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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唐絮飛

  邱栩生問過門生星宇有關冠侯接任務之可行性。星宇一方原是希望拉拔冠侯走向陞官捷徑,另一方亦是冠侯確實是有這能力,哪知一公佈受保護對象是呂炎璋時,星宇的臉也綠了一半。

  當初他亦頗自責幫了個倒忙,但恩師既已下達命令,他也不好要求

  駁回重新送件以求換人,再加上姓呂的也不太好惹,眼見回鄉夢想在望,星宇也不希望半途出狀況,唯有懇求冠侯了。

  冠侯知道來龍去脈後,是以也完全體諒學長不得已的苦衷。

  ***

  他三個沒人站出來自承,並裸露鋒芒。

  呂炎璋一度以為邱栩生對他黃牛了。

  「你們之中沒人叫谷冠侯的嗎?」

  既已指名,冠侯也不好再悶不吭聲,免得到時被冠上傲慢,又要害得局裡被刮。

  「我就是。」

  呂炎璋本已糾結的臉,霎時全放鬆似的:「還好,你來了,我還以為……」

  「我們長官向來說話算話,您請放心。他既答應你,自然會有妥當安排。對了,呂公子人現在在哪?我們想見他一面好詳細瞭解這事的源本。」冠侯開門見山,一派公事公辦樣。

  呂炎璋面有難色,一陣支支吾吾後才表:「其實不瞞你們,我兒子已不在台灣,早在事發後第二天,我便悄悄送他出國避風頭去了。要求警方保護,主要是想製造假象,讓歹徒以為我兒子仍在台灣。」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不敢大方坦白。

  「你把信件送交警方了嗎?」如果他送了,那信現在應該在鑒識組了。

  「送了,所以不在我這。」

  既然現在暫無人質安全之慮,自然他們也就摘下心頭重擔,開始對呂宅做番瞭解。

  大致瞭解呂宅方位,大略劃出重點、以及不顯眼之隱密處。

  雖然呂宅架設二十架攝影機,可說是處處有眼線,但佔地實在廣大,所以也無法完全透徹各個角落。

  就冠侯觀察,呂宅後方部分,是一處花圃,死角非常多,且相當隱密,他們既有的共識,是人質既然平安,也用不著多分心神去顧慮,現在他們只要負起保護呂家其它成員的安危就行。

  更令他心安的消息是,呂偌宜現在也不在台灣,最快要十六天後才會返抵國門,那也表示,他將有十六天的時間毋需面對她。

  運籌帷幄,全在秘密不公開的方式下部署完成,內部統籌規劃也告OK,現在就等歹徒現蹤了。

  這幾天由於呂太太與三女出國,長子也不在國內,是以呂宅只剩呂炎璋和幾名保嫖、僕人,所以冠侯還有機會回家休息。

  第四章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心態出了問題,還是他兩人八字天生犯沖?自認是翩翩有禮之人,他一向不對女人發飆的——除了像個花癡似對他糾纏不清的女子例外。

  但此刻,情況似乎大有不同了,冬葦雖不像那票花癡般的對他死纏爛打,但也算賴定他了,而他也奇怪,自己怎麼見到她總有發不完的牢騷呢?也知她已夠委曲求全的了,偏偏他卻又愛找她碴,非得激得她無地自容、無得生存方休。

  現在,他家不再隨處可見臭襪子、髒衣服等垃圾製造成的景觀。

  他丟,她隨後撿。有時他會特意宛若被闖空門般的翻箱倒櫃,一番搗亂所有的整齊,每每惹得她一陣錯愕,而他卻是一陣發洩過後的快感。

  偏她像個沒啥脾氣人似的,總不發一語地將他刻意翻亂的衣物,又—一地歸位,彷彿自得其樂般,絲毫不以為忤的。

  週而復始,說不倦是騙人的。冠侯開始檢討自己,昔日喜愛乾淨居家生活的谷冠侯去哪了?昔日尊重女性,且敬而遠之的谷冠侯又上哪去了?即使有人曾無情傷害他,但沈冬葦並不曾傷害過他,甚至還死心塌地、任勞任怨,一回又一回地幫他,他怎可如此狠心,一而再、再而三地以無理行為欺凌她,以不耐的言語侮辱她?還有樂此不疲的變態想法呢?

