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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茱麗·嘉伍德

  第十章

  亞烈不願去討論傑宓的名字性別的問題,也沒有興趣聽傑宓爭辯,他和蓋文有其它許多更重要的事要討論。

  他留下傑宓一個人在門廊處皺眉,但他必須猛推他的助手一把,才能將他的注意力自傑宓身上引開,走進大廳。

  傑宓好奇地站在門廊處觀望。她的右手邊是一片高牆,牆面光滑,而且觸手一點連一絲灰塵也沒有。一道木梯通到二樓,接到一處陽台,面著陽台開出三個房間,傑宓猜測那是亞烈和他的親人住的地方。她在猜亞烈睡哪個房間,但不管是哪一個,這地方看起來似乎毫無隱私可言。

  大廳則大得足夠容得下巨人。大廳和石牆一樣地一塵不染,也沒有任何裝飾品。她的正前方是一座大壁爐,爐子裡面燒的火根本不夠溫暖這個超級大廳。

  傑宓從沒有見過這麼大的大廳,但當然,她到現在為止也只見過她父親的大廳,而那兒和這兒根本不能比。這房間大得像草原一樣,裡面擺了三張長桌,每張都足夠容得下二十個人。

  她注意到正中央的長桌後放了座大屏風。亞烈及蓋文就坐在木屏風前,忙碌地交談。既然沒有人注意她,她一個人信步走到了屏風後。屏風後是一處高台,高台上放著床,屏風上釘了木釘,掛了一些衣服,而由那些衣服來判斷,傑宓猜測這就是亞烈睡覺的地方。老天!她只希望不要。

  一名士兵提著她的行李進來,放在床角,傑宓知道自己猜對了。她謝謝他送行李進來時,士兵驚訝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另一名士兵拿著一個木頭浴盆進來,放在屏風後最遠的角落。

  傑宓臉紅了。雖然木頭屏風可以遮住她的赤裸,但大廳裡的人還是聽得出她洗澡的聲音。看樣子她勢必要洗個有史以來最安靜的澡。這地方實在毫無隱私可言。

  傑宓回頭去找她丈夫,決定問他廚房在哪兒,她好吩咐他們的晚餐。但亞烈仍然在和蓋文講話,於是她坐在她丈夫旁邊的椅子上,雙手交疊在膝蓋上,耐心地等亞烈注意到她。

  而她確實等了很久。傑宓告訴自己打斷別人講話是不禮貌的,再說,她的丈夫是個重要的領主,身為領主的妻子,她必須有這點心理準備。

  一會兒後,傑宓開始變得昏昏欲睡了,但就在這時候,兩名穿著金氏家族服飾衣服的女人走了進來。傑宓可以由她們的舉止判斷出她們並不是僕人。這兩名女子都是金髮棕眼,而且臉上帶著真摯的笑容。

  直到她們看見了她,她們的笑容立刻消失了,較高的那個甚至就瞪著傑宓看。

  傑宓瞪了回去,今天她太累了,沒有能力去應付這種事。明天休息足夠後,她會再去想辦法贏取這名女子的友誼。

  另一名長得跟前兩名女子相似的土兵走了進來。他停在那兩名女子身後,他的大手搭著她們兩個的肩膀。他嚴厲地瞪著傑宓,眉頭大大皺起。

  這名士兵明顯地已經決定要討厭她了,傑宓想,她猜測那是因為她是個英格蘭人,一名局外人。亞烈的族人需要時間來接受她,天知道她也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他們。

  亞烈沒有注意到來人,直到傑宓用腳頂了頂他。亞烈皺眉看向她,不高興被打岔。然後他看見了等在門口的那三個人,亞烈的臉上立刻綻開了笑容。那兩名女人也微笑著響應他,其中較高的那位立刻奔向前。

  「過來一起坐。」亞烈喊道。「馬可?」他附加了一句,那名皺眉的士兵走到他身邊。「我正打算在晚飯後聽你的報告,你把麗莎帶回來了嗎?」

  「我把她帶回來了。」馬可生硬地說道。

  「她在哪裡?」

  「她堅持要在她的小木屋等待格斯的消息。」

  亞烈點點頭,並似乎一直到這時候才想起了他的妻子。「這是我的妻子,她叫傑宓。」他的語氣是不經意。然後他轉向傑宓。「這是馬可,這是艾蒂。」他朝著較高大的女人點點頭。「馬可及艾蒂是兄妹,也都是倫娜的堂兄妹。」傑宓可以猜出他們是兄妹,他們連皺眉的樣子都一樣。但這個倫娜是誰?馬可剛才提到的麗莎又是誰?

