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怎麼把長褲捲到膝蓋上的?」她問。
「他們沒有。」
「那麼......」她由他狡黠的目光看出來,並決定她不想追問了。「算了!」她脫口而出。「我改變主意了,我不想知道他們下面穿著什麼了。」
「如果我非常想告欣妳呢?」
他笑得像個惡棍一樣,但他不紳士的話卻令她起了一個非常不淑女的反應。傑宓歎了口氣,她覺得她的丈夫愈來愈英俊了,而且她的心跳得像蝴蝶搧動的翅膀一樣。
「你可以稍後再告訴我,」她低語道。「等到晚上,你看不見我臉上的困窘的時候,亞烈。」然後她試著改變話題。「他們上戰場時穿甲衣嗎?」
「我們從來不戴那種笨重的東西,」亞烈道。「大部分人只穿披風,一些舊派的戰士則偏好古老的方式。」
「什麼方式?」她問。
「他們什麼都不穿。」
她的表情像吞了生雞蛋一樣,傑宓在腦海裡想像那些赤裸的士兵騎在馬上打仗的樣子,然後她爆笑出聲,並決定亞烈是在和她開玩笑。「你是說他們乾脆地脫下毯子,然後──」
「是的。」
「哦,亞烈,你認為我會天真得相信你編出來的這種故事?請你不要再開玩笑了,你不該一直不理你的人,這是非常無禮的。」
話畢,她在他懷中轉過頭,看著那些士兵,並竭力裝出一副平靜的表情。
那非常地不容易,因為她忍不住要想像他們衣裳下穿的東西。
他們到達一處空地時,士兵的歡呼聲再次響徹雲霄。「野火」吃了這一驚,變得不安起來,亞烈勒住馬匹。他自己下馬,讓傑宓留在馬上,然後牽著兩匹馬筆直走向那些等待的士兵。
老天!她真的是緊張透了。她交疊雙手,不讓那些士兵看出來它們抖得有多麼厲害。
一名大約和亞烈一般身材的金髮戰士由隊伍中走出來,歡迎他們的領主。這名戰士非常地英俊,她猜測他和亞烈有親戚關係,而且是亞烈的副手兼好友,因為他熱烈地抱住了亞烈,並用力地拍打他的背。
這名金髮士兵的一拍足夠叫傑宓跌倒在地,但亞烈甚至動也不動。士兵濃重的蘇格蘭腔令傑宓無法聽得真確,但她聽懂的已經足夠她臉紅了。這兩名巨人正在輪流侮辱對方,傑宓只能猜這是他們另一項古怪的習慣。
之後他們的話題轉為嚴肅,傑宓可以分辨得出金髮士兵告訴亞烈的並不是好消息,因為亞烈正在大皺其眉,表情憤怒,士兵則露出憂色。
他們一直沒有留意傑宓,直到他們進了內院,然後亞烈將韁繩丟給旁邊的士兵,轉身抱傑宓下馬。
亞烈甚至沒有多看她一眼。傑宓一直站在他身邊,看他和他的副手交談。
亞烈的人則似乎無法決定該對何者更好奇一些:一半的人一直瞪著她,而他們皺眉的樣子顯示他們並不喜歡她;另外一半的人則圍著「野火」,臉上帶著笑容。傑宓真不知道該拿這種情況怎麼辦。
「野火」和傑密一樣不喜歡牠所受到的注目,牠緊張地抬起前蹄,不悅地噴氣,並嘗試踐踏那些想抓牠的韁繩的人。
傑宓直覺地有了反應,她撩起裙子,推開兩名士兵,意欲安撫她的愛馬。她的動作快得令亞烈來不及阻止,一眨眼她已經站在她暴躁的馬兒面前,伸出了雙手,等待著。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下,只見「野火」立刻停止了牠的躁動,馴服下來,上前接受牠女主人的拍撫。
亞烈突然出現在傑宓身邊,他的手臂環住她的肩膀。
「牠通常是非常溫馴的,」傑宓告訴她的丈夫。「不過牠現在又餓又累了,亞烈,或許我應該帶牠──」
「唐尼會照顧牠的。」
傑宓不想在他的人面前和他爭辯,亞烈抓住「野火」的韁繩,用蓋爾語對趕上前來的年輕小廝下了一連串的命令。
一開始傑宓覺得唐尼太年輕了,但聽到他稱讚「野火」是一匹好馬後,傑宓改變主意,決定相信他。他同時有一副溫柔的好嗓子,及一副隨和的笑容,可以安撫任何動物。然而「野火」仍然不喜歡他,唐尼帶著牠走向馬廄時,牠一再地抗拒,直到亞烈銳聲對牠下了句命令,牠才肯讓唐尼牽去馬廄?傑宓擔憂地在一旁看著。
「牠會窩下來的。」
亞烈的話激怒了傑宓。原來她和她的馬在他眼中是一視同仁的,他也對她說過同樣的話。「牠或許會。」傑宓回答,特別強調「牠」。
他們開始走向城堡的階梯,但亞烈仍沒有把她介紹給他的人,傑宓好生納悶。然後她決定亞烈只是在等待最適當的時機。
他們走到階梯頂時,他終於停下來,轉過身──帶著她一起,然後他自一名士兵手中接過一件繡著金氏徽章的披風,披在傑宓身上,庭院中霎時鴉雀無聲,士兵以手摀心,每個人都低下了頭。
這個時刻終於到了,傑宓站得筆直,雙手垂在身側,準備仔細傾聽亞烈介紹她的言語,並將之銘記起來。
但亞烈只短短的用蓋爾語說了兩個字,短得幾乎傑宓一眨眼就錯過了。
「我的妻子。」
我的妻子?就這樣?他沒有其它話好說的?譬如說恭維她一、兩句?但是他是用蓋爾語講的,她無法對他發作,不然就會洩自己的底!
