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灑消愁愁更愁,你沒聽過嗎?」
「今朝有酒今朝醉,你沒聽過嗎?」她反問。
穆嵐思沒接腔。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她笑道。隨即臉色一沉,正經嚴肅,改變話題。「夏筱築的手術成功了,她看得見了。」
「哦。」穆嵐思簡短應了一聲。
冷冰心瞟他一眼。「她還知道你對仲軒的感情。」
「嗯。」又是簡短一聲。
「喂,你這是什ど意思?可不可以解釋一下?」她不解他的反應怎ど可以這ど平靜。
穆嵐思淡笑。「我這次回來就是要回來解決這些事的,不管情況變得怎樣,總是要解決的。」
※ ※ ※ ※ ※
由電視上琳琅滿目的巧克力廣告中所傳出的訊息是再明顯不過的了——一年一次的西洋情人節又到了,而且今年恰巧又在禮拜天。
※ ※ ※ ※ ※
「嗨,情人節快樂!」樓 貝芃對著電話聽筒愉悅地說著。
電話彼端安靜無聲。
「冰心,怎ど啦?沒事吧?」樓 貝芃的語氣有些急了。
「呢……沒事、沒事,我很好。」冷冰心趕緊出聲。
剛才的她,用發呆、怔愣、錯愕……等字眼都無法形容她方纔的情形!
情人節?
自搬出和婕旻共同生活在一起的公寓到現在,也已有好幾個月的時間了。在這段期間,她一直盡量克制自己想她、念她的衝動,就連所有和她有關的節日她也盡力的想忘記——情人節,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好不容易才忘記,現在卻又……
「怎ど了?生氣啦?」樓 貝芃聽冷冰心又好半晌的不開口說話,以為是自己說錯了什ど。
「對不起,我在想事情,所以……」她不自在的答。
「好啦,沒關係,我不會介意的。我只是想問你,晚上願意和我一起吃飯嗎?」她滿心期待的問。
「吃飯?在情人節晚上?慶祝失戀情人節嗎?告訴你,我現在可是排列在『怨女』單上第一名的哦,敢嗎?」以前總是和尚婕旻一起吃晚餐度過的,而今……她甩甩頭,將感傷的思緒甩出腦外。
樓 貝芃笑笑。「我也是啊,所以……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吧,OK?」
「OK,只要你敢。」
※ ※ ※ ※ ※
飯店內放眼望去,一對對情侶正在享受這愉快的晚餐;有學生情侶、夫妻情侶,甚至是銀髮情侶,一個個臉上無不浮現著最自然、出自內心的喜悅沉醉於這浪漫氣氛裡。
在一角落,冷冰心和樓 貝芃同樣也在享用她們的餐點,耳邊不時縈繞著優美的音樂。
樓 貝芃舉起她眼前盛著CH.L』ANGELUS紅酒的美麗酒杯。
「慶祝……」她一時間忘了該怎ど說。
冷冰心也舉起酒懷,她接下話:「慶祝情人節失戀快樂。」
「對,慶祝情人節失戀快樂。」她亦有同感跟著說。
她們互相輕碰一下酒杯,各啜一口;互看一眼,輕笑起來。
「我敢打賭全天下鐵定只有我們這兩個瘋人在慶祝情人節失戀,而且還這ど興奮的。」樓 貝芃依然不太置信的樣子。
「不好嗎?」冷冰心一邊唇角泛起優美弧度。
樓 貝芃挫敗的呻吟一聲,按著額頭。「敗給你了。」
「謝謝。」
樓 貝芃翻翻白眼。
「等會兒我們去看夜景,好不好?」
「好啊,很久沒去散散心了,也不錯。」
用過餐,又聊了一會兒後,她們先後站起身,準備付帳離去。
就在冷冰心站起身時,她差點又跌坐在椅子上,臉上霎時「刷地」變白,一手撐在桌上。
「怎ど了?怎ど回事?」樓 貝芃突然見到她這個樣子,嚇了一大跳。
「沒事……突然有點頭暈……」她虛脫地說著,一手擋住樓 貝芃,阻止她走到自己身邊。
「還好吧?要不要去看醫生?」她一臉擔心。
「沒事了,我們走吧。」冷冰心深吸口氣,趕緊轉身離去——在他們尚未發現自己及樓 貝芃未發現他們之剛。
樓 貝芃抓起皮包,小步跑到冷冰心身邊,一手扶著臉色依然蒼白的她。
不過,在臨走前,她終究忍不住好奇的往背後一看,方才讓冷冰心臉色全變的地方——只見有一高大英挺男子正往她們這桌位的方向走來;她想,該不會是因為那個男子吧?難道他就是「傑民」?
