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另類傳播公司是遲到一分鐘罰兩元,少遲到幾分鐘,那她下個月的薪水就可以少扣幾個兩塊錢,一舉兩得!
「上班?」她這一說,任達驊就更糊塗了。「你到哪裡上班?」
「當然是『另類』,笨阿達∼∼」最後那個「達」音飄散在揚起的飛沙中,她,飆車走人了!
「咳!咳咳……」冷不防吸進一口風飛沙,任達驊嗆咳得流出淚來,卻仍覺得莫名其妙地伴雜著咳嗽聲低喃。「奇怪,他們……咳!他們公司不是周休、周休二日……咳咳!怎麼她連星期六也要上班?咳咳咳……」
※※※
「死阿達、臭阿達……白癡阿達!」所有能加在名稱前面的咒罵,全讓祁淇一一扣到任達驊的稱謂上,碎碎念了將近一個小時,念得他的耳朵都快長繭了。
「小姐,拜託你別再念了好不好?」她再這麼念下去,他的車行還要不要開啊?人家是開著大門請財神進來,她這麼不停嘴地念下去,只怕財神不想進門就算了,萬一把衰神給請到店裡來,那還得了?「我這裡不需要誦經團。」
「什麼誦經團?我可是不收費的!」白了他一眼,祁淇還沒念到滿意咧。「啊,對了!還有一個『爛阿達』好像沒念過欸,爛阿達!」她還有得補充。
任達驊翻翻白眼,再跟她這麼扯下去,連他都覺得自己的腦袋快秀逗了。
「喂,阿達,你知不知道我在罵你?」見他老半天不答腔,她一個人罵起來也無趣,索性纏著他談天說地。
閉了閉眼,任達驊慵懶地翻動行事歷。「知道,你罵得那麼指名道姓,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又不是聾子,嗤!
「那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罵你?」解決了問題一,還有問題二。
「因為我沒有提醒你,今天是禮拜六,所以害你白跑了一趟,所以我活該被罵,這樣可以了吧?」明明不關他的事,弄到後來全變成他的錯,他說得好生委屈。
「不可以!」祁淇揚起秀眉,翻動背包找出兩張粉紅色的單子。「你還漏說了被警察開了兩張罰單的事,記住了後?」她責備得理直氣壯。
「是是,我的大小姐。」像在背書一樣,他的眼不曾離開過那沒什麼行程的行事歷。「我漏說了害你飆快車、闖紅燈,被警察攔下來開紅單,然後那個倒楣的警察還不幸被你飛出去的靴子『迎面痛擊』了下,頂著一張印有鞋印的臉氣急敗壞地飆車追你,差點沒多開一張『襲警』罰單的事,這樣你滿意了嗎?」
「嗯。」說起這個,她就忍不住揚起一點點小小的得意。「不過,你知道後來那個警察為什麼沒有開那張『襲警』的紅單嗎?因為……」
「因為你死求活求,求他高抬貴手放過你。」截斷她的話,他訴說著全台半數以上的女性,面對警察時共用的唯一招數。
「錯!」祁淇拍了下桌子,讓躺在桌面上的原子筆震動了下。「那是因為我用美人計,那個警察抗拒不了我魅惑眾生的女性魅力,所以他主動放我一馬!」嘿嘿,這樣說起來,她的魅力加分不少。
「是喔?」涼涼地頂了一句,任達驊不留情面地揶揄她。「如果真是煞到你的女性魅力,他怎麼不連那兩張超速和闖紅燈的紅單都別開了,順便留下你的手機、電話,好日後跟你聯絡?你分明是狡辯嘛!」
「那……那是他盡忠職守,還、還有,因為我不爽給啊!」祁淇的臉一下子脹得火紅,足以媲美動物園的猴子屁股。「我媽媽說不可以隨便給陌生人電話號碼!」
「嗯。」冷冷地斜睨她一眼,他也沒有反駁她,卻令她更為難堪。「陌生人?那是人民的保母,有權要你報出任何資料。」
「我又沒犯法,為什麼要報資料?」她不服,超級不服。「萬一他是冒充的怎麼辦?」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嘛──
「是啊,你沒犯法,只是超速兼闖紅燈而已。」微歎口氣,他佩服死自己犀利的好口才了!
