。」
「這……她……死了沒?」
「呸!死了我還背回來做啥!快快!快去找大夫來,否則遲了她真死在屋裡了。」妻子眼一瞪,趕著丈夫去找大夫。
「還找啥?這姑娘一身是血,我瞧是活不長了。」樵夫依言向外走,口裡卻嘀咕著。
「你在那裡磨蹭什麼?還不快去!」妻子又瞪眼,手抆著腰氣呼呼地說。
她好不容易把人給背回來,要真死了,她豈不是白忙了?所以說什麼也不能讓這位姑娘死。
「好啦!我這就去找大夫。」
丈夫離開後,她扯了一件床單,撕成幾條,再將家中有的治傷藥全倒在女子直冒血的傷口上,然後再用撕成條狀的床單綁緊,希望能夠止血。初步的急救做好了,其餘的只有等大夫來,以及這個女子的求生意志和命運了。
她坐在床邊看著女子,突然發現女子臉上的傷疤經過泡水後,似乎開始腐爛,不禁覺得這女子愈加可憐,不只身上帶傷,原本就不怎麼好看的臉上又有傷疤,即使活下來,只怕也是沒有什麼花容月貌可言。
歎了口氣,她拿著布巾輕輕地為她拭臉,誰知這一擦竟將她半邊臉皮給擦掉了,嚇得她丟掉布巾跳起來。等了好一會兒,心不再跳得那麼劇烈後,她才敢偷瞥躺在床上的女子,這一看才發現,女子的臉皮完好如初,細緻光滑的讓人嫉妒極了。
「咦,這是怎麼回事?她還有一層臉皮啊!」她不知道江湖中的易容術,還道女子的臉皮之下還有臉皮。「還好,只要不是被我給剝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