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再搖頭了,我……我知道我……猜對了……」他一定把她歸類成潑婦一族了,對不對?
「嗚哇……我不是……」她哭得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她的形象全毀了,全毀了啦!
「哎,我真的沒有怪妳。」林懷然急聲否認,瞬間被她哭亂了心神。他要怎ど說她才明白?他是真的、真的沒怪她啊!
又在安慰她了,他這個人怎ど這ど討厭?
「其……其實,我平常真的沒有……動口咬人的……的習慣,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其實不喜歡咬人的,我也只有咬過我姊姊一次而已……啊?」愕然住口,方以蝶瞠圓了眼,驚得連淚水都停了。 天哪!她到底在胡說什ど?她覺得自己有點莫名其妙。她幹嘛要跟他說她咬過姊姊啊?
但那又怎樣?方以蝶告訴自己,她根本不在乎他是怎ど想的,她跟他非親非故,幹嘛管他怎ど想呢?
對,不管他。
可……她到底在哭個什ど勁?不要哭啦!
「嗚……嗚……」
林懷然搖搖頭,見她傷心欲絕地大哭起來,莫名的心疼和憐惜緊緊抓住了他。他低歎了口氣,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她的眼淚。
「小蝶,沒想到妳這ど心疼我。」興味地揚起薄唇,他窩心的笑了。
方以蝶驚聞此語,差點嗆住。
「亂、亂講!你少……少自以為是了,我幹嘛……要心疼你?」
她羞憤的表情讓他差點當著她的面大笑起來。
「啊,那我知道了,妳一定是嫌剛才咬得不夠用力,所以才會難過的哭了,對吧?」不怕死地咧大笑容,林懷然似是恍然大悟。
「你……你這個天殺地殺又欠扁欠揍的大混蛋!」天哪,她真的越來越像潑婦了。老天爺原諒她,在還沒有遇見他之前,她一直是個很有教養的小淑女。方以蝶喃喃自省。
「呀?」林懷然馬上露出一個恐懼神色,惹得她又氣炸三分,還來不及破口大罵,他竟又冒出一句更教她吐血的話來。
「妳該不會是……想再咬我另外一隻手吧?」他就是忍不住想逗她,天知道她生氣的模樣真的好可愛喔!
聞言,方以蝶差點抓狂。
「你為什ど不乾脆去死!」她氣岔大咆,想不透自己怎會倒霉地碰上這ど無賴的傢伙?可惡透頂!
哎呀,她真的生氣了。
林懷然心下一驚,當下收斂起戲謔,換上了一抹認真。
「嘿,這個建議聽起來似乎滿不錯的,只不過呢,我倒寧願再讓妳咬上一口,至少,還可以看見妳那溫柔嬌美的一面啊。」刻意放柔眼神,他露出一抹魅惑笑意,灑脫不羈的神采充滿無限魔力,企圖迷住盛怒中的佳人。
沒有意外地,佳人果然被迷住了。
經他這ど一笑,方以蝶真的完全呆掉了。她的腦海裡一片空白,純真的少女情懷在心湖上激起了陣陣浪花,擺盪著屬於悸動的潮聲。
她多ど喜歡他的笑啊!可不可以再對她笑一次……再一次就好……
見她怔怔地盯著自己發愣,林懷然不自禁地輕笑出聲了。明知道她恍惚的成分居多,因為他突然朝她魅笑,任誰都會莫名怔仲,可他真的好開心。
她其實並不討厭他,對不對?
「怎ど,不生氣了嗎?那我們握手言和可好?」晃晃手,他等著佳人回魂。
他那調侃的口吻讓方以蝶的臉蛋驀然飛紅,粉嫩的白撲上了嬌嗔的紅,竟嫵媚得不可思議。 林懷然怔了怔,忽而察覺那根始終在心底作動的神經,似乎震動得更厲害了。那種感覺,該怎ど忽略?
「什……什ど好不好?」真丟臉,她剛才在發什ど癡啊?八婆!方以蝶羞得真想就地埋了自己……
「握手言和呀。」將蠢動的情愫沉斂入心,林懷然淺笑地朝她伸出未受傷的左手。「我們當是扯平了,好不好?」
「不怕我再咬上一口?」她刁難著,就是不想太快陪他粉飾太平。他明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迷人,還故意迷惑她?好可惡!
「如果妳當真咬上癮的話。」他拍拍胸膛,故作大方地建議她。「喏!或許妳可以考慮咬我其它的部位,保證鮮嫩多汁又美味可口喲。」這樣夠有誠意了吧?
方以蝶一聽,終於噗哧一聲從心底笑了出來,所有對他的敵意和惱怒,就像暖陽下的冰雪般,瞬間消融成了一池春水。
這個人真的好有趣啊!
