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硬的熾熱仍杵在緊窒的柔軟中,兩個身體圍進一件大浴袍,男人「唷霍」一聲,連人帶水直奔西廂房。
房外守候的傭僕驚聲尖叫,西廂房的門開了又閉。
浴袍被遠遠地拋落,男人緊抱著女人,陷進柔軟沁香的被褥,昂藏的堅硬又開始動作,又是一個不眠的夜。
到五更,小蟬搭拉著小腦袋,眼都睜不開:「不要了,睡覺,好困──」
男人湊到她耳邊:「過年回去看看你哥哥嫂嫂,好不好?」
小蟬沒反應,半天,圓眼睛驀地睜大:「真的?」自嫁到這裡,再沒回去過。
「再來一回,就是真的。」
「啊──不──嗯──」一記衝撞過來,她嬌哼出聲。
……
「什麼時候去?」
「上元節。」
「那麼晚啊──啊──嗯──」他的粗指頭伸到她嘴裡慢慢攪動。
高潮漫來,她生生咬住嘴裡的硬指……
小蟬自己也想,是不是很淫蕩呢?為什麼總是沉溺,越來越不懂得反抗,當初和郁森圓房的情景只剩得些許影子,淡得都快忘掉了。怎麼會呢?
是強佔她的男人啊……
也就是這個夜晚。二夫人李氏的開鸞居。一燈如豆。
兩個黑衣人悄無聲息跪在李氏面前,李氏悠悠然抄著佛經。
「準備得怎麼樣了?」她輕輕地問。
「只等小姐一聲令下。」
「年總要讓人家過的,就定在十六的子時吧!」她輕飄飄地說。
「是!」
黑衣人悄悄退下。李氏仍認真地抄寫佛經,眼裡卻閃著淒厲瘋狂──
小三,你別想拋下我……你等著……等著……
第五章
大年初一派紅包,小孩子最開心。
如今顏府裡最得人緣的莫過是三夫人李小蟬。三老爺大筆一揮,讓帳房支取幾千貫銅錢,專作三夫人派紅包之用。
別說孩子,即算是大人都心癢癢,那可不是如今市面上的「大唐通寶」,而是剛從銀庫裡提出來貨真價實的舊唐朝老銅幣,一個能抵十個用!
拿紅包的時候,誰還會計較眼前的小婦人是十四少奶或是三太太呢?反正就是給錢的主子唄!
一大溜的小孩擠到方回軒裡討紅包,唧唧喳喳熱鬧得不行。
顏信和鳴柳嘀咕:「天諾!三爺真是變性子了,換了往年還不把這些個小王八蛋統統丟出去餵王八!」
「呸!你是眼紅吧,年紀過了不好意思問三夫人討紅包!」
「誰說的,我會希罕那點小錢?昨兒個三少奶還給了我這個數!」顏信舉起三個指頭在鳴柳眼前晃。
「多少?三十貫?」
「哼!」小看人不是?
「啊,三百貫?」鳴柳瞪大眼睛。
「眼紅吧,臭丫頭!」顏信甩了個白眼,得意洋洋。
鳴柳急了,以往過年都是裴氏發紅包,哪少得了她的份,如今風水輪流轉,今年她拿的紅利竟連狗屁顏信的一成都不到!
淚花在眼裡閃,那個小蟬屁大點年紀,什麼都不懂,虧她平日盡心盡力,過年也不見有什麼反應!
她摸摸懷裡揣著的小紙包,是「藏信」。這是廿九那天,大太太離開顏府回武昌娘家時給她的。
她一直沒給小蟬。打胎這種事很冒險,說不好就會丟了小命。這時她心裡有氣:「哼,你不是要吃嗎?就給你好啦!」
待孩子散了,鳴柳推開西廂房的門,小蟬正坐在波斯小羊毛毯上敲胡桃吃。見她進來,忙招呼說:「鳴柳,這個好好吃,你也吃!」
鳴柳掏出小紙包,往她跟前一甩:「你要的,好好收起來吧!」
小蟬臉色一變,小心翼翼地摸捏紙包:「這就是『藏信』嗎?」她撫撫小肚,臉色晦明難辨。
「捨不得就別吃,你鬧出人命,我們做奴才的也要陪著你一起死!」
「鳴柳,今天你怎麼啦?」
「我有怎麼,我能怎麼?」鳴柳氣呼呼地推門出去。
小蟬莫名其妙:「哪兒又得罪她了?」她站起身,將紙包藏到梳妝盒的隔層裡,這樣該不會被發現吧?
要不要吃呢?說不定真的已經有寶寶了……
寶寶啊……二毛小的時候,她一個半大孩子抱著個小小孩,那個臭傢伙的嘴裡老是流口水,弄得全身都是,好噁心的……
小鳳嫂嫂懷著狗剩的時候,狗剩一直在她肚子裡踢腳,哥哥還去摸,兩個人都開心的不得了……
可是,那個人對孩子那麼討厭,郁森要死了,他也不去看;郁謹不叫自己,他竟動了殺心……那樣可怕的人,連自己的親骨肉都……
郁森郁謹他們的娘呢?
