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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文心

  「不用了,公子爺,走到半途改走陸路的事常有,而且揚州又正好有李記的船運行,只要我到那兒說一聲就得,你想改道的話也無妨,不用多花錢。」船夫很是客氣,看來這一路上寒彥飛多給的銀子沒白花。

  走陸路?快是快了,但於環卻是不願,她想和他多相處一段時間,在他拂袖而去之前,在他不能接受一個「不安於室」的女人而離去之前,可他卻……

  在來不及探究之前,岸上有個聲音在招呼了,「這條船是寒公子和丁公子包的嗎?左家公子在天香樓擺下洗塵宴,要替兩位公子接風。」

  「左家公子大概是為淮陰那一會的失禮賠罪吧,」寒彥飛聞言,喜孜孜地對著於環說:「我就知道,我的朋友都是知錯能改的。」

  於環看著他毫不疑心的笑容,心頭只閃過一念——宴無好宴!只怕是鴻門宴呢,當然不會是對付他的,自己恐怕就沒那麼好過關了。左家三位小姐,終是有緣見上一面了。

  天香樓乃揚州第一名樓,不但以萊式美味出名,更以廳房的擺設雅致而揚名,最大的包廂天香閣設在後園,不但外有幾叢雅竹,周內更是琴台棋具文房四寶一應齊備,原是為了喝花酒賦詩作文之用,今天卻被左家兩位公子包了下來,連左家三位小姐也都早早地從左家揚州的別院過來此處等候,顯是準備接待貴客。

  命管家去碼頭上迎接客人之後.左知誠便怔怔地望著窗外竹叢發呆,左慕誠並不知道哥哥的心事,還以為哥哥在擔心生意上的事,可是和大哥最是相知的左三小姐珊兒是知道的,她憂心地望著大哥,大哥的情是不被允許的啊!

  「大公於,寒公子和丁公子到門口了,王總管正引他們進來呢。」原本守在天香樓門口的家奴匆匆來報。

  閣子內一陣忙亂,三位小姐擺好了端莊姿態不說,就連兩位公子也忙忙起身準備迎客。

  過了片刻,門簾一掀,王總管先進來了。「大公子,寒公子和丁公子到了。」

  左知誠點點頭,揮退了王總管,目光對上了他身後進來的寒彥飛。

  左珊兒沒有錯過大哥眼中那一抹痛苦之色,她不禁搖頭,大哥此情真是下得既深且濃,可是偏偏又是無法宜諸於口,更無法見容於世。

  她的目光向寒彥飛身後那人投去,一心想看看大哥口中的那人生得何等樣貌。

  驀地眼前一亮,他——

  好風華、好氣度,加上好相貌,難怪寒大哥會對他傾心相戀,左珊兒的目光再也轉不開了,心中一片苦澀,為何他偏偏是寒大哥的心上人呢?

  「來,匡卷,我給你引見一下,這是左家三位小姐,左意兒,左雙兒,這位是左珊兒。」寒彥飛沒料到會見到她們,但一見她們在場使知道了,今天之宴還真不是好宴呢。心中對左知和左慕誠便有些不快,表情轉冷,淡淡地幫於環引見。

  於環卻是早料到了。以左家老大對寒彥飛的情慷和對自己的不甘,這一場鴻門宴是在所難免的,因此她臉色絲毫不變,目光一轉,在三位小姐臉上一一掠過,謙和有禮地作揖。「丁匡卷見過三位小姐。」只是在對上左珊兒的眼光時,她一怔,這是傾慕的眼光……

  「來來來,小二,上菜,今兒個咱們是招待好兄弟,千萬別怠慢了。」一片異樣的沉默中.左幕誠真心實意地喳呼聲倒稍稍緩和了幾分緊繃的氣氛。

  寒彥飛的臉色稍霽,「左兄太客氣了,彥飛只不過是路過揚州,居然還害得你們這麼勞師動眾的,真是萬分抱愧。」終忍不住話裡帶了骨頭。

  「哪裡的話……」

  左幕誠話未說完便被左知誠截斷,「彥飛當然沒那麼大面子,只是我三位妹子聽說彥飛有了心上人,忍不住想來見識一番。丁公子的面子才大呢!」一句話便帶出了濃得嗆人的火藥味。

  「大哥……」左幕誠的語音大是不以為然,可是卻又被蓋過。

  「大哥,你怎麼這麼說。」左意兒開口,一片嬌嗔之聲。

  「大哥,人家只是想見識見識丁公子的不凡之處罷了。」左雙兒也道。

  左珊兒微微一笑,「丁公子能得寒大哥青睞,必有不同凡響之處,我姊妹想見識一番也是人之常情,寒大哥不是量小之人,想必不會為此生我們的氣吧?」

  軟中帶硬的一番話,讓於環向著左珊兒細看了一眼。

  「就是,咱姊妹是知道寒大哥眼光有多高的,能人他眼的人,怎能不好生討教一番呢。」左雙兒的話中挑釁意味極濃,姿態容貌雖然好似弱不禁風,可她望向於環的眼光,若不是寒彥飛在,怕不當場撲上去啃了她。

