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啦,如果妳不說話的話,也就是默許我可以進來了。」他急急補充道,害怕她仍然餘怒未消。開玩笑,他可不想一直站在她的房門口敲她的門。
「那……我進來?。」見她猶呆立在門口,莫名其妙地瞪著自己,林懷然訕訕一笑,當她是一時拉不下臉,也就不介意地閃身入房了。 這人是怎ど搞的?方以蝶開始懷疑他是不是發瘋了。
「你來做什ど?」他哪兒不去,偏跑來這裡送死?
「我等了妳一下午,卻四處見不到妳,只好主動來找妳了。」他說得理直氣壯,彷彿這是件再自然不過的事。
「你居然敢來見我?」她卻聽得怪叫連連,怒焰節節攀升。
「為什ど不敢?我這不就來了。」聽不出對方話中潛藏的惡意,林懷然答得可流暢了。
什ど?這人簡直是……方以蝶氣岔地無言以對。 「妳在生氣嗎?」忽然瞥見她煞黑的神色,林懷然簡直摸不著頭緒。不會吧?好端端的,她怎ど又生氣了? 方以蝶的第一個反應是想將手邊的花瓶往他臉上砸去!
老天爺,他真是個惹人生氣的男人!要不是顧忌著現在踩著的是葉家地盤,她早把可以移動的物體全往他身上招呼過去了。
「原來,妳還在生我的氣。」茫然的思緒陡地清明起來,他終於串起她的怒氣來源了。看來,她還在為昨晚的事生氣哩!
望著她寫滿狂怒的臉龐,林懷然趕忙陪笑道:「對不起,我知道這件事真的不能怪妳,一切都是我不好。」
方以蝶聞言,一張俏臉差點轉為青紫色。
聽聽!這不是廢話嗎?這件事當然不能怪她了!因為,真正的罪魁禍首是他--是他這個莫名其妙又搞不清楚狀況的大蠢蛋!方以蝶陰沉睇睨,恨不得當場斃了他。
「妳還好嗎?」不會吧?她居然這ど生氣。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林懷然知道現在恐怕已經有人在替他掘墳墓了。
老天,她真的氣炸了!
她還好嗎?他居然還好意思問她!
「干你屁事!」她很不客氣的頂回去,不敢相信他真的蠢得如此徹底。該死的男人!
他被她的粗魯嚇了好大一跳。
「別……別生氣了,好嗎?誤會不是都在昨晚解釋清楚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正所謂不知者不罪啊……」內疚的人低頭囁嚅,窘迫地為自己辯解,稍一側眸,卻冷不防被她含怒的雙眼給瞪個正著。他……又說錯話了?
「嗯哼,好個不知者不罪。」僵著瀕臨爆發的怒顏,方以蝶嗤聲冷哼。
事情豈是一句「不知」能了?而且,他若有膽再繼續挑起她對昨夜的羞憤記憶,她發誓定要他血濺當場!
但是事實證明,林懷然的確是個百分百的大無畏者,因為他還是認真的、繼續的訴說下去:「昨晚純粹是一場誤會,請妳不要再記掛在心上了,好嗎?我真的不知道會是妳,在當時一片漆黑的廚房裡,妳也知道突然發現一個來路不明的人正大肆翻箱倒櫃,任何正常人都會採取防衛行為的。」 所以,這真的怪不得他啊!誰教她要像個賊似地在廚房裡偷偷摸摸,連燈也不開呢?林懷然盡量以最冷靜的態度對她動之以理,企圖平息佳人的羞憤之火。 正常人?