「你、你……」祁淇氣惱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差點沒把彩虹的七彩在她臉上輪轉過一遍。「你這個臭阿達、爛阿達、無賴阿達!全都嘛是你害的啦!」羞極反怒,她罵得比之前更為大聲。
「喲,又在吵啦?」老田頂著一頭鳥窩出現在車行門口,似笑非笑地介入戰局。
任達驊和祁淇同時用眼神射殺他,卻在看到那頭亂髮時,忍不住笑了出來。
「哎喲!我的媽呀∼∼你那個頭是怎麼回事啊?」祁淇抱著肚子大笑,全然沒留點顏面給老田。「比鳥窩還鳥窩,你怎麼敢出門吶你?哈哈哈……」
莫可奈何地擠出一抹苦笑,任達驊真不知該怎麼說她才好。「家教不嚴,抱歉了,老田。」哎∼∼他幹麼又為她頂罪了咧?簡直是莫名其妙。
「算了,又不是頭一遭讓她取笑,我早就麻木了。」搔搔那頭鳥窩,老田大人不記小女子過。「還不是昨晚和朋友多喝了兩杯,被我老婆趕出房門在客廳窩了一夜,早上也沒注意就出門了,真是……有礙市容觀瞻。」
「噗∼∼」聽見老田自我調侃的用詞,祁淇更加控制不住地噴氣大笑,笑得都蹲到地板上了。「有礙市容、觀瞻……嘻嘻,說得可真貼切啊……」
「老田,你還是快點上工去吧,省得在這邊讓她笑到流淚了。」這教男人的面子要擺到哪兒去呢?那是老田脾氣好,不跟這個單純到不行的丫頭計較!
「好啦,不過你們可別再吵嘍!」反正他成功地阻止了這小倆口的爭吵,也該是識相走人的時候了。「走嘍!」說完便坐進車裡,開車走了。
祁淇抽了張面紙不斷拭淚。「哎喲∼∼這個老田……看不出來、他還真寶哩!」死老田,害她笑得淚流滿面差點沒毀容,幸好她今天沒化妝,不然他死定了!
戳了戳她的額,任達驊可不讓她再這麼瘋癲下去。「你啊,跟老田半斤八兩,總有一天被你那張嘴給害死!」
「我哪有?」最後擦拭一下眼角,她才止住很難控制的笑意。「他比較嚴重好不好?」
搖了搖頭,任達驊也懶得再說她了。
「喂,阿達,昨天我到底是怎麼回來的?」因為老田提起喝酒的事,引導她也想起早上一直想不透的那個盲點,忍不住問起昨晚另一個在場的人。
「還能怎麼回來?」說到這個就有氣,他半口酒都沒喝,卻得負責送那些人回去,還半毛錢的車資都沒收,她當真把他當成私人司機在使喚!「當然是我載你回來的!」
「喔,跟我想的一樣。」她就知道阿達不會丟下她不管,所以才放心地多喝兩杯嘛!「阿達,後來我是怎麼回到家的?」
「我有備份鑰匙啊。」那串鑰匙還放在他口袋裡咧。「我總不能翻你的皮包吧?」他可不做這麼不入流的事。
「嗯。」她明瞭地點了下頭,卻還是有解不開的結。「那你……我……呃……」她很想問個清楚,卻支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莫名地睞她一眼,準備通知旗下的司機驗車事宜。「什麼你啊我的?沒事就別煩我了,我還有工作要做呢!」
「我才懶得煩你呢!」嘟起嘴,她感覺心裡有點難受。「我只是想問你……你送我回家之後,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任達驊的眼睛霍然瞠大,雙手頓在電話前面,剛記起來的司機聯絡號碼在瞬間忘得一乾二淨,顴骨泛起莫名的紅潮。
「阿阿阿、阿達。」發現他的僵凝,祁淇的美眸也不由自主地跟著慢慢瞠大,兩頰更是紅得比他更紅。「你你你……你幹麼臉紅啊?」
不會吧!難道她的內衣──啊∼∼救狼喔!
「沒、沒有啊。」佯裝鎮定地拉開抽屜,假裝在找東西般地東翻西翻,翻了老半天卻翻不出個所以然來。「我才不不不、不會臉紅咧,我又不是、女人!」
「是嗎?」她瞇起眼,不懷好意地盯著他心虛的舉動。「昨晚真的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太詭異了,這還是她頭一次聽見阿達結巴呢!
如果他不是有事瞞她,為什麼會結巴?這其中一定有鬼!
「你……你期待發生什麼事?」羞惱地聳起眉心,任達驊「砰」地一聲關上抽屜。「我說沒有就沒有,你問那麼多幹麼?」
車行出現短時間的靜默,兩個人就像仇人一般緊盯著對方,直到半晌之後,她深吸口氣,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句。
「我今天穿什麼顏色的內衣?」
幾乎是反射性的,他答腔了。「橘──啊!」
啊!慘了!說溜嘴了!
第四章
宛如患了自閉症的小朋友,祁淇在家窩掉了剩下三分之二的假日。不僅窩在家裡一事無成,她還自定了「三不政策」──不接電話,包括私人電話、手機和公寓大門對講機,還有不開大門和不看電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