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打了個寒顫,不敢想像自己流落天涯討飯吃的景象。
不不不,除非證明他身家雄厚到三輩子都花用不完,否則她絕對不會輕易就把自己給出清掉。
多多懷疑地打量著她一會兒紅一會兒白,複雜至極的臉色,「為什麼……我一點都不相信你喔?」
瞧她臉上就是一副錢來了、春心也動了的模樣,跟愛愛根本是如出一轍!
盈盈被瞧破一半的心事,心虛地敲了敲她的頭, 「去!胡說什麼,難道你還信不過我嗎?再說我們倆站在一起,是誰比較聰明,你說!」
這個問題倒不難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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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你。」多多認命得很。
「那就是了。」她理所當然地道,「所以我說的就是真理,我說行得通就行得通,我說沒問題就沒問題……好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嗎?」
多多微張小嘴,傻乎乎地看著她。
老實說,以她的腦力和智力真的怎麼也比不過盈盈,也辯不過她,可是她怎麼有種直覺……好像盈盈這一去就會變成肉包子打狗喔?
她甩了甩頭,揮去這種直覺————
唉呀,她窮操心什麼,若論起盈盈的精明能幹,那是一個盈盈抵十個多多用,她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喔?
「賭坊的生死存亡,就交給你了。」最後,多多還是緊緊握住了她的手,鄭重交託。』
「包在我身上。」盈盈露出信心滿滿的微笑,一副迫不及待要給郝夢淮好看的神情。
不知怎的……多多覺得這話好像有點耳熟……
好像當初有誰也是這麼說過的?
兵書有云: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盈盈靠著地頭蛇的勢力,很快就打探到了夢淮的落腳處。
而且毫不費吹灰之力,就逮到了一早出門晃悠的夢淮,順利且成功地跟在他身後,仔細研究觀察「敵人」的一舉一動。
她跟著他到街邊的菜包攤子,看他買了兩個熱乎乎的菜包,愉快地邊走邊吃著。
只是他前步走過去,跟在後頭的經過攤子的盈盈突然聽見菜包攤的老闆娘在罵老闆,說他是不是不小心把幾個銅錢揉進麵團裡蒸了?要不怎麼少了好幾文錢?
就在這時,她準確無比地捕捉到前頭吃包子的夢淮發出「咦」的迷惑聲,還聽到他納悶地自言自語————
「包子裡面怎麼會有銅錢喔?」
她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這個人的運氣未免太好了吧?」
有點……恐怖。
難道他的逢賭必贏真的只是靠狗屎運嗎?不,她不相信,天下沒有人的運氣是好到這種程度的,他一定還藏有什麼旁人不知的絕招。
這個人……遠比她想像中的要莫測高深得多。
「果然是高人,不可小覷。」那副土包子的模樣只是他的偽裝,盈盈決意要摸清他的底細。
走著走著,夢淮手上的包子吃完了,又快快樂樂地擠到了前頭鬧哄哄的人群裡。
「這小子還挺愛看熱鬧的。」盈盈纖細的身子被擠得滿頭大汗,忍不住抱怨了起來,「有沒有搞錯?真這麼閒嗎?怎麼打剛剛到現在就沒見他做半點正經事?」
唉呀,她想起了,為什麼這裡會這麼擠了——今天不正是數來堡黃員外的小姐拋繡球招親日嗎?
難怪這麼多鄉親父老未婚已婚的男人來這兒鼓噪了。
拋繡球……等等!
她大驚失色,拚命往前擠追過去;以這個人恐怖的狗屎運來研判,這顆繡球鐵定會自動掉進他懷裡去。
盈盈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擔心他接到繡球成為黃家的乘龍快婿,她的腦際只是閃過那張俊秀又傻乎乎的臉龐……
開什麼玩笑,那傢伙可能連接到了繡球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吧?
耶?她不是已經認定了他是個深藏不露的高人了,為什麼還會擔心他傻乎乎的喔?
兩種奇怪矛盾的情緒在心頭鏗然交戰起來,不過此時此刻盈盈顧不得理清楚,她本能地擠向前去,實時地在眾人歡呼擠鬧起來的剎那,揪住了郝夢淮的領子。
繡球已經拋出來了,人海隨著爭搶的動作瘋狂擠蹭起來,只見那顆紅繡球彈來跳去,一會兒被搶一會兒又被抓飛出去——
眼見繡球越來越靠近……
「給我……出來……」噢,她快被一個從右邊蹭過來的大胖子擠扁了,吃力地叫道。
陡然被揪住衣領,夢淮詫異地回頭,驚喜地道:
「盈姑娘?你怎麼會在這裡?」
盈盈被兩旁夾擠著的大男人擠到快斷氣了,她還來不及開口,繡球已經砸中了夢淮的腦袋瓜……大驚之下,她想也不想地伸手抓過那顆繡球,緊緊抱在懷中。
「繡球……繡球……」
眾人剎那間停住了爭擠的動作,吃驚地瞪著被盈盈緊抱在懷裡的繡球。
黃員外和黃小姐居高臨下,伸長了脖子想看誰是今天的幸運中球者。
直到看清楚繡球落進了一個姑娘的懷底,所有的人都傻眼了!
