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姐,別誤會,這只是例行公事。」不顧太保制止的眼神,小林立刻歉疚地陪 著笑臉。
「死者是我丈夫,我理應熱切配合,但對你們辦事的效率,我不得不略有微辭。」 她眼中帶有一絲不滿。「你們現在該做的是盡快讓鄭秋雯俯首認罪,而不是白花時間在 我身上吧!」
「事實上,我們已經釋放了鄭秋雯。」陳皓緩緩地開口。
白沁雲深不以為然地蹙起秀眉。「她畏罪潛逃,你們好不容易才逮到她,這會兒又 放了她?」
太保搭腔:「她有不在場證明,有人出面為她作證,我們不得不放她。」
「是嗎?」白沁雲冷冷地看著他們。「你們無人可查,就把我這個最無辜的受害者 ,當成涉嫌的人犯審訊?」
「白小姐,你先別動怒!」小林一運地安撫她:「我打死也不相信你有嫌疑,但有 目擊證人——」
「小林!」陳皓不悅地急忙喝止他,他先狠狠瞪了小林一眼後,才轉向白沁雲。「 我們有一些問題請教,希望你合作。」
「我能說不嗎?」她語帶嘲諷。
「你和歐陽雄這十年婚姻中,他對你好嗎?」陳皓問道。
「我們結婚三個月之後,他就背著我在外頭找女人。」白沁雲平靜自若地回答:「 除了女人不斷地換之外,他對我其實很不錯。」
「你怎麼可以這麼一忍就是十年?」小林不可思議地脫口而出,與其說這是問題, 倒不如說他是在為白沁雲打抱不平。
「忍——是女人與生俱來的宿命。」白沁雲眼中充滿哀怨。
陳皓又問:「你愛歐陽雄嗎?」
「我若不愛他,又怎麼會嫁給他?」
太保說出自己的觀點和懷疑。「你如果真愛他,又怎麼能容忍他一再地拈花惹草? 就我知道,女人表現出來的佔有慾是很極端的,通常愈愛自己的丈夫,就愈無法忍受他 身邊有其它的女人;你卻能忍受這樣的日子達十年之久?」
白沁雲不以為然地反駁:「每個人處理事情的態度都不盡相同,我之所以容忍,只 因為……我不想失去他!」她眼中立刻蒙上了一層薄霧。
「他不值得你這麼做!」小林義憤填膺地大叫,接著又態度十足溫柔地向她致歉。 「對不起,白小姐,我不是故意對你吼,我只是為你感到不平。」
他那模樣再度得到陳皓狠狠的瞪視,而太保更誇張地翻眼向天,一副噁心欲嘔的模 樣。
陳皓沉吟一會兒後,再度開口,一雙眼神犀利如劍。「你純粹是因為愛他不願失去 他而忍受這一切?歐陽雄還有沒有其它值得你眷戀的『條件』?」
白沁雲不答反問:「你在指什麼?」
「錢!」太保直言不諱:「歐陽雄擁有的可是萬貫家產。」
「你們懷疑我為了獨佔先夫的家產,而殺了他?」白沁雲為之失笑。「我有這個必 要嗎?他雖然在外面始終有女人,但他一向疼我,而且大方得很,光是他歸於我名下的 資產,已足夠我活到下輩子了;更何況,我是他合法的妻子,又比他年輕許多,我既然 能夠忍十年,難道就不能再多等幾年嗎?」
「是啊!白小姐說得有理,她怎麼會是那種人嘛!」小林從頭到尾都向著白沁雲一 面倒。
她說得確實有理,但就是因為她那冷靜自若、頭頭是道的表現,反而令陳皓心生懷 疑。
一個外表如此柔弱的女子,在面對如此的情況,竟能那麼地鎮定;這只有突顯出她 的厲害與不尋常。
「我最後再問一個問題。」陳皓以透視般的眼神直視著她。「案發當時,你人在哪 ?有人能為你作證嗎?」
白沁雲毫不猶豫地回答:「當時我在『玫瑰沙龍』做定期的健身保養,歡迎你去查 證。」
「我會的。」
「我能走了嗎?」白沁雲以毫不閃爍的眼神迎視著他。「或者,你握有什麼證據足 以扣押我?」
「沒有。」陳皓接著說:「不過,我希望你能隨傳隨到,最好別離開本市。」
「我不會走的。」她口氣堅定得幾乎像對陳皓挑戰。「我會等著看你如何破案。」 說罷,她優雅地起身離去。
第四章
又將自由還給了她。
哦,或許,這件事根本與上帝無關,真正陷害她、剝奪她自由的罪魁禍首,應該是 陳皓那可惡的傢伙!
