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電視有點被牽連的無辜,但她就是堅持做到這三點「不」,而且還做得滿成功的;因為根本沒有人找她,因此她的耳根子清靜得差點沒耳鳴。
星期一一早,天際才濛濛亮,在「展業車行」還沒開始營業之時,祁淇破天荒地不用鬧鐘就起個大早,倉皇的程度與逃難的狀態不相上下,她背起藍色小包包、騎著心愛的重型機車,蹺頭到公司「避難」去了。
說不上來為什麼,自從知道阿達為她換過貼身衣物,應該說,在毫無所覺的時候,她純潔無瑕的光潔身子被阿達的眼睛給「玷污」了;但奇怪的是,比較起來明明是她吃虧,她卻莫名其妙地提不起再和他碰面的勇氣……
像那天,阿達的「鄙行」被揭穿了之後,她也是沒頭沒腦地往樓上衝,連多看他一眼都不敢,因此今天她才會有這種突如其來的舉動。
誰曉得他從今以後,每回跟她見面的時候,心裡會不會帶著「有色彩」的眼光看她?即使她在他面前穿著整齊完整,卻仍舊有種一絲不掛的錯覺?!
所以她「暫時」不能和他碰面,不然她會羞慚至死。
呆呆地坐在辦公室裡,面對著玻璃帷幕上緩緩升起的太陽,就在同事們陸陸續續踏進辦公室裡、逐漸傳出吵雜的上班氣氛之後,便是上班的鈴聲響起。
就在鈴聲響起的剎那,祁淇猛然像被高壓電流擊中一般,陡地由位置上驚跳起來;她抓起她的藍色小包包,不顧同事們訝然的眼光,向剛進門的小美撂了句話,也不管小美有沒有聽見就衝出辦公室。
整個企劃部出現短暫的沉默,過了兩分鐘才進門的胡少韋發現辦公室裡氣氛不太對,帶著點莫名的小心,仔細觀察著每個同事的表情。
「你們……被下咒語了嗎?」天吶!他該不會不小心走錯時空之門,不然為什麼這些人個個都呆呆的,跟平常不太一樣?
他的聲音就像破除迷咒的音律,不知怎地,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全拉回現實。有的搖頭、有的發出不以為然的噓聲,然後個個全又像沒事人兒一樣,低頭開始進行自己的工作。
胡少韋完全在狀況外,絲毫搞不懂自己離開的這一年裡,公司到底出現什麼樣的改變?不然為什麼大家都當他是隱形人,就連上禮拜才一起喝過酒的小美、緒哥都一樣?
忍無可忍地,他試圖打破僵局。「呃,小美,剛才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大家反應都怪怪的?」將小美拉到牆角,他準備展開「秘密偵訊」。
小美皺著眉甩甩手肘,顯然受不了他粗魯的動作,埋怨地瞪他一眼。「沒啊,就淇姊嘛,我們才準備來上班,她卻準備好下班了,然後像一陣風一樣『咻──』一聲,飛走了。」
她的語氣生動且帶動作,手掌還表演高難度的「飛機平貼水面飛行式」,卻描述得讓胡少韋全然聽不懂,兩個眼球冒出兩大問號。
「什麼才上班就準備好下班?你到底在說什麼?」
「哎喲!反正就是淇姊說,她要請半天假去髮廊啦!」這是她聽到淇姊的「最終話別」,保證原版拷貝!
「她一大早去髮廊做什麼?」
「奇怪了,我怎麼知道她去做什麼?」應該是做頭髮吧,不然還能幹麼?
「那你怎麼知道她去髮廊?」
「啊就她告訴我的啊!」這個人怎麼這麼番啊?
「就這樣?難道她沒說明動機?」
「我還火雞咧動機!拜託,你可不可以自己打電話問她?」
「喂,小美……」
「……殺人了!放火了!救狼喔∼∼」
※※※
祁淇神清氣爽地由髮廊走出來,亮麗的神采吸引了不少過路男士們愛慕的眼光。
壓染過一頭阿達認為搞怪的紅髮,因為她覺得自己的心情宛如寡婦般頹喪──至少在進髮廊之前是如此,所以她不再對那頭熱情如火的紅髮感到滿意,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它壓染成另一種髮色。
死阿達說她愛搞怪是不是?好,那她就搞怪給他看!
將頭髮染回原本的黑色,卻難掩其中搞怪的本質;她特別要求設計師加入一點點特殊的色彩,在陽光的照耀下,那頭看似鳥黑的秀髮實則呈現深紫藍色,將她耀眼的外表拓上一層神秘的包裝。
很好,外型是她的動力來源,如今甩去那頭大紅髮,她就有勇氣面對接下來的任何挑戰!不論是工作上或是面對阿達,她都不再表現出潛藏的鴕鳥性格。
呵呵呵∼∼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天的祁淇又是一個重生的生命!