  亞烈接下來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最後一位,但絕對不是最不重要的一位是我的安妮。」他道,他的語氣充滿了感情。「過來吧,孩子,來見見妳的新女主人。」

  安妮走近後,傑宓發覺事實上她已經不是個孩子了,而是個完全成熟的女人。她大概只比傑宓小一、兩歲,但她臉上的表情是充滿孩子氣的,大睜的跟睛則流露著純真。

  安妮笨拙地向傑宓行了個禮,然後她轉向亞烈,綻開了甜蜜的笑容,她講話的聲音十足是個小女孩的。「我一定要喜歡她嗎,亞烈?」

  「妳一定要。」亞烈回答。

  「為什麼?」

  「因為這可以使我高興。」

  「那麼我願意喜歡她。」安妮回答。「即使她是個英格蘭人。」然後她的笑容變得更深了,她附加道:「我想念你,大人。」

  不等待亞烈的回答,安妮已經又奔回大廳的另一端,加入馬可及艾蒂。

  傑宓繼續看著安妮好一會兒,終於她明白安妮為什麼感覺起來不對勁了,她是那種一輩子看起來都像個小女孩的人。

  「安妮也是馬可的妹妹嗎?」傑宓問。

  「不!她是倫娜的妹妹。」

  「倫娜又是誰?」

  「她是我的前妻。」

  不給傑宓追問的機會,亞烈的注意力又回到蓋文身上,跟著一群僕人端著食物走進大廳,也吸引走了傑宓的注意力。

  食物非常地豐盛,但裡面湊巧有她最討厭的羊肉。亞烈無視著僕人的來去,繼續和他的副手說話。傑宓注意到他似乎非常地不高興。「有什麼不好的消息嗎?」傑宓好不容易逮到一個空檔問她的丈夫。

  「我手下的一名士兵失蹤了。」亞烈解釋道。「他的地位和蓋文相當,不過他們管轄的事不一樣。」

  「這個人也是你的朋友?」

  亞烈掰了一塊麵包,分一半給傑宓,然後回答道:「是的,他也是我的好朋友。」

  「麗莎又是誰?」傑宓問。「我聽到你問馬可──」

  「麗莎是格斯的妻子。」

  「哦,那個可憐的女人。」傑宓回答道,她的聲音充滿了同情。「她一定擔憂死了,但格斯也有可能只是有事耽擱而回來遲了。」

  亞烈搖了搖頭。「他不是遲了,遲到對我是一種侮辱。不,老婆,他一定是出事了。」

  「他一定是死了,不然他一定會趕到。」蓋文聳肩道。

  「是的。」亞烈回答。

  傑宓注意到其它士兵一直在密切聽著他們的話,明顯地他們都熟悉她的語言,而且他們也都同意蓋文的看法。

  「你們還不能確定這個人死了?」她道,他們冰冷的態度實在野蠻極了。「你們不該這樣子說你們的朋友,那是不仁慈的。」

  「為什麼?」蓋文皺眉問。

  傑宓沒有回答,改問:「為什麼你沒有出去找他?」

  「已經有一隊士兵在山裡面搜過了。」亞烈回答。

  「大概明天早上以前就可以找到他的屍體。」蓋文預測道。

  「蓋文,你不能表現得這麼不關心,你的確關心他吧?」傑宓問。「你應該相信你的朋友會安全無事。」

  「我應該?」

  「是的,你們通通應該。」傑宓道,並看向長桌。「每個人都必須懷抱著希望。」

  亞烈藏住了一個笑容。他的妻子到這裡還不到一個小時,就已經在發號施令了。「但那會是個虛假的希望。」他回答。「再說妳也不必這麼生氣的樣子。」

  他指示士兵可以加入談話,一時眾人揣測紛紜,但他們的結論都是一樣的,格斯一定已經死了,只不知道他是怎樣,或在哪裡被襲擊的。

  傑宓一直沉默地聽著他們的意見,明顯地,死去的人對他們非常地重要。然而,他們並不懷抱希望。

  晚餐時亞烈遞給她一塊羊肉,但傑宓拒絕了,令亞烈不悅,他堅持她必須吃肉才能抵抗這兒寒冷的夜晚。「那份冷可以一直鑽到妳的骨子裡,如果妳不盡早上床。」他道。

  「它就不會鑽到你的骨子裡嗎?」她問。

  「我們蘇格蘭人是用比較粗韌的質料做成的。」他咧開嘴微笑。

  她笑了,銀鈴般的笑聲吸引了每個人的注意力。「你故意拿我說過的話來對付我。」然後她改提另一個話題。「我睡哪裡,亞烈?」

  「和我一起睡。」

  他的語氣不容爭辯,但傑宓堅決追問:「但究竟在哪裡?」她問。「屏風後,或是樓上的房間?」  她抬起頭看向陽台,跟著整個人僵住了。上帝,她無法相信她所見的!入門的牆上全掛滿了武器,整面牆都是,各式各樣都有。但真正使她目瞪口呆的還不是她丈夫擁有一座兵工廠的事實,而是懸在牆中央的那把巨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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