鳴柳說過,那些被他看上的女人都不見了,被「卡嚓」掉……
小蟬坐在那裡發呆,腦子裡反反覆覆、猶猶豫豫,癡癡地想著,連他進來都沒發覺。
「想什麼呢?」大手從後面圍住她。
「沒有啊──」
「還沒有。」熱氣呵在她的耳根,一陣酥麻。
「紅包派完了沒有?」唇輕摩她的後頸。
「嗯。」
「十六的有沒有給?」
「嗯──」郁謹?郁謹還是那麼恨她,把紅包當面擲到她臉上。「嗯──給了。」
「有沒有叫人。」
「叫了的!」大嘴包住她的粉舌。
小蟬還在沉沉地想:「要不要吃掉『藏信』呢?」
鳴柳還是不太搭理小蟬,日日擺著個冷臉。
過了好幾天,才忍不住問:「喂,你有沒有吃呢?」
「啊──?」小蟬心裡高興,鳴柳總算是變正常了!「我──我還沒吃呢。」
「保命要緊,你還是扔了吧,趁他沒發現!」
小蟬嘟起嘴,眉毛輕輕彎起。
鳴柳不得不承認,這個大半年前還是個呆頭呆腦、打扮寒酸的黃毛丫頭,已經大大變了模樣。雖然還是經常性地傻頭傻腦,但骨子裡滲出來一股媚勁,舉手投足都是風情。
兩個人湊到一起又講起悄悄話,突然,房門被大力推開──
顏鑄狂風一般衝進來。
兩個女孩分開,小蟬愣愣地瞧著男人,看他滿臉的暴戾,陰鬱森冷的眸子緊緊盯著她。
她縮縮肩膀,他好久沒這樣了。
顏鑄揮揮手,兩個侍衛一把將鳴柳撳到地上。鳴柳嘴裡嗚嗚作響,被侍衛連抽了兩個耳光,一下子厥了過去。
男人直直走到小蟬面前,鐵手捏住她的脖子,慢慢箍緊:「你說,有沒有吃那個東西,啊?」
小蟬心裡「咯登」一下,無由地就倔起來,硬挺著不吭聲。
捏在脖子上的手越來越緊:「我是不是太寵你了?!」男人的眼裡怒火熊燃。「你說啊,藥呢,有沒有吃?」
小蟬的手四散亂舞:「我不說!我、我不生你的孩子!」
男人臉上青筋暴起,另只手高高舉起,眼看就要扇下去,竟又硬生生剎住。他胸口劇烈起伏,牙關緊咬:「不識好歹的東西!」
「我就不識好歹,你、你打死我好了!」小蟬小臉憋得通紅。
難道自己真的太過放縱她,竟敢這樣回話!男人的眼裡的顏色變深、變暗。他一把將她丟到榻上。打了個響指──
外邊的侍衛押進來一個披頭散髮的老頭,竟是顏府的老大夫陸博知。
「你說說『藏信』的事吧!」男人冷冷地說。
陸大夫跪在那裡簌簌發抖:「是大夫人、大夫人讓我配的,她問我在裡面和點什麼就會把人毒死又看不出,我、我是真不知道這藥是給三夫人的,我真不知道啊──」
「那你有沒有說放點什麼進去就能毒死人?」男人還是冷冷的。
地上悠悠醒過來的鳴柳聽了陸大夫的話,臉色慘白,眼神渙亂。大夫人竟然這麼狠心,借她的手把藥送給小蟬,這等於也是不要她活了。她們這些下人的賤命在她們做主子的眼裡真是連只螞蟻都不如。她真傻,上回出逃的時候,夫人不也要她們準備自盡的嗎?她又怎容得下小蟬呢?
眼淚漸漸湧出來……
陸大夫抖抖嗦嗦話都講不清楚:「說是說了,加沒加就不知道了……」
男人轉頭對著呆呆的小蟬:「聽見了?藥呢?有沒有吃?」
小蟬還是不作聲,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我死?還要讓鳴柳給我,鳴柳……鳴柳也要我死嗎?她的眼睛慢慢轉向地上的鳴柳,輕輕地問:「你不知道的,是嗎?鳴柳你不知道的是不是?」
鳴柳滿臉都是淚水,拚命搖頭:「小蟬兒,我真的不知道,你相信我,我不知道──」
沒等她說完,顏鑄已經一腳踹過去,把她踢得老高,摔到牆上。「砰」一聲鈍響,她噴出一簇血箭,跌到地上。
「上回已是饒你不死,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顏鑄一步步逼向滿臉血污的鳴柳。
「不──」小蟬撲過去護住她,望著逼過來的他:「她、她不是故意的,她不會害我,你不要殺她,求求你,不要──」
顏鑄一把拎起小蟬:「什麼故不故意,你自己都自身難保,還操心別人?!」
「我、我沒吃那個藥,我還沒吃,是我讓她去弄藥的,你別殺她!」小蟬哭得聲嘶力竭,緊緊抓住男人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