他臭屁、自大……卻又英俊得令人難忘的身影,再度清楚地浮上她的心頭。
五天了!她從警局回來已經整整過了五天,但陳皓的身影卻如影隨形地緊跟著她。
葛葳忍不住沮喪地自責,幹嘛好端端地又想起那霸道的傢伙!
他害她害得還不夠慘嗎?
不僅讓她重新經歷撞見慘案的恐懼,更糟的是,為了瞞騙老爸、老媽,她謊稱陳皓 是她的男朋友。這下可好,老爸。老媽一逮到她,就纏著追問陳皓的種種;老爸已經開 始—一探聽宴客的大飯店,老媽則忙著替她添購嫁妝和嫁衣……弄得她實在不知如何是 好。
最後,她索性再次撒謊,說陳皓已被她三振出局了。她以為這樣就能獲得平靜,但 事實不然一一老爸整天對她橫眉豎目,嘮叨她不識好歹,放棄陳皓那優秀的好男人;老 媽則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擔心她會想不開地上山當尼姑去唉!搞得她將回家視為畏途, 只好老待在徵信社裡。
葛葳深吸了一口氣,決定把這一切鳥氣全拋到九霄雲外去,反正現在總算雨過天青 ,她矢志奮發向上,朝她的偵探夢想前進;只祈求老天爺幫忙,讓第二筆生意早點上門 來,她就別無所求了。
上天似乎聽到了她心底的呼喚,而且仁慈地決定立刻實現她的願望;辦公室的門突 然被推開,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請進!」葛葳立刻起身相迎,眼見他仔細地門合上門,朝她走來。
她忍不住露出興奮的笑容,延請他坐在自己對面,以高亢的嗓音說道:「你好,有 什麼我能效勞的嗎?無論任何事,我都會竭誠地為你服務。」
那男人沒有立刻回答,只是退自環視著四周人久,他終於開口問道:「這裡只有你 一個人?」
對於葛葳而言,這是一個異常敏感的問題,就因為她是個女人,已不知因此而失去 了多少機會。
她清清喉嚨,強裝出信心滿滿的模樣。「是的,就我一個,但我的能力並不輸於一 個大男人,無論是跟蹤、監視,抑或埋伏,我都能勝任;事實上,我的性別反而是一項 很好的掩飾,因為我比較不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很有道理。」
他頷首同意,令葛葳雀躍不已,看來,他是少數並不歧視女性的男人,或許這案子 成功在望!
「喝點冷飲好嗎?」她慇勤地招呼。
「不必。」
「外面天氣真熱——」她突然打住話,終於注意到他異於平常的裝扮。
攝氏三十五度的高溫,他卻穿著夾克,戴皮手套,進了門後,頭上的帽子和墨鏡也 不曾摘下;很明顯的,他不想讓人認出他來。
「先生,你可以輕鬆點,我是相當注重客戶隱私的。」葛葳委婉地暗示,希望能驅 除他的緊張,搞不好他想查的是自己老婆紅杏出牆,所以不希望人認出他。
豈知,他並未加以理會。
葛葳進一步開玩笑,希望能軟化氣氛。「至少你可以把手套摘下來,保留帽子和墨 鏡,我發誓,下回就算我們在路上擦肩而過,我也絕認不出你來的。」
他笑了。「事實上,手套是最需要的,我不能摘下它。」
葛葳不解地眨了眨眼睛。「為什麼?」
她反而笑不出來了,因為他微微扯動唇角,模樣變得好邪惡;他低沉沙啞的嗓音, 則像鐵刷刮過玻璃,令人毛骨悚然。
他慢條斯理地回答:「因為我不希望在殺你的時候,留下我的指紋……」
話未完,他已自身後抽出一把亮晃晃的刀子,朝著葛葳刺來——葛葳本能地屈膝一 躲,驚險地躲過那鋒利的刀刃,連滾帶爬地退至旋轉椅後,驚悸地看著他一刀刺入她的 皮面椅中;如果不是她問得快,那麼這一刀很可能已經插在她的心窩上了!
「你是不是瘋了!?」她想尖叫,但喉嚨卻緊縮得差點發不出聲音。
「我清醒得很!」他唇角透著詭異的笑意,躍躍欲試地揮舞著手中的利刃,邊朝她 逼近。「別白費力氣了,你絕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拜嬌小的身材所賜,她從桌子穿了出來,跑向沙發後頭,以此而為屏障。
她的聲音顫抖得厲害。「你為什麼要殺我?我跟你素不相識、無冤無仇的!」
「怪只怪你運氣太差,看到了你不該看的!」
此刻的葛葳根本害怕得無祛思考,情緒混亂地低嚷:「我究竟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 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