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別再笨笨的被人騙,不管女人還是小孩都不可以信任,他們是魔鬼的化身。」
餘悸猶存的他捨不得放開懷中的她,擔心她又因善心之舉受人陷害,以為做了好事其實是把自己送入虎口。
先是被個小鬼騙走純真的愛情,二十二年來不識情滋味,累得他在身後苦苦追,不知她早把愛情當累贅物給當掉了。
好不容易「借」回她的愛情,心想她總該開竅了,沒想到她又上了沈幼梅的當,被當成白老鼠關在實驗室。
一想到當時的情形他就心痛不已,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沮喪,他可以順利奪取大企業的繼承權,卻無力阻止心愛女子受到傷害。
看到她由人蛻變成野獸,心中固然有措手不及的驚慌,但更多的憐惜是為她所受的苦蔓生。
「你不要老是擔心這擔心那的,有你在我身邊,我什麼也不用怕,你會像山一樣的為我撐起一片天。」嘴巴沾蜜的胡翩翩用崇拜目光看著她的「神」。
自從愛情回到她身上後,心門頓開的湧進蜜汁,她像億萬獎金的得主,整天笑咪咪地抱著她的財主大聲說愛,再噁心的話她也說得出口。
因為沒談過戀愛嘛!初次經驗就遇上好男人,她根本就是撿到寶了,難怪笑口常開地守得牢牢地,怕人家來偷。
拜周休二日的德政,現在他們一到禮拜五就連夜回幽谷度假,待個兩天三夜再趕回台北工作、上課,她已經開始準備律師資格考,如無意外,明年一畢業就能執業當律師,為民喉舌。
反正她的金主非常有錢,她賺不賺錢都無所謂,當是做公益為民服務,日後她要選立委、當國代,成為台灣有史以來第一位女總統。
這是她目前偉大的宏願,雖然嗤之以鼻的多數人都認為她異想天開。
「明天又是十五了,你的身體承受得了嗎?」真怕她把身子搞壞了,變來變去很耗心神。
「沒問題,習慣成自然,多變幾次就沒以前那麼難受了。」她偷偷隱瞞了他一件事,其實她滿喜歡當狼的感覺,赤足奔跑的快感比當人愉快。
現在她體內的人血與獸血已經完全融合,不論何時,只要她想變身都可以,不一定非在月圓之夜。
而且她還有一個秘密絕對不會告訴他,只要不直接暴露在月光下三個小時,她的自制能力將不受獸性影響。
也就是說,她高興變狼就變狼,不想要渾身是毛時便以人的姿態行走,圓月的力量掌控不了她。
但她太喜歡當狼了,所以只好每月變一次過過癮,讓他在一旁心焦。
「我還是不放心,沒法子改變你的體質嗎?」他下意識看向一群正在喝茶的「老人家」。
到現在他還無法相信侄子愛得如癡如狂的「某大姊」這麼年輕,看起來不到二十五歲,如蝶一般美麗、神秘,而且是養育翩翩成人的長輩。
她撒嬌地往他嘴裡塞一片蘋果。「我這樣不好嗎?還是你嫌棄我不人不狼的。」
「怎麼會呢?不管你變成什麼,我都一樣愛你,我是捨不得你受苦。」竇輕涯愛憐的撫了撫她的眉,把咀嚼了一半的蘋果反哺到她嘴裡。
胡翮翩滿臉甜蜜的笑了。「我也愛你,我可愛的金主。」
「可愛?」這對男人而言算是一種侮辱吧!
