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小烏鴉清秀白皙的臉龐,他用手支住下巴心想,若是光看臉的話,確實是長得十分可愛,就連剛剛那拚命的模樣,也令他有些心動,可是……柳瑄揚抬頭看著柳飄揚,很快地說出他的結論。「二哥,你就別再掩飾了,古今中外有斷袖之癖的人何其多,我能理解的,這不是什麼可恥的事,況且爹娘也都看開了,這麼俊俏的少年,娘也一定會喜歡的,所以……」
話未說完,一道凜冽的掌氣擊來,柳瑄揚機靈地閃開,口中仍是不饒人的話,「哎呀,八年沒見了,才一見面就要謀殺親兄弟,若非我身手矯健,還真會落個身首異處的下場,真是個無情的哥哥啊!」
「你再耍嘴皮子,我就直接將你那張嘴轟掉!」柳飄揚剛才的一掌又牽動傷口,衣服再度染血。
「要我別耍嘴皮子,好呀,那就拿出證據來,證明他是個道道地地的姑娘!」
「小烏鴉的的確確是女的。」柳飄揚想了想,只能說出這麼毫無說服力的話。
「他是女的?我這雙眼可還沒瞎,如果真是女的話,長那麼大個兒了,至少也該有點肉吧!可看看他那個樣子,胸部比床板還平,敲一敲說不定還會咚咚響,哪裡像個姑娘啊?」
「小烏鴉真是女的,我看過了。」因為受傷的緣故,柳飄揚情緒較平時更為浮躁,不知不覺間,竟跟柳瑄揚認真了起來。
「哈,被我捉到了吧!人家好好一個黃花大閨女,竟被你看了,這怎麼成,還是趕緊帶著人家回京,讓娘為你們辦個隆隆重重的婚禮,也好對人家小姑娘有個交代。」
原先打死都不承認小烏鴉是女孩的柳瑄揚,一下子便改口稱她為黃花大閨女,還連珠炮似地對著柳飄揚趁勝追擊。
柳飄揚無奈地歎口氣,揚起手示意柳瑄揚住口,為了不造成手足相殘的慘劇,他決定將他與小烏鴉相遇的經過告訴瑄揚。
而小烏鴉呢?根本不知道她已點燃了這對兄弟之間的唇槍舌劍,仍倒在一旁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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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柳飄揚他們兄弟的吵架,距離西北方約十哩的一片樹林中,同樣有一群人正大聲爭吵著,那正是方才挑起小烏鴉爭奪戰的黑衣人們,他們之中有兩名受了重傷,其餘五人則分別受到了輕傷。
「可惡!」其中一名黑衣人摀住肩頭已包紮好的傷口,氣憤地咬牙切齒,「不但弄丟了祭品,還受了重傷,這真是……」
「五哥,你就別氣了,要怪只能怪我們太粗心大意。」在一旁幫其餘傷者包紮的黑衣人緩緩說著,「以為只要我們七個人出馬,必能輕易取勝,沒想到對方的實力卻遠遠超乎我們的計算。」
「沒錯!」從無雲的天空又落下五名黑衣人,為首的男子嚴峻著臉,「我們十二名神廟守軍,乃是靈空族裡萬中選一的精英,就算想打敗其中任何一人都屬不易了,更何況是七個人,對方不是普通人物。」
「大哥!」黑衣人們齊聲叫道。
「大哥,對方不只一個人,那個姓柳的另有幫手。」被柳喧揚所傷的黑衣人起身走向為首的男子。
「哦?什麼樣的幫手?」
「那人與柳飄揚長得有幾分相似,至於身手,則十分乾淨俐落,一出手便對準了我的要害,幸虧我躲得快,否則就砍在脖子上了。」黑衣人將傷口翻出,不但深及見骨且不斷地湧出血水,為首的男子見狀,露出不悅的神色。
「大哥,現在怎麼辦?對方也受了重創,若要搶回祭品……」
「不,我們這邊的損失也不小。」為首的男子環視受了輕重傷的兄弟,露出一抹嘲諷的微笑,「凡事不一定非強奪不可,近期之內,柳飄揚一定會自動將祭品奉上。」
「這話怎麼說,大哥?」一名黑衣人不解的問。
「因為那孩子活不久了。」
「大哥真是愛說笑,那孩子是祭品,到了神祭之日自然要拿去祭神,當然活不久了。」
「哼,恐怕在拿去祭神之前,就要死在蘭姑手上了。」為首的男子不屑地哼了聲,在另外三個人的耳邊一陣低語,隨後自懷裡拿出一顆藥丸交給其中一人。
「這件事再辦不好,就說不過去了,明白嗎?」
「明白,大哥!」三名男子異口同聲。
「好了,這件事就由老三、老四及老九負責,老八則跟我回神廟覆命,至於你們七個,在尚未痊癒之前,不准在族裡出沒。」
「是!」