「盈姑娘……」夢淮睜大了黑亮的星眸,疑惑地看著她死抱繡球不放的動作,「原來大家是在搶繡球啊……耶,你不是個姑娘家嗎?為什麼也來搶繡球喔?」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這都是誰害的呀?
「各位,我只是無意間擠進來被繡球砸中了。」她輕咳了一聲,對四邊充滿異樣的眼光解釋道:「嗯,既然是場誤會,就不妨礙你們繼續搶繡球了……嘿,當心接著!」
她將懷裡的繡球往空中一拋,趕在被眾人踩死前拉著夢淮就往外衝。
開什麼玩笑,這群人搶起繡球來可是毫無理性的,再多作停留肯定遭遇不測!
直到擠出了波浪般的人海後,盈盈已經快要虛脫了,她半彎腰支著膝蓋喘氣,還不忘惡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斯文秀氣的夢淮心兒怦怦跳,他的手裡還留有她溫潤小手牽著時的餘溫和香氣……
他結結巴巴起來:「盈、盈姑娘,你、你找我有事嗎?」
「沒事不能找你啊?」她沒好氣吼道,突然發現自己幾時變得這麼粗魯激動了?
冷靜冷靜……呼!深呼吸……吐氣……
想她可是史藥錢賭坊裡人稱小錢嫂、天生冷靜精明善算計的當家娘子,怎麼可以三兩下就給敵人逼到破功喔?
夢淮還是臉紅紅的,雖被吼也是一臉受寵若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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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那麼盈姑娘找我是為了……」
她一時被問住了。
「找你是為了……」她咳了一聲,尷尬地別過頭去,「也沒什麼事,只不過剛好在街上逛逛,看到你
擠了進來,就想著跟你打聲招呼,就這樣而已。」
「原來如此。」他恍然。
笨蛋,連這種蹩腳的理由都會信?!
她肯定他一定是裝傻的,「郝公子,你今兒怎麼沒有到我們賭坊裡玩玩喔?是昨兒我們招呼不周嗎?」
「不是不是,」他急忙搖頭,誠懇無比地道:「實在是昨晚贏了貴賭坊太多的銀子,良心著實過意不去,因此今天是不敢再去的了。」
他說得老實,她卻聽得心底一陣不是滋味。
好像她們賭坊是什麼三流蹩腳賭坊,隨隨便便就會給人贏錢似的,他這話豈不是在暗諷她們史藥錢嗎?
小子,哼,等我摸清了你的底,到時候你就知道我們史藥錢的厲害了。
不過此刻重點還是贏得他的信任,好套出他究竟是怎麼逢賭必贏的。
光靠狗屎運嗎?打死她都不信。
「郝公子,不知道你現在有沒有空?」她露出甜美的笑容。
「當然有,呃,」夢淮胸口怦怦然,果然無力抵抗,不過素來的教養和禮節還是讓他抑制住衝動,謙遜自持地問道:「盈姑娘有什麼計劃喔?」
我的計劃就是摸清你的底,拆穿你的計;然後把你身上的銀兩通通贏光光!
她露出編貝玉齒一笑,嘿嘿,這個計劃當然不能如實照說啦!
「實不相瞞,小女子是想,郝公子是遠方來客,初來乍到的必定人生地不熟,我身為數來堡的良民百姓,深諳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的道理,所以想要帶領郝公子認識認識這數來堡方圓近百里的風景人文,也算稍盡了本堡的待客之道。」她說得頭頭是道,比那官府促進觀光的行文廣告還要有說服力,「不知郝公子的意思如何?」
看著面前清秀嬌美、黑髮明眸皓齒銀衣的盈盈,他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這種天上掉下來的好事……
他傻在當場。
盈盈等著他的回復,卻左等右等始終沒有聽到他的回答,最後她不耐煩地抬頭,這才看到他冠玉溫潤般的臉龐傻住的模樣……
她忍不住噗地笑出來了。
「傻瓜。」她臉兒卻沒來由地紅了,「……傻瓜。」
他被她的笑聲驚醒,訕訕地摸了摸頭,「呃,盈姑娘,你說的是真的嗎?可是這怎麼好意思喔?不過是萍水相逢,你待我這麼好,我真不知該怎麼報答你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