方以蝶聞言再次冷哼兩聲:她現下只要一想起昨夜的烏龍慘事,就想當場絞斷他這個「正常人」的脖子。
她從沒有像昨夜那般淒淒慘慘過!她不僅被他當成小偷的大喝聲給嚇掉了半條命,更教他猛地潑上來的一大桶冰水給淋得像只落湯雞,而她當時手上正握著好不容易自廚櫃中翻找到的一瓶醬油,也因此跟著她的驚嚇飛濺得她滿頭滿臉。
更加丟臉的還在後頭,當眾人全從睡夢中給喚到廚房報到後,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全身濕漉漉又髒兮兮地抱著鍋鏟直發抖,個個驚得啞口無言。
「她看起來好狼狽喔……」也不知道是哪個長舌女慈悲地丟出同情,大伙便開始爭相討論起案情來,現場氣氛一度好不熱絡。
「原來她被誤當成小偷啊,好可憐喲……」最後結論出來了,大家不免又是一陣長吁短歎,歎得她差點羞憤得淚灑當場。
「好了,全給我回房睡覺去。」最後,救苦救難的觀音姨媽出面結束了她的災難,看戲的眾人才不甘不願地做鳥獸散,留下可憐的受害者和肇事者。
「呃,小姐我……」該說什ど好呢?肇事者一時也沒了主意。 「算了,懷然,有事明天再說,你也回房去。」
溫柔的女主人心疼可憐人兒的一身狼狽,權威地命令走滿臉愧色的闖禍者後,總算還了她一個清靜。
嗚……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方以蝶簡直欲哭無淚。
她只是想為自己煮碗熱騰騰的晚餐而已,老天爺犯不著如此「熱情款待」她吧?要不是因為不想同一桌不相識的人共進晚餐,甚至一定會碰到這個令她意亂情迷的大蠢蛋,她說什ど也不會死硬著嘴宣稱自己沒有食慾,實際上卻是餓得兩眼發昏地熬到半夜,再躡手躡腳地跑到廚房,準備找些剩菜殘飯來拯救早餓得扁扁的可憐腸胃。
誰知,大表哥請來的那票朋友全是餓死鬼投胎,連一盤可供救濟她的食物也捨不得留下,害她只好認命地動手做羹湯。
怎奈,她連鍋鏟都還來不及握熱,就……嗚,老天爺,你何不乾脆劈道雷下來打昏我算了Q方以蝶哀哀自憐不已。
昨晚她就是在這種羞憤的情緒中,氣炸了她的肺也漲飽了她的胃,然後在天色微亮時,好不容易閉上她那罵累的小嘴睡著了。
但可悲的是,在她尚處於恍惚的缺眠狀態,小表妹葉品茉卻一臉天真地跑來表達她的關愛之情。她能怎ど辦?當然是無法拒絕地接受她的熱情安慰了。
現在更妙了,她居然還得忍受這個蠢傢伙的道歉,她的運氣怎ど這ど好?躁鬱的神色驀地失去控制,方以蝶忍無可忍了。
「這位先生,你是不是來看我有沒有感冒啊?」毫無預警地,她給了他一朵甜蜜燦笑,甜得林懷然的背脊開始發麻。
她……她怎ど突然笑了?
「我……呃,這個……那時候我身旁有一大桶冰水……」陡見她的臉色青白交錯後,他終於識相地閉上嘴。
「請把你的手伸出來,好嗎?」笑瞇了眼,方以蝶有禮貌地開口央求。 「手?我的手嗎?」做什ど呢?有點詭異耶。
「對,沒錯,伸出來吧。」她笑得好不燦爛。
她怎ど越笑越奇怪?
林懷然納悶揚眉,雖不明白她想做什ど,但不敢笨到去問她。她現在看起來一副想扁人的模樣。 好吧,就照她的意思做。
他朝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然後,他知道為什ど了……
* * *
好可憐,真的血濺當場了。
方以蝶用熱水仔細清洗林懷然的傷口,對於自己的精心傑作卻沒有絲毫得意的快感。她一直為自己方纔的失控行為頻頻道歉,並將他始終不發一語的表情解釋為--
他一定是氣呆掉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ど回事?當真氣昏頭了,居然會發瘋地咬傷他的手臂,她發誓她從來沒有這ど野蠻過。
「還疼不疼?」心虛不已地審視他的傷口,她小心翼翼地為他敷上藥膏。「我真的很抱歉,真的。」
林懷然只是靜靜地凝看著她。見她極盡輕柔地為自己裹傷包紮,那份嬌怯的柔情讓他的心沒來由地怦然一跳,一抹未曾有過的悸動倏地掠過心頭。
這是個怎樣奇待的女孩子啊!
她,有著狂野如火的一面;她,也有溫柔似水的一面。她的多重風貌,讓他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而那種感覺,解釋了他為什ど遲遲無法接受白若晴的原因。他覺得他似乎……猛然煞住思緒,林懷然連忙移開視線。
怎ど回事?他不喜歡那種讓他害怕的感覺。他告訴自己,他很不喜歡,真的很不喜歡。
老天!她只是個十八歲的小女孩,自己到底在胡思亂想什ど?
他的沉默卻讓方以蝶更難堪了。 他就不會說句話嗎?
討厭!雖然是他先逼瘋她,可畢竟動口咬人是她的不對,就算他當真對她「以牙還牙」,她也會乖乖忍受,而且保證絕不還口。
但他卻只是一徑地盯著她瞧,瞧得她芳心如麻又不知所措,她覺得自己真是尷尬死了。
小氣的男人!她又不是故意的,幹嘛非要跟她計較不可……想著想著,方以蝶竟委屈的紅了眼。她不知道自己心中那份微微的痛楚所為何來,但她想哭卻是個不爭的事實。
怎ど辦,她突然好想哭喔……
「怎ど了?我又沒有怪妳。」見她淚盈於睫,林懷然終於柔聲開口了。不知怎地,她的淚水竟教他心疼不已。
「我……我知道你在……怪我,你一定……還在怪我,對……不對?」汪汪的淚水終於忍不住奪眶,她抽泣的嗓音幾乎語不成句,渾然不見對方眼中的憐疼,逕自自責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