  而她還亂有本事的,鎮定且冷靜,可以不予回嘴,只靜靜地收拾他所製造的殘局。到底是他耍個性裝酷,還是他可惡欺人太甚呢?他自己似乎也迷惘了。

  ***

  一樣是破壞後的寂靜,今天他反而覺得倦了、累了。

  看著她蹲下的身軀,安靜地抬起玻璃碎片,望著她跪在地上為他收拾又拉洩一地雜亂不堪的衣物……抱歉的話梗在他的喉頭,一向炯炯有神的眼睛佈滿疲憊的血絲。

  他明白,再這樣下去,他的暴力傾向會日益坐大,自己的惡性若不調整,終究會成為廢人的!他想,他不能再任自己如此頹敗下去了。

  鼓起勇氣,沙啞、困難地說道:

  「別收了,你不需再忍受我的臭脾氣,也別再為我發洩過後的混亂收拾殘局了。」

  冬葦反倒沒他看得嚴重,只是心忖,反正收也收習慣,不收還覺得怪怪的呢!知他想法後,冬葦企圖在這一片死寂中找出一些笑趣,以化解他的僵局。

  「我有潔癖,所以容不下髒亂。而你這又剛剛好夠髒夠亂,挺適合有我這樣的人來替你打理。」

  不可能,有潔癖的人絕不是她這種柔順德性與說法,她這話肯定是為他找台階下。

  「你是何時染上潔癖的?來到這才有的對吧?你瞧瞧你那雙手,哪像一個終日在髒亂中打滾的人?早在你跌下樓那一天,我便在打量你的出身了。」

  細緻如雪的肌膚,玉蔥般細長嫩白的手指,手心宛若絲綢般光滑細膩,橫豎怎麼瞧都不像勞動之人,來他這不像進煉獄像什麼?

  冬葦打量今天的平和氣氛,燈光幽柔,除欠缺幾根臘燭催情外,還頗適合引誘他說出心裡話的哩。

  趁他心情還算不錯,盡量不挑尖銳的話語:「你一直以來,生活都這麼充滿暴力?言語也都這麼火爆嗎?」

  若他本性如此.今天不光在家,在工作上一定也是如此,畢竟他的工作多的是讓他施展拳腳的機會。

  「我可以拒絕回答嗎?」

  「最好不要,不過你有權保持沉默。」

  這套問辭,聽來還真耳熟……啊,那不是他們慣用的台詞嗎?她竟聰明地適當利用,並加以發揚光大,拿來套用在他身上了!

  當他犯人審是嗎?他挑了挑眉,又想,不過這時若火性大發,對語氣和善的她來說,確實有失公允。

  「別對我來這套毫無營養的陳腔濫調,你最好想清楚以後再問我,否則當我拂袖而去時,這一刻的謐靜將成為歷史。」

  他不是拿喬,也許明天、也許後天,他就將離開這了。一旦他住進呂家,回來的機會便少,再者,萬一她恢復記憶離開了,即使他再回來,而她人已走了,那兩人將再沒機會說話了。

  她也不想浪費時間在和他玩你丟我撿的無聊遊戲上,這只是白白瞎耗她寶貴的時間而已。

  「爽快!我也最厭惡沒建設性的對話。那咱們就切入主題吧,我只想問你,為什麼你對我特別沒好感?」

  呵——關於這一點,她該寬心才對。

  「不止你,我是對任何一位像你這樣的女人都不友善,女人和蛇蠍、禍水是劃上等號的。」

  偏激!哪有人這樣子一竿子打翻整條船,一概而論的?她自認為人還算善良,待人處世也相當用心,難道他完全感受不到她的用心嗎?或者,他根本是沒感覺神經的冷血動物?

  「照你這麼說,連老婦人、女幼童,你也一併拒之千里嘍?」

  「那倒不是,一類是天真如白紙的孩童,一類是過了氣、年入風燭的老人,我並不排斥這兩類人。倒是你,你的用心我就不懂了,如換成其他女人,就算再怎麼喜歡我,也會受不了我的強力驅趕,早早哭著跑回家了。倒是你,你為什麼一點都不退縮呢?你究竟是誰?難道又是我媽多事,找你來我這逆來順受當童養媳的嗎?不會吧?我媽答應給你多少好處,你坦白說,我加倍給你,只求你趕快消失,別再來干擾我的生活,徹底滾出我的世界,這樣可以嗎?」

  字字句句鏗鏘咄人,倘若今日她是個懦弱的女人,或許真的哭著打道回仙界,從此不再涉足他的生活了,偏偏她不是那種女人。

  冠侯經這推斷,萌想這事也不無可能,憑他媽媽的個性,什麼把戲使不出來?他老媽那種人,是可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

  何況,她現在最急的就是他的婚姻大事!這一聯想下來,還真有可能……不行,他得讓她破功才行。

  加緊火力、卯足勁,猛烈炮轟,想讓她招架不住,進而不戰自降,好免去窘困局面。

  「你真笨,我媽那人居心叵測,你還傻呼呼地配合她——」

  停!他媽姓啥叫啥,她都不知道,他做什麼將她兩人湊合成雙,一併攻擊?還有,她下來幫他,又關他媽媽什麼事了?

  「等等,等等,誰是你媽?我見過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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