衝啊!衝啊!沒有任何困難可以難得倒她這個搞怪美少女,她將以全新的面貌和心情去面對所有的難題!
啊,什麼攏不驚;啊,向前行∼∼
※※※
結果,豪氣干雲的激勵宣誓言猶在耳,沒想到經過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那個誓言竟就硬生生地「戰死沙場」,死得不明不白了。
原因是下午排定的行程,和「貝郁經紀」開會商討新人形象的會議。
冷冷看了眼坐在經紀人身邊的「海咪咪」──大家都知道「海咪咪」的意思吧?就是胸前很偉大的那種女生。不差的外型加上那對「醒目」的雙峰,祁淇實在無法將她定位成憂鬱小百合。
她活脫脫是閃亮的動力青春偶像嘛!
可惜,「貝郁」方面對這個新人的形象非常堅持,主因是他們想將那個女孩塑造成實力歌手,以期「永續經營」。
去他的永續經營!擺明了是想長期壓搾人家帶來的可能附加利益,她可不是新手上路,哪有那麼容易,三兩下就被經紀公司擺平?
「淇姊,你別那麼生氣嘛!」在中場休息時間,「海咪咪」臧熙嬉眨巴著明亮清澈的大眼,帶點憨直不安的拉了拉祁淇的袖子。「我也知道公司的要求不合理,所以一直跟我的經紀人要求換主打歌;只要我們繼續努力下去,公司一定會看到我們的誠意。」
無力地翻了下白眼,祁淇很想告訴這個天真到不行的「髒兮兮」,「誠意」是全世界最不理性的東西;但看到那張柔媚的臉,她卻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說到「臧熙嬉」這個名字很難不令人發笑。
因為輩分的關係,她正好被編配到「熙」字輩,然後好巧不巧,她出生那天又巧遇她叔叔娶新娘的大喜之日;雙喜臨門之下,她爺爺一高興,便順口幫她挑了個女字邊的「嬉」字當名字。
料不到配上她挺特別的姓氏,讀音成了令人同情的「髒兮兮」,實在很難讓人不一掬憐憫之淚。
其實也不一定非得變動臧熙嬉的名字不可啦,因為這般「另類」的名號很容易便讓大眾接受且熟記,但聽起來著實不是很好聽,所以要不要取藝名這個問題還有待商榷。
「好不好啦?淇姊。」臧熙嬉撒嬌地拉著她的衣角,催促她給予回應。
祁淇深吸口氣,認為自己有必要對她機會教育。「熙嬉,你就快推出第一張新片,成為歌唱界的一顆閃亮明星,不應該再有這麼孩子氣的舉動。」
「孩子氣?」眨巴著大大的眼,臧熙嬉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可是我才剛滿十七歲啊,本來就還是個孩子嘛!」
這就是祁淇最無力的地方!十七歲!一個才十七歲的小女生,就能擁有如此令人稱羨的海咪咪,看來「前景」仍無限「廣大」。她實在很想衝到臧家去問問熙嬉的娘,到底是用什麼東西把熙嬉養大的!
「我不是指你的年齡!」天!她想尖叫、她想咆哮,還有,她竟然會選在這個時候想咒罵阿達?簡直是莫名其妙!
「不是年齡?我不懂。」臧熙嬉坦白地承認。
「你明白偶像的意思嗎?當那些歌迷們瘋狂地迷上你,有可能會以你所有的行為、思考模式來拷貝你這位新星;那種影響力是很嚇人且恐怖的,所以你得謹言慎行,絕對不能做出足以讓記者「赤目」的事情,以防被拿來大作文章!」祁淇嘮嘮叨叨地耳提面命。
明星最怕傳出負面的消息,例如緋聞吶、畸戀什麼的;尤其是剛出道的新星更怕,就擔心在來不及走紅之前,就讓那些空穴來風的小道消息給扼殺了大好前途,落得「死不瞑目」的下場。
「我知道啊。」這就是為什麼她得這麼苦命的原因了。「為了顧及螢幕前的完美形象,我的經紀人才為我安排了那麼多課程。你都不知道,我上那些課程上得快花轟了,有時想想,乾脆不要出片算了!」
反正她只是因為喜歡唱歌而出片,並不是家裡非得靠她出來賺這種拋頭露臉的錢,所以她可唱可不唱。
不過人都是有虛榮心的嘛!只要一想到可以成為那麼多人崇拜的對象,那是多麼特別且奇妙的經驗吶?
這可不是隨便一個普通人就能擁有的,因此她才會咬著牙,努力上那些令人頭痛的課程,因為她知道在采收果實之前,必須付出相對的努力和耐力才能有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