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緊,你別伯。」
「離兒不怕,離兒是擔心爺,這兒保護爺的人太少了。」長離隨他起身,雙手緊抓住他,想把他拉到身後保護。
寒季書對她這種保護的動作,窩心一笑,「我的離兒寶貝,你想保護我?」
「爺,都這時候了,你別再開玩笑。」長離臉色凝重,向後仰起頭看他。
「我說離兒,你看我是在開玩笑嗎?」他將她摟了摟,「何況我只是想問你,是我會武功,還是你會武功?到底誰才是真的該站在前面?這麼重要的事,你不會忘了吧!」
「可是,你是爺、是主子……」
「但你是我的離兒,我的女人。」他在她的粉頰上印個吻,「當個乖女孩,聽主子的話,站到後頭去,別為我太擔心,我可以保護自己。況且這兒還有墨衣、墨言,蔚儒也會武功,我們不需要你保護,倒是你,待會打了起來,趕快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著,不然我若分心照顧你,就無法全心全意對付敵人了。」
「嗯,離兒知道。」
他拉她到身後,看著涼亭外的人,打量怎麼打,才不會傷到他掛心的人。
「墨衣,別讓他們進亭子。」
「是。」
「傅大俠,你……」
「一點小傷,不礙事。」傅蔚儒右手一拉,綁好的布條全落到地上。
「麻煩一下,注意我的寶貝,她不會武功,別讓人傷著她了。」
寒季書說完話,出手打退想進串子的黑衣人,一會兒便與對方打了出去。
傅蔚儒很想置身事外,專心保護佳人,奈何對方太多人,他們人手不足,一人對兩人打得有些手忙腳亂。
長離看著觀亭外打鬥的男人們,她很想聽話,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可是他們全在亭子外面打,她除了站在亭子裡看,根本無處可去。
本來以少敵多,寒季書他們打來就累了些,加上一個不會武功的人在一旁難免會分心。所幸他的武功不弱,可以抵擋這些攻擊,但他還是希望墨明可以趕快回來,就算只有他一個人回來,還是多一分力量。
黑衣人打著打著,發現就這樣一直打下去,他們要完成任務很難。倒是亭子裡的人,顯然對寒季書很重要。
「亭子裡。」
「是。」
在一應一答中,三名黑衣人退離了他們,迅速往長離而去。
寒季書知道他們的目的,身旁對手一退,他手中長劍一擊,將困住他的人一劍刺去,隨即飛快的朝她而去,希望能阻止黑衣人的攻擊。
「離兒,閃。」
長離是想閃到一旁。她看著從三個不同方向的來人,不得不往出口走。
「離兒!」
千鈞一髮之際,他將她自劍下拉開,但自己卻沒這般好運氣。
「爺!」長離被他抱在懷裡,她摸不到他背後的傷,溫熱的血液流過她的手,悸動了她的心。「爺,你在流血……你受傷了!爺,叫墨衣、墨衣……」她心慌慌,說話的聲音抖個不停。
「不,別叫墨衣。你別緊張,我只是背有點痛,但還死不了。」寒季書拉著她,忍著痛,快速退到墨衣、墨言身後,對著趕來的傅蔚儒怒道:「傅老頭,我是怎麼交代你的!」
「我沒忘,可是我也很忙啊!」傅蔚儒對剛才的事心驚又心虛,「你的傷還好吧?」
「痛死了,但一時之間死不了。」
「那就好,我看到救星了。」傅蔚儒對著遠處行來的人大喊:「靜驤、老棋子,快來救命啊,寒小人受傷了,他說痛死了!」
寒季書被他這一喊,頓覺顏面盡失。從小到大,哪次他和別人打架有這般呼痛喊救過?但傅蔚儒就不一樣了,他怕死怕痛,偏偏又很愛玩這種遊戲,即使他將對方打個半死,他還是有辦法這樣裝模作樣地喊,好像這世界上,他是唯一被欺負到最可憐的人。
黑衣人聽到他這一喊,本想既然任務裡的人全出現了,一併解決也好。但他們一回頭,看著一大群護衛在眼前,根本不是他們可以應付的。
「退!」
「一個也不許漏!」齊澍謙下令。
「是!」
***
「……離兒,別哭了、別哭了,只是個背傷,沒什麼大礙。」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忍不住啊!我寧願那刀子是落在我身上,也不要爺替我受,我不要爺受傷。」她邊說邊哭。
