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閻王去吧!」
話一落,他已敏捷地踩上沙發,縱身撲向她;葛葳想跑,卻一把被他揪住了頭。他 猛力一扯,她的頭皮傳來一陣撕扯般的疼痛。
她那一雙原本已夠大的瞳眸,因強烈的恐懼而睜得更大。「不要!」
他露出嗜血的冷笑。「認命吧!」
他高高地舉起刀子,刀刃森冷的鋒芒令葛葳全然失控,她終於放開喉嚨,發出了刺 耳的尖叫:「啊——」
就在這時候,辦公室的門猛力地被拽了開來,在同一時間間進了一道人影。
「不要動!」
陳皓厲聲喝令,手中的槍準確地瞄準著持刀的兇手。
「陳皓,救我!」葛葳彷彿乍見救世主一般,發出急切的呼喚。「陳皓,快救我! 你一定要救我,我不想死!我知道我們之間有過幾次誤會,但是……你一定要救我,一 定「閉嘴!」陳皓忍無可忍地吼她。這愚笨的小女人,她不知道這時候該閉上嘴嗎?不 斷尖銳的呼救和廢話只會使他更無法冷靜地思考。
葛葳聽話地閉上嘴巴,但盈眶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滑了下來。
「冷靜點,我一定會救你的!」他並不溫柔的保證,卻極具安撫的效果。
「不要過來!否則,我立刻殺了她!」持刀的兇手硬聲威脅。
陳皓反過來恫嚇他。「放下刀子,你沒機會逃的。你敢動她一下,立刻會成為我的 槍靶!」
「除非你不怕她先死!」兇手拖著葛葳,笨拙、遲緩地朝門口移動,並進一步命令 :「把槍丟掉!丟掉!快——」
「不——陳皓,你千萬不可以丟下槍,否則我就死定了!」
「閉嘴!」
他縮緊力道,葛葳可以明顯感到森冷的刀鋒緊緊貼在她脖子上,引起她渾身冷顫, 只要她稍稍一動,或者他一不小心,她很可能就會血流如注,像只被割斷脖子的雞…… 那兇手知道自己應該趁此機會殺了這多事的女人,但如此一來,那持槍的警察會毫無顧 忌地將他打成蜜蜂窩。
命,只有一條;機會,卻有無數次。為了殺這個女人而賠上自己根本不值得,於是 ,他決定放過這女人,先求自保。
他再度揚聲威脅:「丟下槍,否則我立刻殺了她!」
情勢逼得陳皓不得不妥協。「好,我照辦,但我勸你別動她石則……」
他沒有說完威脅,緩緩地彎身將槍放置在地上……眼見槍一離開陳皓的手,那名凶 手立刻眼明手快地將身前的葛葳朝陳皓推去,轉身朝門外跑。
一場混亂快得讓陳皓防不勝防,他還來不及站直身,尖叫連連的葛葳已衝進他懷裡 ,他一個重心不穩,帶著她一起跌撞在地上。
「該死!」他低咒一聲,放開葛葳彈跳而起,抓起佩槍追出門外,但兇手卻早已不 知去向。
他懊惱地折回屋裡,眼見葛葳仍驚魂未定地癱坐在地上,一臉慘白,全身打顫著… …他氣自己讓那欲行兇的惡徒安然無恙地脫逃,更氣自己眼睜睜讓她陷於危險卻無法可 想。
他一改以往的冷硬,溫柔地將她拉坐在沙發裡,關切地詢問:「你還好吧?他有沒 有傷到你?」
葛葳沒有說話,放聲大哭了起來。
這是人受到巨大驚嚇後一項自然的反應,但對陳皓而言,卻令他手足失措,根本不 知該如何是好。
「事情都過去了,你還哭什麼!」
葛葳卻愈哭愈凶,哭得陳皓六神無主。
「天啊——閉嘴!別哭了!」他的安慰形同命令,他壓根兒不會安慰人,尤其是哭 泣的女人。
「你吼什麼!難不成我連哭的自由都沒有?」葛葳反唇相稽的同時,恐懼已逐漸地 褪去。
「虧你從事徵信工作,怎麼,區區一次『小』意外,就嚇破你這『超級女偵探』的 膽子了?」陳皓故意刺激她。
「你說的是什麼風涼話!被刀子架住的人是我,不是你耶!」葛葳氣得忘了哭泣, 也忘了恐懼。
哦——這該死的男人!
