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主人,她真的願意做任何事,真的!
柳瑄揚第一次見到二哥溫和的神情,不禁詫異地睜大雙眼,心想:這小姑娘也挺不錯的,只可惜是個妖怪,要不然……說不定她與二哥可以配成一對。但他並不打算成全這兩人,萬一,二哥真的跟這個小姑娘湊成一對,那他要將訂親的對象推給誰?俗話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才沒有為了二哥而犧牲自己的偉大情操,想到這兒,柳瑄揚忍不住奸笑出聲。
注意到柳瑄揚的笑聲,柳飄揚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要不是這傢伙多嘴,小烏鴉也不會哭成這樣,他擦乾小烏鴉的淚水,對她說:「別理那傢伙,跟我去找馬吧,否則今晚就得露宿野外了。」說完便拉著她離去。
「喂,二哥,別丟下我呀!你還沒回答要不要同我回去呢,二哥?」柳瑄揚急忙跟上。
一路上,柳瑄揚只顧著逗小烏鴉玩,完全忘了原先的目的,而小烏鴉打心底認定柳瑄揚是來同她搶主人的,所以從頭至尾都嘟著一張嘴,不論柳瑄揚對她說什麼,就是不理會。
「小姑娘,聽說你會變成烏鴉,變來讓我開開眼界,好不好?」
「小姑娘,別嘟著一張嘴嘛,來,笑一個,你笑起來很可愛的。」
「小姑娘……」
「我不叫小姑娘,我叫霜兒。」小烏鴉終於受不了了。
「咦,你不是叫小烏鴉嗎?」柳瑄揚故意問。
「我叫霜兒,只有主人才能叫我小烏鴉。」小鳥鴉仍舊嘟著嘴。
「那麼霜兒,以後你叫我瑄揚少爺就行了。」
「為什麼?」
「因為我二哥是你的主人,同樣的,我也是你的主人呀!」真不愧是兄弟,柳瑄揚沒多久就開始玩弄起小烏鴉了。
「是嗎?」小烏鴉抬頭望向柳飄揚,希望主人告訴她,是不是真的要叫他瑄揚少爺,不過,柳飄揚根本不理他們兩個。
直覺告訴柳飄揚,離這兩人遠遠的,才是保身之道。
遠方的天空漸漸地渲染成一片金黃,鳥兒歸巢的啼叫聲,加深了夜的色彩,在這遼闊的天地間,萬賴俱已做好歇憩的準備,只有柳飄揚一行人仍嘈雜不斷,看來馬兒早已跑遠,今晚他們得露宿野外了。
★ ★ ★
小烏鴉作了個夢。
夢中她被不知名的人追逐著,她拚命地向前奔跑,卻絲毫沒有前進半步,漸漸地,她被追上了,對方伸出雙手扯住她,將她推向熊熊烈火中,她拚命地喊叫,卻見不到任何人,只有那雙手,可怕的手,充滿憎恨的手,扯得她好痛、好痛……忽地,一道光線射進,光芒中有個熟悉的影子,她想看清那人的長相,可是,卻怎麼也看不清。
那雪白的影子在不遠處對著她呼喚。
霜兒,快到這兒來……小烏鴉聽見了,想到那人身邊,卻怎麼也甩不開捉住她的那雙手。
不行啊,我被捉住了,沒辦法……不要緊的。
那白影拉住她,衣袖一揮,那雙可憎的手隨即消失無蹤。
你……你是誰?
小烏鴉投入那人懷中,感覺好熟悉啊!
小心蘭花。
?蘭花別忘了哦!
啊,等一下,別走……見那白影逐漸飄遠,小烏鴉踉蹌地想要跟上。
不行,你不能來,回到他的身邊去吧……不,別丟下我!
「別……」小烏鴉無意呢喃著。
「小烏鴉,快醒一醒。」柳飄揚擔心的輕拍她的小臉。
小烏鴉驀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竟是主人擔心的臉龐。
「作惡夢了嗎?瞧你,流了這麼多汗。」
「……娘……」小烏鴉惺忪的睡眼仍然有些恍惚。
「原來小姑娘只是將二哥當成娘啊,這麼說來,我還有機會囉!」
柳瑄揚搭住小烏鴉的肩膀,帶著些許戲譫的口吻看著柳飄揚,柳飄揚瞪了他了一眼,一把將小烏鴉攬了過來。
「作了什麼夢?」柳飄揚拭著她臉頰上的冷汗。
「嗯……不太記得了,好像有人告訴我要『小心蘭花』。」
「『小心蘭花』,什麼意思?」
小烏鴉搖搖頭,連她也搞不懂,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這是件很重要的事。
「算了,肚子餓了嗎?」柳飄揚問。
「還不蛾。」
「那麼前方不遠處有條小溪,你去洗把臉吧,我和瑄揚還有事要談。」
小烏鴉帶著敵意瞄了柳瑄揚一眼,像是要保護主人似地在柳飄揚身旁坐著,她抬起頭看向柳飄揚,不知為何,光是這樣盯著主人的側臉,就能令她臉紅心跳耶?!