寒季書拍著哭趴在腿上的淚娃兒,已不知怎麼開口安慰她了。
她真是不哭則已,一哭就打算把眼睛給哭瞎似的。哪有人這麼會哭,哭到他覺得房裡都快氾濫成災了。
他受傷之初,她雖臉色驚慌,但整個人還算鎮定,看著澍謙他們幫忙退敵,之後大家將他抬上馬車,她也安靜地看蔚儒為他醫傷。不過那時他已發現到,她的眼神彷彿失了焦點,精神看來有些茫然失措、失神難安的樣子。
他以為她是過度驚嚇。當傅蔚儒弄好傷口後,他將她抱進懷裡安慰。起初她不言不語地讓他抱,後來她醒悟到他受傷、流血,才開始無法遏止地哭起來。
她哭到現在已有兩個時辰,這時他才真正見識到,原來女人真是這麼能哭,而他也首次發現,真有女人可以哭到讓他心慌、心痛又捨不得。
一想到這裡,他慶幸之前沒把她真的逗哭,不然以她這等哭功,他讓她多哭幾次,寒府早就流到東海去。而他就算不淹死,也會心痛而死。
哇!事情真是這樣發生,他就是殺死自己的罪魁禍首。
「離兒,別哭了,上來。」他蹙眉看著她埋頭苦哭,從開始哭之後,她都沒抬頭讓他看。他強勢地把她的頭抬起來,「不許哭了!你真是想眼哭瞎的是不是?」
他氣急敗壞,本來聽她這樣哭就受不了了,真看到她哭到兩眼、鼻子、雙頰都紅腫,才真快被她嚇死。
長離搖搖頭,淚一流出眼眶,手自動要去擦。
「別哭、別擦。」他好心疼她的模樣,「上來!你再不上來,是要我動手抱你嗎?」
「爺,你受傷,不能亂動。」她說著說著,淚又流出眼眶,聲音嗚咽不已。「萬一不小心,傷口又會流出血,傅大哥說那會很痛的。」
「你怕我痛就別哭,上來。」見她搖頭,他出聲恐嚇,「你真不上來?好,我就自己動手抱你,還是你選擇自己上來,讓我的傷口流血,讓我忍著疼痛的將你抱上來。」
她擦著淚搖頭,見他真的奮力坐起,連忙脫掉鞋子爬上床。
「爺,你受傷了,怎能這麼胡來!」
「過來,坐過來。」他不理她,拍著胸口說。
長離猶豫地看他,他在她遲疑中直接動手,拉她偎入他的懷抱。
「這樣有沒有安心一點,不要哭了,我真的沒事,嗯?」
「爺,對不起,離兒很少這麼愛哭的。」她雙手緊緊抱住他,梨花般的淚顏,緊偎在他的胸口上。
「我知道你不愛哭,也不愛在人前哭泣。」他勾起她的下顎,低首吻上她紅得發睡的淚頰,輕輕吻掉她的淚,柔柔地覆上她腫得可怕的眼瞼,「以前我想逗你哭,你偏不哭;現在要你別哭了,你卻哭得唏哩嘩啦。」
他退離她一些距離,大手輕輕壓著她的眼角、鼻樑,為舒解她的壓力。
「離兒,你心裡若有悲傷,我不會禁止你哭,但別哭這麼久,既傷神又傷身。尤其是眼睛,擦這麼多次,萬一擦瞎了,就得換成我來為你哭。」他掐著她的下顎,順著淚痕,吻上她哭到還微微顫抖的唇。「離兒,你可有想過,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是不是心裡很在意我?」
「離兒當然在意爺。離兒的心為了爺的傷,好痛、好痛。」
「不、不,我說的在意,不是主僕問的那種,不是因為我代你受傷,你才為此愧疚不安、心痛。」
長離聽到他這麼說,連忙搖頭想解釋,但他壓住她的嘴巴,不讓她開口。
「你先別急著說話,先認真想想我的問題。今天我若單純的是你主子,你會難過、會擔憂,但你會哭得這麼傷心嗎?而我若是蔚儒或是阿山,你也會如此心痛、在意嗎?先認真地想一想,再回答我。」
「爺,離兒不必想也可以告訴你答案,今天你若不是離兒的爺,離兒會愧疚、會擔憂、會難過,但不會哭、也不會傷心。」
「那你是不是願意承諾,我在你心目中是最重要的那一個?」
「離兒當然承認,爺在離兒心中當然很重要。」
「離兒!」寒季書嗔怒一聲,見她低頭躲避他的目光,捺著性子將她的臉抬起,讓她不得不與他對望,「你想躲我到什麼時候,是不是要等我被人--」
「不許這樣說,不許你胡說!」長離激動得不讓他把話說出來。
看她眼眶又溢出新淚,他溫柔拭去,「好,我不說。但你是否該對我承認?」
「我……」長離面對他的問題,一直下不了決心。
其實就算不開口,他們也是心知肚明,但他為什麼非逼她說出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