  看來這左雙兒對寒彥飛最是情深意重。

  於環心底冷哼一聲,眼中殺意一現,他是我的,你,休想!今天不把你羞得再不敢覬覦他,我誓不罷休,「哦,那匡卷真是有幸了,不知左小姐想要怎麼個討教法呢?」

  寒彥飛從未見她生過氣發過怒,此時雖她臉上帶著笑容,可他就是知道她在生氣,那怒氣自她身上散發開來,不由自主地慶幸,還好她生氣的對象不是自己!

  左雙兒被她雙目中的寒意懾得怔了怔.忘了自己接下去應該說什麼話。

  一旁的左意兒接了口,「好!丁公子快人快語,那我姊妹妹們也不客氣了,聽我大哥說丁公子乃一介畫商,想必是不會武功,那就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在這幾樣中挑我姊妹拿手的和丁公子比試如何?」她仗勢欺人的說,只管挑自己專精的比試。

  於環臉上笑意愈發溫和了,「客隨主便,丁某奉陪便是。」

  「那就挑琴書畫吧,其他幾樣太花工夫了,三局兩勝可好?」左意兒立刻出招。

  「好。」於環再無二話。

  「比可不是白比的,若丁公子輸了,你再不許見寒大哥面。」左雙兒咄咄逼人的說。

  於環目中殺氣更甚,沉默許久,驀地回頭,深深望著寒彥飛,那向來如春水般溫煦的眼神,此時卻結成了冰,冷冽而深刻。好一會兒,才應了一個字。「好!」

  這場面完全將寒彥飛當成了賭局的綵頭,照寒彥飛往日的脾氣,不可能不發火,然而這時他卻笑盈盈地,全然不放在心上。

  左慕誠自是知曉他的脾氣,此時好生奇怪,但在這麼火爆凝肅的氣氛中,卻又不敢出聲,只用疑惑的眼光詢問好友。

  寒彥飛但笑不語,環兒那不成功使成仁的壯烈眼神,說明她是不可能將他拱手讓人的,她為了他、為了維護他們的情愛,一定會全力以赴,可見她對自己是如何地看重。雖然之前,就知道她對自己的情意,但這還是第一次,知道她對他的情意深重到了何等地步,原來她對他的愛意並不亞於他對她的,此時的寒彥飛歡喜都來不及,叫他怎麼還可能生得出氣來。

  盈滿胸懷的只有感動,寒彥飛笑盈盈的目光始終凝注在她身上此時,比試已然開始了。

  左意兒在淮陰素有「妙琴天女」之稱,甚至有文人聽過她撫琴後賦詩讚美的,詩中名句「綸音仙樂自繞粱」還被四處傳誦,可見她的琴藝有多精妙了。

  此時,她用拂廛子輕拂琴上的灰塵,然後撫著自習琴起使用慣的鳳尾琴。背對著眾人坐在琴台前,深吸一口氣,靜下心氣,當手指搭上琴弦的那一刻,她渾然忘了自己是為比試而撫琴,指撥弦動,一曲「盼君歸」幽然而起,琴音婉縛哀怨,娓蠅地細訴著思君盼君君不歸的輕愁淡郁。

  聽著琴音,於環心中震動。左家的大小姐果然不俗,左意兒的琴藝之精出乎她意料之外,她竟不由得不凝神細聽,更不由得她為曲意所動。

  一曲終了,曲意中「心愛之人所愛非己」的憂怨苦楚仍縈繞於眾人心頭,除了粗枝大葉的左慕誠人人均是眼眶微紅,皆想到了自己得不到的心上人,就連於環也不由得為之動容,雖然他們覬覦的是自己的心上人,

  但他們的情意卻也是真摯的!

  沉默了片刻,閣子外響起一片叫好之聲,整個天香樓的人全在喝采。

  左知誠強壓下心頭的傷痛,輕咳一聲,「意兒的琴藝愈發精進了。丁公子,你自認比得過嗎?還是就此認輸?」

  「認輸?」於環輕笑一聲。「左大小姐琴藝雖精,卻也未至無人能及之極境,匡卷琴藝雖算不上頂尖,同左大小姐比來,卻也不會輸。」

  「哼,好大的口氣,如此,你就試試吧!」左雙兒冷諷。

  於環笑笑,在琴台後坐下,面向著眾人,輕輕將琴轉向,套上玉甲套,目光一轉,望住了寒彥飛,「大哥,你且聽聽看,我的琴藝可還能人耳。」眼波流轉間,卻脈脈訴說著——大哥,這曲是為你彈的,只為你!

  寒彥飛目中情意更濃,眼光更熾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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