為首的男子快速地下了命令之後,不容這七名傷者多言,逕自張開羽翼飛向天際,其餘各人也只好隨後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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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來,她是妖怪囉?」柳瑄揚低下頭,用手指捏住小烏鴉柔軟的臉頰用力拉扯,標緻的小臉蛋頓時成了一副怪模樣,柳瑄揚忍不住哈哈大笑,「一點也不像嘛!」
柳飄揚懶得與他多言,將視線投向遠方。
「即使如此,二哥還是得跟我回去一趟。」
「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我管你那麼多,二哥可也不想想,爹娘有多擔心你,整整八年音訊全無,娘終日以淚洗面,如今都病倒在床了,若非如此,我才懶得出來找你這個不肖子!」柳瑄揚隱藏了千里尋兄的目的,越說越理直氣壯。
柳飄揚靜靜聽著,對於柳瑄揚賣力的演出一點兒也不捧場,仍是一臉淡漠地看著他,「原來你這麼孝順啊!娘會以淚洗面?會擔心我?會病倒在床?這些事就算太陽打西邊出來都不可能。說吧,到底一有什麼企圖,非要把我找回去不可?」
「你、你……你真是不識好人心,你可是我二哥,我怎麼會有企圖……總之,就算動手,我也要把你架回去。」反正二哥有傷在身,要打的話也是他嬴,抱定了這種想法,柳瑄揚更是毫無忌憚。
一旁,睡得正熟的小烏鴉被說話聲給吵醒,但她並沒有起身,只是睜開眼看著身旁你一語、我一句的兩人。
咦,有兩個主人?是我眼花了嗎?小烏鴉認真的盯著其中一名,發覺還是有些不同。
「啊!」小烏鴉突如其來地大叫一聲,驚動身旁的兩人,「你……你……」小烏鴉用手指著柳瑄揚,「你是那個怪人!」
「啊,這麼快就被發現啦!」柳瑄揚輕鬆地聳聳肩,柳飄揚則在一旁用白眼瞪著他。
「你一直跟在我們身後?」
「是啊。」
「難道,從昨天就開始跟蹤我們了?」
「沒錯,昨天突然在街上見到二哥,正覺得幸運的時候,卻又瞧見了這孩子,我想,或許二哥真有『那種』癖好,所以就跟在後邊觀察。」
「然後,趁我稍微走開時,向小烏鴉搭訕。」柳飄揚越問火氣就越大。
「對。」柳瑄揚仍不知死活,一臉得意洋洋。
「你知道我早就發現你了嗎?」
「當然,我是故意洩漏行蹤的,這才有趣嘛!只是,沒想到二哥會突然騎馬跑了,我可是追得累死了。」
「柳瑄揚,你多大年紀了?還做這種事,你是長不大的小鬼嗎?」一想到面容極為相似的弟弟,不但將長巾包在頭上,還跟在他身後扮演起可疑人物,他心裡就是有氣,恨不得從來沒這個弟弟。
不料,柳瑄揚卻一點兒也不知羞恥地說:「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總比某個人一離家就是八年,連親人病倒了都不願回去探望的好啊!」
柳飄揚沉默不語。
被冷落在一旁的小烏鴉,見主人與柳瑄揚說的熱絡,也不管他們在談些十麼,一下子就坐起來,緊緊抱住柳飄揚,滿臉不悅的瞪著柳瑄揚,臉上明白寫著「主人是我的」。
「好個會吃醋的小姑娘啊!」柳瑄揚忍不住笑了出來,他伸手捏捏小烏鴉的臉頰,「小姑娘,你這樣不行喔!一點妖怪的自覺都沒有,是妖怪就要有妖怪的樣子,你得用發著紅光的眼睛瞪我,然後再張開血盆大口說『小心我吃了你』才對。」
「妖怪?那是什麼?」小烏鴉求助地望向柳飄揚。
不願理會這兩人,柳飄揚扯開小烏鴉的手站了起來,卻因牽動傷口,臉色頓時一片慘白。
小烏鴉瞥見滲出紅血的上衣,心中無限自責,她噙著淚水,滿懷歉意。
「對不起,對不起,主人都是因為我才會……」
「一點小傷罷了,別在意。」柳飄揚安慰道。
「一點小傷嗎?若是再砍深些,說不定整隻手臂都要廢了。」柳瑄揚像個沒事人似的在一旁敲起邊鼓。
聽到柳瑄揚這麼說,小烏鴉更是難過得眼淚直掉,「主人,都是我不好,害主人受這麼重的傷,小烏鴉願意為主人做任何事,就算是死也……」
「你在胡說些什麼?既然認我為主人,我自然要保護你,沒什麼好道歉的,別哭了。」柳飄揚有些生硬地拭去小烏鴉的淚水。
小烏鴉握住柳飄揚拭淚的手指,知道主人外表看似冷漠,但其實對她是非常好的。生平頭一遭有人對她這麼溫柔體貼,令她感動的又掉下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