「可愛是可以愛的意思,你不要我的愛嗎?」眨眨眼,她笑得無邪地故意裝傻。
面露無奈和寵溺,他笑擰她的鼻頭。「我要,誰叫我的心被你這匹惡狼叼走了。」
「討厭啦!欺負我。」驀地,她想到一件遺忘已久的事。「對了,那個被我咬斷咽喉的假正經小姐死了沒,好像沒人告訴過我她的下場。」
或許有人不經意提過,但她忘了。
「別問了,她的下場好與壞都是咎由自取,不值得一提。」
一提到沈幼梅,原本愉快的氣氛多了一分冷肅,臉一沉的竇輕涯表情嫌惡,顯然不願再聽見這個名字,口氣冷淡的輕描淡寫掠過。
生不如死大概可以形容她目前的狀況,眼瞎喉裂的無法正常生活,甚至因呼吸不順暢做了氣管切開手術,直接在頸部正中做一個切口,並將呼吸管置入氣管。
自然地,她也不能自行咀嚼及進食,除了流質食物和管灌食物之外,任何比豆腐硬的食物她都碰不得,以免阻礙氣管造成窒息。
活著反而是一種處罰,為她的貪婪和無止境的慾望付出代價。
「啊!紫蝶,救命呀!有謀殺案,快張開你的雙手保護我,不然我一定會橫屍荒野,面目全非,只剩下一根手指頭比對DNA認屍。」
韓青森滑稽的一根手指頭蕩呀蕩,上頭還綁了條粉紅色緞帶。
「敢做就別喊冤,打你兩下就哇哇大叫地喊救命,你是紙糊的還是泥塑的,一碰就化。」該死的渾小子,跑得真快。
氣喘如牛的沈嘉玉一見幾名正在下棋品茗的「老人家」,面上一哂地理理飛亂的頭髮故作正經,笑得有些不太自然。
她從沒想過公公也可以有笑得像孩子的時候,還傻里傻氣地拉著阿森的女朋友直叫阿姨,那種感覺真的很怪異,好像他不是輕微中風而是腦力退化。
不過這樣看來祖孫倆倒有幾分相似,瘋瘋癲癲沒個大人樣,全繞著同一個人打轉。
「蝴蝶呀!我的蝴蝶,快來救救……救……」我。
神情恬適的紫蝶瞟了一眼趴在腿上喘氣的韓青森,像撫弄小狗似地摸摸他的額,再變出一根冰棒往他嘴裡塞,滿谷嘈雜的聲音頓然一消。
「嘖!他到底是你的男人,還是你養的狗,我看給他一根骨頭也能玩得不亦樂乎。」真沒用。
決心進行靈修的雪子一說完,馬上為她換來兩道怒視的目光。
秋天一過就到了蛇的冬眠期,她要利用這段時間好好修練,絕不再輕易受人類擺佈。
這次事件算是給她一個教訓,雖然代價昂貴也令她深深體會到修為的重要,要是她有千年道行且具備成仙的靈質,就不用畏懼雄黃的威力。
「蝴蝶,別跟這條沒用的蛇講話,免得沾上她的俗氣。」什麼狗嘛!真不會用形容詞,起碼要稱呼他忠犬。
忠心耿耿只為他所愛的蝴蝶,此情不渝。
「姓韓的,有膽你再說大聲一點沒關係,我不介意再當一次壞女人,像咬斷某人的命根子咬你一口。」她意有所指的睨了睨他的下半身。
她口中的某人就是心術不正、一肚子壞水的沈修德。
嗚!恐怖的女人,真毒辣。「蝴蝶,她欺負我……」
覺得丟臉的沈嘉玉把眼一捂,當做什麼都沒看見。她的兒子才不會因為吵輸一條蛇抱著女人抽噎。
「好了、好了,各位安靜一下,我有件事希望大家提供一點意見。」
紫蝶輕柔得令人安心的嗓音一起,所有人都停下動作噤了音,一臉不解地看向她。
天晴雲淡、風和日麗,蜻蜒和壁虎在打架,蜘蛛正和蒼蠅一起喝下午茶,日子平靜得像無風無浪的,照理說應該不會再有大事發生,畢竟這半年來的意外夠精采了,不需要再有驚喜。
但從紫蝶的表情實在看不出是驚是喜,大家難免有點忐忑不安。
「不用太緊張,是一件你們都感興趣的事,而且樂於動腦配合,事關愛情當鋪。」
除了行動不便的韓道申和一頭霧水的沈嘉玉外,其他人都露出了悟的神情,嘴角微勾的詭異。
他們都有……報仇的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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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是怎麼回事,誰能告訴我原因,為什麼我才兩、三天沒回店裡,它就……完全變了個樣……」
小男孩受到極大衝擊的掉了手中的薯條,難以置信的往後倒退兩步,以為走錯地方,遂跑到鐵門外,抬起頭望門牌。
沒錯呀!愛情路十段五二○號,可是……
再一次隱入黑色鐵門內,他還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是進到動物園還是海洋館,為什麼牆上畫的是大象、老虎、獅子,吊在半空中的掛飾是鯨魚、海豚和美人魚,幾隻活鱷魚在地上爬行,暗色系的壁畫換成了五彩繽紛的兒童畫作。
到底是誰這麼大膽敢趁他不在時作亂,將他的愛情當鋪搞成這模樣,還特地在牆壁上畫了一個頭上插滿鮮花、腳上纏滿毒蛇的可笑小男孩圖樣。
分明在隱射他嘛!還故意把他的嘴巴畫得很大,一邊吃屎一邊扒糞,神情愉快的跳火圈。
可惡,真是太可惡了,簡直不把他放在眼裡,小孩子的怒火也是可怕到足以燎原的。
「該死的童梓,立刻給我滾出來。」他是怎麼看店的,把店看得一場糊塗。
姍姍而來的童梓走得緩慢,鼻頭還留有一小點乾掉的漆料,不慌不忙的把藏在背後的畫筆丟到牆角。
「主人,你還滿意嗎?」看了千年的死色彩,也該除舊布新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