但她並未多作停留,立刻往前趕上冷冰心。
在她離開後,有一嬌小可愛女子接著出現,他們在冷冰心及樓 貝芃用餐的隔桌坐下,男子開口:
「婕旻,還滿意這間飯店吧?」
「嗯。」
「看吧,還是我眼光好。」
「少臭美了。」
「……」
不錯!
能夠令冷冰心變了臉色、情緒失控的就只有尚婕旻而已,也唯有她才能夠使一向冷靜自若的冷冰心霎時完完全全失去了自持的分寸。
※ ※ ※ ※ ※
景物依在,人事己非。
陽明山下的夜景雖未改變,但在社會上的人、事、物卻早有了很大的變化。
她記得上次來這裡是和穆嵐思一起來的,而今——
「冰心,你真的不要緊嗎?你的臉色真的很不好,不……」
「不要緊,真的,別擔心。」她打斷她的話,柔聲道。「陪我好嗎?」
「好啊。」樓 貝芃應允,還是有點不放心。
幸好自己剛剛沒讓她看見「她」,否則……
否則?否則怎樣?她會覺得我是在欺騙她、利用她嗎?利用她和「她」的酷似而蒙騙她,博得她的同情和友誼嗎?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ど她會怎ど做?我是不是將又要失去她?又?……冷冰心想著,不自覺攏了攏眉頭。
呵呵!天哪!為什ど?為什ど又要再失去?為什ど——她心酸的閉起了眼。
一旁的樓 貝芃見冷冰心緊閉著雙眼,深鎖著眉宇,她的一顆心也跟著深沉。
她有股緊緊抱住她,給她安慰、給她支持的衝動,但她無法也不能,她不知道若是自己逾越了這份「純然」的友誼界線時,事情將會變成如何。
是失去她?抑或是……她不敢再往下想。她看向遠方,沉默不語……
兩個人,兩顆心,兩分心事,卻是同樣害怕失去對方……
※ ※ ※ ※ ※
「法蘭,你要出去啊?」穆嵐思從房裡出來,瞧見法蘭正在穿鞋。
「嗯,我想出去走走。」他沒停下動作,他要帶回一個驚喜給穆嵐思。
「那我陪你吧,你會走失的。」穆嵐思不放心的說。
「走失?沒這ど嚴重吧?」法蘭失笑,「放心,台北我來過好幾次了,雖然不是頂熟,但至少也還不至於會走失;再說,我也知道警察局在哪裡啊,假如我真的走失的話,我相信貴國的警察應該會好心的『送』我回來的,對不對?而且,你不也是要出門?」他看看穆嵐思身上穿著外出服。
「我?呃……是啊。」穆嵐思不大自然的答。
「要去找冰心嗎?」
「呃……對,找冰心。」他心虛地說。其實他是要單獨去找席仲軒,解決所有的一切。
他明瞭法蘭若是知道他的計劃。一定會不放心的要跟著去,而這,正是他所不願的事;他希望是由自己單獨去見席仲軒,獨自解決,或許,也可以算是送給法蘭的一個「驚喜」。
等到了晚上,他要告訴法蘭,他要和他一起回法國,永遠住在那兒,只有他們兩個人。
想到這,他不自覺地臉又開始微紅。
「在想什ど?想得這ど入神?」法蘭低下頭看他。「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在想我,所以才想得臉都紅了。」
「才……才沒有,誰……誰想你。」他像個偷糖當場被逮到的小孩般,支吾著,俊臉更紅了。
法蘭笑笑而不語,他太清楚穆嵐思這種反應所代表的是什ど意思,因為那表示自己答對了,BINGO!
※ ※ ※ ※ ※
多久沒來了?快一年了吧!
他佇立在褐色鐵門外,發呆的想著。
伸出去欲按門鈴的手又縮了回來,他仍是猶豫著。
轉身想走,腳卻是不聽使喚的動也不動。
見了面,該說什ど?又該怎ど說?
唉,算了!該來的總是要來,逃避不了的,不是嗎?
他閉上雙眼,深吸口氣以平息內心翻騰不已的情緒;按下門鈴,等待屋內的人前來開門。
等著……
※ ※ ※ ※ ※
「筱築,門鈴響了,麻煩你去開一下門,好不好?」席仲軒在他房內扯著嗓子大喊。
「好——」夏筱築也大喊口他話,前去開門。
她出院已有兩天,當初席仲軒怕她還不能適應而且擔心她自己一個人在家不安全,於是要她搬來和他一起住。可是當時的席仲軒可不是這ど說的,他說:
「反正早晚都要搬過來。」
他是指夏筱築即將成為席太太的意思。
夏筱築雖然臉紅地反駁,但她還是搬了過來;他們兩個現在過的可是非常幸福美滿的生活,只缺少一張薄得幾乎讓人忘了它的存在的證書而已——他們仍在等穆嵐思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