亞烈打了個手勢,他的人全部抽出長劍,歡呼聲再次響徹雲霄。
傑宓挨近亞烈,然後向他的士兵們斂裙為禮。
他們再次的歡呼聲幾乎震倒了她,亞烈有趣地想,原來他的小妻子也有被嚇住的時候。
「你剛對他們說了什麼,亞烈?」傑宓明知故問地問亞烈,她打算等他回答後,就要好好數落他一番。
但她甚至沒有那個機會。
「我告訴他們妳來自英格蘭。」亞烈撒謊,他的手再次摟住她的肩膀,將她摟近他的身邊。該死的他,他對待她就好像她是一包行李一樣!
「原來他們是為此歡呼!」傑宓甜甜地道。「因為我是個英格蘭人!」
「不,老婆,他們是在尖叫。」
這個男人真是過分!傑宓搖了搖頭。
「妳覺得我的人怎樣?」亞烈問,他的語氣轉變為嚴肅。
「我在想他們都有劍,你卻沒有,金亞烈。」她回答的時候甚至不敢看他。
這個女人的確是有膽,亞烈微笑地想。
士兵仍然在瞪著她,亞烈也讓他們去,他知道他們需要一段時間來習慣他的妻子的美貌。事實上,他自己要習慣都還有困難。
傑宓先前猜測是亞烈副手的金髮士兵現在在他領主的召喚下跑上了台階,他停在傑宓面前,等待亞烈為他們介紹。
「這是蓋文,老婆,我不在家時,他就負責發號施令。」
蓋文看著她,傑宓回報以微笑。但他看得愈久,傑宓臉上的笑容愈來愈掛不住了。她猜測他是不是在等她說點什麼,或者她漏掉了什麼禮儀。
蓋文是個非常英俊的男人,他令她聯想起瑪莉的新婚丈夫丹尼。他終於對她微笑了,綠眸閃閃發亮。「非常榮幸見到妳,金夫人。」然後蓋文轉而對亞烈講話,但他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她。「你選得非常好,亞烈,真不知你是怎麼說服丹尼──」
「我們丟石頭決定誰優先選擇,」亞烈道。「我的妻子是狗窩裡面唯一可以選的。」
「整個窩裡唯一可以選的?」傑宓對著她的丈夫皺眉。「你是在你的朋友面前和我開玩笑呢?亞烈,還是你真的這麼相信?」
「我是開玩笑的。」亞烈回答。
「他就是喜歡開玩笑。」傑宓告訴蓋文,迂迴地為她丈夫不當的言辭道歉。
蓋文目瞪口呆。認識亞烈以來,他從未看過亞烈拿什麼事開玩笑。但當然,他不會在新的金夫人面前反駁她。
他轉過身,恰好看到亞烈對他的妻子眨眨眼。「她累壞了,蓋文。」亞烈喚回蓋文的注意力。「她需要一頓好的晚餐及一夜的休息。」
「她需要先看看你的家,」傑宓道,語氣中透著惱怒。「因為她非常地好奇。」
亞烈及蓋文微笑了。傑宓剛巧妙地暗示了她不喜歡他們兩個人當她不存在一樣地談論她,而知道他們悔改後,她也笑了。「我可以也洗個澡嗎,亞烈?」
「我會立刻安排這件事,夫人。」在亞烈能夠回答前,蓋文搶先說道。
亞烈好笑地看著他的副手像條哈巴狗一樣馴服地跟著傑宓,他的視線似乎一直無法離開傑宓。
「謝謝你,蓋文。」傑宓回答。「不過你不需要和我這麼客氣,拜託叫我傑宓就好。」
亞烈的朋友一時沒有反應,傑宓轉身看他,發現他正在皺眉。「你不喜歡這個提議嗎?」她問。
「妳剛說妳的名字是潔妮?」
「不,是傑宓。」她為他拼出字。但蓋文仍然一副茫然之態,最後他轉向亞烈,脫口而出:「但那是個男人的名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