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不過是上天作弄。
「你……會忘了我吧?」她哽咽問道。
他怔了一下。半晌,他合上眼。「我會忘了……媛格格。」
揪住他的衣襟,她點點頭,一種心痛,一種心安,哭得更凶了。
「忘了我,去找個能陪在你身邊,需要你、會照顧你的姑娘,別讓自己孤單一人……」她是不能陪他飛了,但遼闊的天空仍在他面前,他該有屬於自己的翱翔。
杜冥生將她收攏在胸前,緊緊的,緊緊的。隨後,他吻她,任自己的淚流淌上她的頰,直到分不清是誰的淚。他鬆手卸下她身上的珠佩繡袍,和自身的素色布衫,與她同入香帳,翻滾交合,縱其一生的癲狂無羈,一回又一回。
他要記得她,記得這具與他交纏過的香軀,記得這個和他相偎過的體溫,記得這張他親吻過的容顏,記得他的芸生。
即便是時間,也不容抹滅他的心誓──
在最後一次狂喜中,他低俯至她的耳邊,呢語:「我,不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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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月宴在總督府中庭盛大展開,兩江總督和怡沁郡王、鈺貝勒、其下的部屬等共飲一桌;而總督夫人與其餘女眷則聚集在仰熙樓,負責款待怡沁福晉、格格。
天上月兒圓又明,地上筵席杯觥交錯交錯,酒酣耳熱,端是歌舞昇平的太平景象。
怡沁福晉步履裊裊地穿過長廊,繞過月影晃晃的水池,終於如預期地在杜冥生所居的房間找著失蹤了一會兒的德媛。
房門敞著,屋裡沒點燈,清亮的月華卻映了半室光輝,她看見女兒僵坐在桌旁。
「媛兒?」她走了進去,燃起一盞燈,略微恍然地瞧著女兒呆滯的目光。「媛兒,你在這兒做什麼?怎麼不到仰熙樓去跟大夥兒一起賞月呢?」
德媛眸子瞬也不瞬,平板地逸出一語,「他走了。」她回望空蕩蕩的房間一圈,「他說了不辭行,所以我來找他時,他就已經不在了……他人真好,是不是?他知道如果他不先走,明天我一定走不了;他也知道相會無期,辭行只會讓兩人難受,所以他就這麼走了。」豆大的淚,開始一顆一顆地落。
她啞聲泣道:「為什麼?額娘,我好不容易才愛上一個人,為什麼卻偏要落了空?」
福晉輕歎,用手上的香帕為她拭淚,「你是個有丈夫的人哪!別忘了,這丈夫可還是你自個兒挑的……人生大事,豈容得你兒戲,說換就換?想想看,紫禁城裡多少雙眼睛,哪由得你任性鬧笑話?」
「是啊……」她淒美一笑,「是我自己毀了自己的一輩子……」
看女兒似乎淒絕,福晉有些心焦,「說什麼毀了自己一輩子?跟著鈺,是一輩子享用不盡,我和你阿瑪都是為了你好,你可別為那個人,淨把自個兒往死衚衕里拉呀!多為往後著想,那個人能給你什麼呢……」
凝望著窗外清燦的銀白,德媛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她只是沉沉的想,想他竹青色的背影,是不是正披著一身和他最是合稱的月光靈氣,悠悠漫步在淒冷的石街上,一步,一步,愈來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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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過後,怡沁郡王等人即收拾了行囊,雇了幾輛車馬,起身回京。
行陸路不比走水路輕便,一路上或走或停,傍晚就留宿客棧、驛館。回程中,德媛食不知味,睡不安眠,像個失了魂兒的布娃娃,凡事皆盡由人。
惟獨,她堅決不肯和鈺同房共寢。
晚上兩間廂房,她總拉著福晉不放,使著性子非要和母親同宿,把老父和丈夫推到另一間去。所幸一般的廂房裡都會有兩張床,一張主人床,一張則是僕人床。鈺再是惱火,也只得臉上含笑、心裡咬牙地退居僕人床過夜。
「媛兒,你不能這樣。」福晉歎勸,「你興許能躲他一路,可到了京城以後,你總還是要回貝勒府的,那時你該怎辦?你們是夫妻呀,能不同房嗎?只是遲早而已。」
撒嬌地枕著母親的膝頭,德媛微微雙眉,「我知道啊……可是,額娘,你一定要幫我,至少這一路上,多給我一點時間,畢竟……我沒法那麼快就准許另一個男人碰我的身子……」
她躲著、鈺捱著,回到京城時,已經是秋霜盡落的時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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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郡王府賴了些日子後,德媛在怡沁郡王的「押送」下,不得不進了貝勒府。
貝勒府內,果真按鈺當初的諾言,被大力整頓了一番,也正好讓鈺藉機發洩他在回京路上所受的怒氣。前來廳上重新晉見主母的僕婢們,個個非傷即殘,對主位上的人再不敢怠慢絲毫;而荷姬,聽說也被下令逐出貝勒府,不知所蹤。
怡沁郡王很是滿意,對必恭必敬的鈺又交代幾句後,放心地坐上了馬車,在德媛依依不捨的眼光中,揚塵而去。
望著馬車逐漸縮小枉大街另一端,鈺的大掌冷不防地摟上了她纖軟的腰肢,抵靠在她貝耳邊,徐徐吹氣,「你逃不掉了。」
擱在腰間的掌用力一捏,捏出了一顆痛淚沁在她眼角,他只是冷笑。「該進屋去了,我的夫人。」捏在她腰間的掌勁沒有片刻放鬆,他就這麼擒著她,步回寒月閣。
疼得幾乎腳軟的德媛,低頭縮肩,慘白著臉,人挨在他臂彎,依著他的步伐往寒月閣去,沿途見著的奴僕,只當貝勒主子和夫人恩愛非常,無人察覺她的不堪。
進了房,鈺反手攏上門,方施恩地鬆開了掐在她纖腰上的掌。德媛癱倒在地,吃疼地撫著腰,渾身痛得冷汗不止。
「你──」她氣惱地昂高了頭,怒眺站在面前的男人,什麼都還來不及說出口,一記耳刮子旋即而下!