前一刻,她還想因為他救了自己,而向他致謝;下一秒間,她又恨不得想拿把椅子 敲破他那自大的腦袋。
陳皓大大鬆了口氣。她的怒氣對他而言,猶如大赦般救了他一命;他寧願面對一個 對他怒目相向的女人,也不想安慰廣個哭哭啼啼的女人。
「好了,言歸正傳,我要你立刻回家打包行李,搬到我那兒去住。」
對於他突然說出的驚人之語,葛葳有好一刻無法反應。
她遲疑地瞪著他看,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你立刻住進我家。」他簡潔地重複。
「開什麼玩笑!」一個念頭問進腦中,葛葳又差又憤地指控。「原來你覬覦我很久 了,才會這樣百般地糾纏我,對不對?該不會……該不會剛才那一幕也是你一手安排的 吧!?」
「我——」
陳皓指著自己,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來;葛葳實在擁有全世界最可笑的想像力。
對於他的啞口無言,葛葳當他是因為被猜中心事心虛得無言以對。
陳皓真的暗戀她嗎?哦!這真像作夢,而且她的夢很快就醒了。
「別可笑了!如果你不是飯店命案的重要證人,打死我也不想招惹你這個麻煩!」 他忿怒地嘶吼,冷靜自若的形象早已破壞殆盡;每回遇上葛葳,她總有本事將他刺激得 失去控制,像瘋子似的大吼大叫。
由他那忿恨難當的模樣,葛葳知道他說的是實話,而她……她痛恨這個實話。
陳皓深吸了口氣,試著冷靜下來。「剛才發生的一切再真切不過了,他手中拿的可 不是塑料道具,而是隨時能取你小命的尖刀;所以,你最好乖乖跟我走,接受我的保護 。」
他的話令葛葳再次感受到那冰冷的刀鋒緊貼在她脖子上的恐怖,那徹骨的寒意讓她 忍不住再次打了個冷顫。
但她仍逞強地頑抗。「我才不要住到你那兒去!大不了我在家躲幾天不來事務所就 是了嘛!」
他不以為然地冷哼:「你以為殺手能找到這兒來,就不會找上你家?」
「不會吧!」她虛軟無力地反駁。
「你想試試?想造成一屋三屍的慘劇?」這陳皓絕非危言聳聽。「你有沒有想過, 你的思蠢、你的一意孤行,很可能同時陷你爸媽於危險之中?」
葛葳無以反駁,陳皓的話已在她心中深深埋下恐懼的種子。
她怕死,但更怕因自己而殃及了最疼愛她的父母。
她狂亂得不知如何是好,語帶嘲諷:「可是你要我怎麼跟我老爸、老媽解釋?說我 跟你愛得難分難捨、如膠似漆,恨不得……恨不得現在就跟你私奔嗎?」
「讓我來跟你爸媽說。」
她急急搖頭,眼中溢滿威脅。「喂!我先警告你,不准你把這一切都說出來,否則 我的徵信社鐵定得關門!我老爸一向反對我的事業,要是他知道我牽扯上命案,而且被 追殺,他一定會——」
陳皓臉上那賊賊的笑容,令她懊惱地打住話。
天啊!她一定是被那兇手嚇得神智不清,否則,怎麼會……他反駁:「就算事前我 說了,你會相信、會聽嗎?」
她不會,或許……她還是應該為他適時的出現,而道謝的;但他下一句話,又打消 了她的決定,並讓她很得咬牙切齒。
「你老爸說得對,你還是關門大吉吧!」陳皓一臉認真的數落:「你根本不是當偵 探的料,那兇手行跡鬼祟,大熱天卻做那種裝扮,一眼就教人起疑,你發現了嗎?」
葛葳無言以對。她沒有,那時候的她,一心一意只想談成這筆生意。
他又接著說:「其實也不用等你老爸逼你,很快的,你不想關門都不行了。我守在 這兒五天,也不見你有半個客戶上門,結果呢?你只等到了一個想殺你的人,真可悲, 不是嗎?」
哦——陳皓真是個殘忍的混蛋!竟惡毒到在別人的傷口上抹鹽巴,葛葳氣得全身發 抖。
若非礙於體型、力氣的差距,她一定要親手撕碎他那自大、驕傲的俊臉。
雖然,她打不過他,但葛葳發誓,她會以另一種方式以為報復;她要他生不如死, 沒一天安寧的日子好過。
她發誓!笨得自揭瘡疤,任他宰割呢?
果然,陳皓聰明地抓住她的小辮子不放。「那麼你最好乖乖合作,否則,我保證你 擔心的事將立刻發生。」
「你好卑鄙!」
他反唇相譏:「對付什麼樣的人,就用什麼樣的手段。」
「你要怎麼跟我老爸、老媽說?」她不放心地追問。
「就說我們要相偕出去旅行,說我們渴望獨處,想借此機會培養感情。」葛葳那惶 惑不安的模樣,令陳皓忍不住想捉弄她。「這借口相當完美,不是嗎?畢竟你爸媽真的 以為我們是對『愛侶』嘛!」
葛葳臉紅得似熟透的蕃茄,一半因為心虛,一半因為狂燒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