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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寄秋

  但她不依,反而抱得更緊地以身相護,兩眼泛紅就是不肯放手。

  這樣的情景看得沈嘉玉有點鼻酸,她頭一偏,不願再看下去。

  「把藥喝下,我保證不讓任何人傷害白蛇。」超生物的秘密終要揭曉了。

  笑得十分可親的沈幼梅隔著鐵欄將手伸入,一隻流動綠光的瓶子靜躺在胡翩翩掌心,散發出妖異的魔魅。

  此時淒寒的厲聲劃破夜空,天空掛著一輪紅月,紅得像紅玫瑰的顏色,微帶血腥味。

  ☆☆☆☆☆☆☆☆☆☆  ☆☆☆☆☆☆☆☆☆☆

  「住手,你們在幹什麼,你們竟然敢傷害她——」一道沖天怒焰襲來,如崩裂地面竄出的巨獸,尖利的巨爪泛著森寒,欲撲殺任何帶有生命氣息的動物。

  平空出現的三抹人影驚駭萬分,不敢相信竟有人為了私利痛下毒手,將別人的命視同草芥。

  尤其是竇輕涯更感痛心,他沒想到心愛女子會因他招來不公的對待,臉色異常潮紅的冒著冷汗,痛苦呻吟。

  才幾個小時沒見,那張甜美的笑臉已然失去光彩,五官扭曲的躺在地上掙扎,一根根赤色的毛髮如刺鬃冒出。

  那一聲聲的悲吼讓他心痛如絞。是什麼樣的痛令她不能自己的發出悲嗚,身體蜷縮著不讓任何人靠近。

  他從未像此刻這麼痛恨心狠手辣的沈家人,恨不得親手挖出他們狠毒的心加以捏碎。

  「別再走近,子彈可不長眼,我不保證不會一時失控而扣下扳機。」

  令人意外地,說這話的竟是外表看來弱不禁風的沈幼梅。

  「那就對著我的胸口瞄準一點,最好讓我一槍斃命,不要給我活命的機會。」毫無畏色的竇輕涯大步前進,眼中只有他所愛的人。

  「別以為我不敢開槍,她的價值遠勝於我對你的情感。」退了一步,她當真朝他開了一槍。

  但是詭異地,那一槍並未命中他,反而偏了九十度的射向一旁的工作人員,一聲慘叫聲立起,血紅的顏色加深她的驚愕。

  不信邪的又連開了數槍,但同樣的都打到自己人,她扣扳機的手微微顫抖,不敢相信站在眼前的男人竟然能毫髮無傷。

  突地,竇輕涯一個巴掌甩上她的臉頰,她人一偏的倒向價值千萬的高級儀器,啪嗤的電流聲在閃了一下後沉寂無聲。

  這一下打得她半邊臉腫得像座山,幾乎令她痛得暈厥。

  「你最好祈禱她平安無事,否則我會讓你這一生都活在恐懼之中。」

  一見他有如惡魔般的靠近,腿已發軟的沈修德哪敢與他為敵,雙膝跪地地求饒,磕頭又磕頭的不敢把脖子仰高,直到一雙大鞋走過面前,他才連滾帶爬的,慶幸逃過一劫。

  可惜他高興得太早了,迎面一道花香味襲來,他當場僵直無法動彈。

  「把封條撕開,要快,不然她會因無法完全變身爆體而亡。」封印未除,她只是半人半狼的合體。

  竇輕涯立刻取出杜虹花撕開封條,心急如焚地看著一道金光由她口鼻鑽入,手中的花迅速枯萎。

  但是情形並未因封印的解除而有所改善,反而變本加厲,他懷中的胡翩翩突然狠咬了他一大口,力大無窮地將他推開並掙斷鐵鏈,向籠外逃竄。

  圓月的力量在她身體內徹底釋放,原本稀疏的毛髮變得濃密,僨張的肌肉撐開一身衣物,零零落落地以破布方式披掛著。

  一聲淒厲的狼嗥由她喉嚨發出,落地的四肢逐漸縮成足,銳利的爪子由腳蹼處快速成長。

  剎那間,她露出獠牙,美麗的黑眸轉為金瞳,修長的背脊拱起,野性的凶狠自然流露,朝著眾人咆哮。

  在月光的照射下,一身黑毛漸漸轉淡,體型嬌小的金色母狼仰頭長嘯,她已是狼族驕傲。

  「不可以,翩翩,你是人呀!」

  紫蝶的驚呼阻止不了她體內的獸性,人性已失的胡翩翩根本認不得所有人,她狠惡的撲向離她最近的沈幼梅,前足利爪刺入她雙目,張口撕咬她的頸動脈,狼目凶戾不許任何人接近。

  血的味道刺激她的攻擊性,腳下睬著奄奄一息的獵物,她目光銳利地盯著其他目標。

  現在的她只是一匹六親不認的狼,沒有屬於人的記憶。

  「離她遠一點,此時的翩翩什麼人也不認識,包括你、我。」這是她二十二年來第一次變身為成狼,完全沒有自制能力。

  「她會一直維持這情況嗎?」胸口有說不出的心疼,強抑激動的竇輕涯小心地靠近胡翩翩。