她急忙收回視線,發現露在柳調揚襟口外的紗巾,便趕緊撩起衣袖替柳飄揚受傷的肩頭煽風,好像這樣做便能減輕柳飄揚的疼痛。
柳飄揚莫名其妙地看著她,「你快去洗臉呀。」便將她趕了開。
小烏鴉只好聽話地往溪邊走去,但她並沒有去洗臉,反而追著蝴蝶玩,跑了一陣子,忽然見到身邊儘是些小花兒,有黃的,有白的,還有些害羞似地躲藏在細軟的小草中,依著陣陣微風,不停地搖頭擺身,不時還從遠方傳來陣陣的鳥鳴聲。
原來,她來到了一處平坦的草地,她從沒見過如此寬敞的草地:心中好不開心!她仔細瞧著小黃雛菊,當她彈著附在花瓣上的露珠時,眼瞳中綻放出喜悅的紅光,於是乾脆趴在草地上,也不在乎濕冷的泥土沾上臉龐,心想,等會兒帶主人到這兒來,當然,如果瑄揚少爺要跟的話,她也是不反對的。
如果能永遠這樣下去該有多好。
正當小烏鴉這麼想時,忽然胸口一陣劇痛,這股疼痛慢慢地遊走全身。
「嗚……」小烏鴉捏緊胸口,體內好似有一把火在燃燒,又熱又疼。
為何會突然這樣?沒有多餘時間尋求答案,一陣翻攪的劇痛,令她忍不住將身體蜷縮成一團。
「咳、咳……」她的喉嚨像被火灼燒般,痛得咳了起來,然後,一股甜血伴隨著咳嗽一湧而出,身下的黃白雛菊被血染得一身妖艷。
「為……為……什麼?我……咳、咳……」又是一陣劇咳,而且咳出了比先前更多的血。
★ ★ ★
「……所以說,還是走水陸比較妥當。」
「不,還是路陸……」
「少來了,二哥,回去的話當然是走水陸,省得你逃走,我還得費工夫抓人咧!」
「你這是什麼態度?就算我答應回去,可也沒說是現在回去呀。」柳飄揚實在很不想理會他。
「那麼來比試一下如何?若是二哥嬴了,我馬上走人,不再為難。」柳瑄揚惡意地瞄了柳飄揚一眼,故意提高了音調,「反正我從來不信兄友弟恭這句話,就算與二哥對打也無所謂。」
「是嗎?別以為我受了這麼點小傷,你就佔盡優勢,小心我痛宰你。」
「哼,我可不是昔日阿蒙了,不會再因為二哥的幾句話就嚇得躲在大哥身後,有本事就來呀!」
「好,就讓我看看這八年來,你練就了怎樣的好身手。」
正當柳飄揚想拔出軟劍,而柳瑄揚也握住劍柄時,身後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柳飄揚倏地回頭。
「小烏鴉,怎麼這時候才回來?」
「對不起。」小烏鴉不敢看主人怕他看出異樣,低頭道著歉。
「你跑去玩水了嗎?瞧你全身都濕透了,萬一染上風寒怎麼辦?快去將衣服換下來。」柳飄揚看見她衣服都濕了,擔心的說。
「好。」小烏鴉快速回答:心中暗自慶幸著沒被主人發現。
雖然她不明白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但心裡猜想,一定是大清早就空著肚子跑來跑去才會這樣吧!為了將衣服上的血跡洗掉,她可也費了好大一番工夫,總之,主人有傷在身,不能再讓主人操心了。
聽到二哥這麼說,柳瑄揚轉頭看向小烏鴉,發現她臉色十分蒼白,於是將手按在她的額頭上。
「小姑娘,怎麼你的額頭冷冰冰的,是身體不舒服嗎?」
「沒……沒有。」
小烏鴉緊張地揮開柳瑄揚的手,她忍著又逐漸傅來的腹痛,裝出一張笑臉,用力搖著頭。心想,才剛剛穩定下來,怎麼突然又痛起來了?小烏鴉咬牙忍下,雖不明白為何發疼,但應該會像方才一樣,馬上就好了吧。
不過,小烏鴉細微的臉部變化並未逃過柳飄揚的雙眼,不過既然她不說,他也不便追問,畢竟小烏鴉是個女孩,有許多事是真的很難對他啟口的。
他走到她身邊,拍拍她的肩頭。「有事要說喔!」
突然,他從小烏鴉身上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白梅香,這味道還帶點血腥味,難道是他多心了嗎?
「嗯。」望著主人的側臉,小烏鴉當真不想再增添他的困擾,她單純的認為,這絞痛就像當初被關在地牢時偶發的肚子疼一樣,只要不理會,過一段時日自然就會好的。
第五章
「不中用的東西!」一道如雷的怒吼,隨著瓷器重擊四處飛散。
寬敞的廳室中,以紗巾覆面的婦人張牙舞爪著,如同灌了水的腫脹身軀因憤怒而晃動,渾身散發著比臭鼬更令人作惡的臭味,透過不輕易揭開的紗巾傅出,令人禁不住地想將胃裡的東西全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