「啪」地一聲,響徹房內。
小女子被打得伏倒,眼前黑了一瞬,驟然間天地無聲,耳朵只是嗡嗡作響,唇角溢下了一絲腥羶,臉頰陣陣火熱的麻刺辣痛。
鈺彎身蹲下,把她拽了起來,長揩以鷹爪般箝住紅腫了一邊的芳容,抓得她發疼。
「想說:『難道你不怕我跟我阿瑪告狀』?」他淺淺笑了笑,不吼,不罵,只用讓人背脊發涼的低冷聲音,笑著對她說:「勸你還是別告狀的好,要是撕破了臉,鬧上宗人府,大家都難看;而最難看的,仍會是怕沁郡王府,你信不?只要聽到你在外頭妍上了一個野男人,無論我再怎樣殘忍待你,也不會有人說我錯,懂嗎?為了你好,為了你的阿瑪好,為了怡沁郡王府好,你還是乖一點,嗯?」
凜慄的氣息,貫穿了德媛的脊髓,閃著兩簇小火的雪瞳,睇著眼前這個空有俊美外表、體內卻窩藏羅剎食人鬼心腸的男人──她的丈夫。
陷在掌上的艷容,鈺看了好些時候,迷醉地呢喃起來,「你連生氣的樣子都好看極了……新婚夜那晚,我本來以為擁有『病西施』之稱的新娘,該是很美的……可我失望了,你的確該算是個美人胚子,但……不美,所以我說你『不過爾爾』。」他伸出另一手的指,在皙嫩的小臉上描摹,「原來這才是你該有的樣子,我想,西施大概也差不到哪裡去了。這才知道,西施病了,怕是也美不到哪裡去……」
指尖滑過她的芙容,隨而又往下延去。她的頸、她的肩,然後大掌忽然包握住隆起的渾圓,令她倒抽了口氣。
揉弄著嬌人兒柔軟的胸脯,他得意地看她不願卻止不住的低喘,又道:「唔,摸起來不再讓人覺得掃興,連身體也變了……這敏感,這嬌喘,是那個男人教會你的?」他眸光忽地銳利,放開了她的臉,兩手轉而粗暴撕開她的前襟、扯落她的抹胸,然後強硬地脫去她整件上衣。
「不──」德媛拚命想要掙脫,兩隻粉拳卻完全不敵他單掌,無力地被反制在頭上。「不要!你放開我……」
高高撩起她的下裙,他面露邪笑,「不要?等會兒你就會求我不要停!」想要她的慾望已經蘊藏心中近月之久,他一刻都不願再等。
這是他的夫人、他的妻呢!一段時間不見,她從不起眼、惹人厭的毛毛蟲,蛻變成靈艷彩蝶了,讓他充滿好奇,迫不及待要嚐嚐她最真實的原味!
他用膝格開她的大腿,撕扯裙下最後一道防線,喘息愈是濃重,原始的侵略性盈滿心頭,恨不能即刻攻佔她的全部!他急切地掀開長袍下擺,鬆脫褲頭。
眼看就要守不住了,德媛悲憤地把臉撇開,任淚傾流。腦中浮現曾在秀水城遇過的那群人面禽獸,她毫不懷疑鈺跟那些人有什麼不同,唯一的異處,也不過是那些人沒有身份,而鈺有個貝勒爵位罷了。真實的他們,都只是被獸慾操控的人……
驀地,男人背後攏上而未落鎖的房門,砰地大大敞開!
鈺一愣,緩下攻勢,眺著眼回頭望去。「是誰!竟然這麼大膽,擅闖主子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