  「難說,也許她這輩子只能以狼的身份生活了。」當獸性壓過人性,她的一生也就定型了。

  「什麼,難道沒辦法恢復原狀?」竇輕涯痛苦的低吼著。

  紫蝶苦笑的說:「她的原形本就是狼身,若早幾年變身,她還能以人的形態生存在人的社會,可惜……」

  她喝下太多的變身藥水,一時間身體承受不了巨大的變化,體內原有的人性被狂肆的狼性吞食,造成她記憶全無。

  剛才封印若未及時解除,亟欲變身又無法如願的她會受兩股力量的拉扯,在變與不變之間掙扎,最後將她的身體完全撕裂開。

  所以即使她有可能永遠再也變不回人的形態,但為了保全她的性命,她還是不得不出此下策先救她一命,以後的事再慢慢解決。

  「不,我不相信。」

  「你想幹什麼?」

  他語氣堅定的說:「我要喚回她的神智,我要她回到我身邊。」

  步伐堅決的竇輕涯不顧紫蝶的反對,一步步走向低咆的母狼身前,半蹲下身的釋出善意,緩緩將手伸向狼首,企圖輕撫她的毛髮。

  但是,狼的野性不容易馴服,想在短時間內取得她的信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低嗥的母狼視他的友善為侵略,牙一張,咬上他先前受傷的手臂,尖牙深深地剌入肉裡嵌住,無情的冷眸揚散金芒。

  但他不死心的繼續順著狼毛撫摸,無視傷口的疼痛對它微笑,深情無悔地望向那雙淡漠的眼。

  「翩翩,你可以的,你不想一輩子當狼吧!我保證以後不管你做什麼事都不會以自己的標準約束你,你愛怎麼做就怎麼做,我全隨你的意思。」

  狼眼出現短暫的困惑,似聽懂人話的眨了兩下,緊咬的牙略微鬆動地偏過頭看他。

  「你不愛我沒關係,我還是一如從前的愛你,你在我心中是無人取代得了,不論你是人還是狼,我愛你的心意永遠不變……」

  金狼的眼中浮現似懂非懂的神色,利牙離開他的手臂,低嗅了幾下,輕舔他傷口上的血跡。

  但是他伸手想再碰它時,她防備的退了兩步低咆,警告他別得寸進尺。

  「翩翩,你是人呀!你忘了怎麼用雙腿走路了嗎?怎麼氣呼呼地大聲罵我陰魂不散,我愛你,無時無刻,我愛你,天長地久……我愛你……你懂不懂我是真心愛著你……」

  金狼主動走上前,舔去他眼中的淚,似在撒嬌地往他懷中一蹭,那揚起的下巴似在笑。

  第十章

  「你這死小孩居然給我跑去唱歌,拋頭露面、丟人現眼地壞我們韓家的門風,害我在親朋好友面前抬不起頭來,我生你還不如生狗生貓,起碼它們不會讓我難做……」

  老母雞似的沈嘉玉追打著抱頭鼠竄的韓青森,尖銳的高音和潑婦罵街的行為,令她完全失去平日貴夫人的形象,潑辣的模樣就像一位……母親。

  胡翩翩變身的那日她幾乎嚇傻了,無法反應的呆立一旁,既驚駭惡狼撕咬獵物的凶狠,又恐懼自己可能會是下一個目標。

  母子連心是天性,站在陰影下的韓青森不忍母親擔心害怕,遂到她身旁加以安撫,終於暴露隱藏多年的身份。

  雖然沈嘉玉口頭上喊嚷著他是忤逆父母的孽子,可心底卻為他不凡的成就高興,即使當不了呼風喚雨的大企業家,至少也是日進斗金的天王巨星,她現在可是走路有風的星媽。

  「媽呀!你別再打了,再打會被一群蝴蝶笑的,你手下留情呀,啊——」

  「還叫,看我不打死你這騙財騙色的渾小子,靠臉蛋來討生活,你還是個男人嗎?」

  慘叫聲和斥喝聲同起,年長的婦人和蠢斃的男人在草原上演一場手刀親生骨肉的戲碼,叫人看了忍不住會心一笑。

  夏末秋初的紫蝶幽谷仍是一片春天景致,百花齊放,蝴蝶飛舞,綠滿大地,生意盎然,顯得特別愜意,連天上的白雲都彎起深渦微笑。

  在仿宋建築的古宅之中,有一對親暱的男女正在互餵水果,依偎不分的形同畫眉鳥,擠在一張狹小的貴妃椅你儂我儂,羨煞旁人。

  相對地,他們的肉麻話也叫人掉了一地雞皮疙瘩。

  「親愛的,你手還痛不痛,我幫你呼呼喔!」胡翩翩口中的呼呼是吐一口口水抹上傷口,根據她的說法,口水具有消菌功能,比紅藥水更有效。

  被吐的竇輕涯也很高興,低頭往她唇上一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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