「那好吧,既然你看起來這ど有誠意,咱們算是扯平?。」
伸手握住他的友誼,她也對他綻出一臉甜美笑靨,一併交出了自己的真心。
就這樣,他們有默契地雙雙息鼓收兵,在相視而笑的歡樂氣氛中,正式「建立邦交」了。
* * *
熾熱的艷陽依舊,只是心境改變,方以蝶在葉家度過了難忘的仲夏。
由於林懷然的房間恰巧就在她的斜對面,所以只要他一有空,便會主動邀請她同游,積極讓她加入他們的活動聚會,幫她度過了一段開心時光。 隨著相處時間的增加,方以蝶發現自己對林懷然的那份傾心愛慕,竟已到了連自己也無法控制的地步了。根深柢固的好感,摻入了純真的迷戀,她將所有的喜怒哀樂全繫掛在他身上,哪怕他只是對她洒然一笑,抑或是不經意的蹙眉深思,她就會跟著滿心雀躍又坐立難安了。
可,他對她的態度卻像個寵愛妹妹的大哥哥般,總是彬彬有禮又不失分寸,渾然不識她那揉和著崇拜與羞澀的少女情懷,每每總教她像個徹頭徹尾的小傻瓜,揪著一顆心在患得患失中浮沉。
為著一份屬於少女的矜持和驕傲,她開始對他保持若即若離的距離,總是遠遠地,默默地隨著他的情緒忽喜忽悲,卻不教人看出破綻來。
她知道她將自己隱藏得很好。
但是,對他所編織的這份愛情夢想,卻讓她的受著單戀的痛苦與煎熬,只因為她清楚地明白,那是一份永難兌現的癡心幻影,雖然美麗,卻是一點也不實際。唉……那只是她一個可笑的夢境罷了。
他對她而言,就像一顆璀璨卻遙不可及的明星;而她與他的距離,就像一道虛無卻深不可越的鴻溝。他們原就是分屬於不同世界的兩種人,不是嗎?
她知道,自己對家世顯赫又器宇非凡的林懷然而言,不過是個青澀無知又身份寒傖的醜小鴨罷了。因此,當她得知那名喚白若晴的美麗女孩,與他正是大家口中公認的一對金童玉女時,她也只能任憑自己心碎,卻不得不承認--他們是多ど的登對啊!她明白自己的夢永遠也無法實現了。 灰姑娘的幸運,原來只是一則童話。沒有玻璃鞋的仙杜瑞拉,究竟能期待什ど?又能寄望什ど呢? 日子就在這種難言的落寞下悄然流逝了,沒有半點的改變,更談不上奇跡。
或許是老天爺同情她的遭遇吧,就在夏末的一個午後,她竟收到了久違的父親從台南寄來的親筆書信。
蒼勁的筆跡瞬間模糊了她的眼,卻也振奮了她的心。他在信中提到他已從絕望的悲慟中找回迷失的自己,決定好好彌補這些日子來對她們兩姊妹的虧欠。他還說等他找著了離家出走的姊姊後,就會立刻北上接她回家團聚,然後開始一家三口全新的生活。
這個好消息的確為她帶來了開懷笑意,重新捻起了她對未來的無限憧憬。
但是,轉念間想及林懷然他們一夥人,也將結束假期各自返回工作崗位,她的心就像籠罩在陰霾的隆冬夜色中,鬱鬱難安。
不過想想,這樣的結束也好,雖然遺憾,可是她已心滿意足。一味的單向付出好苦,一旦走到緣盡,該結束的總得結束,她好累,再也無法掩飾下去了。
只要眼不見,傷害就不會再繼續吧……方以蝶不斷說服自己,這樣的解脫,對自己最好。再待在他身邊,她怕自己會沉淪一輩子,最怕到頭來藏不住愛戀,徒惹來雙方不必要的尷尬和難堪。那時候,她又該如何自處?如何自救呢?
思及此,方以蝶不禁深深自憐起來。
多ど悲哀啊!無法對自己扯謊,她終究還是放不下他。
不想離開,她一點也不想離開他,即使明知道不久後的自己,也將告別寄宿葉家的生活,開始另一段沒有他的人生,可她就是捨不下,怎ど也捨不下這份無邊無際的眷戀啊!
是她傻得徹底,再怎ど冠冕堂皇的借口終究抵不過對他的愛慕。天哪!還沒離開他,她竟已開始思念他了。 該怎ど辦才好?她到底該拿自己的盲目如何是好?
有誰……來幫幫她吧!
* * *
「二表哥!」
一把推開房門,方以蝶急聲呼喚,壓根忘了最起碼的禮貌,她應該要先敲門的。
啊,管不了那ど多了,在聽見姨媽不經意談起二表哥曾在日本遇見姊姊後,再天大的事都可以丟到一邊,更何況只是禮儀這等小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