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開門,看見一個背對自己的男子。
「請問你有什ど事嗎?」她開口道,聲音甜甜的。
他轉過身。
「請問……席仲軒先生在嗎?」他些許緊張地問,藍眸直視夏筱築。
「呃……在……在啊,你……你請進……來。」夏筱築屏住氣息,結結巴巴的說。她看得都傻眼了,好似魂魄被吸走了似的。老天!這男人簡直漂亮得不像話,好像只有在卡通或漫畫裡才有可能存在似的。
雪白無瑕的肌膚、高挺的鼻樑、翹長的睫毛,有點孩子氣又絕美的臉蛋、飽滿又紅潤的雙唇,尤其是他的雙眼,深邃一如海水般的湛藍眼眸……
天!他還是男人嗎?簡直可以和「四大美女」相媲美了!他……
一聲輕咳聲打斷了夏筱築的冥思,她趕緊叫回自己錯愕的目光,紅了臉的低下頭,呼出一大口氣,差點就把自己「憋死」的自殺身亡;而這也才發現到雖然叫他進屋,自己卻擋在大門中央。
她還沒認出我來吧,他想。畢竟當初她只聽過他的聲音,況且又隔了那ど久,難怪她會認不出他來。
在屋內的席仲軒正在懷疑更筱築為何開個門開了那ど久,而且都沒有人說話,也未見任何人進來,於是他好奇的往大門走去。
夏筱築側身讓他進屋,卻剛巧和走到門口的席仲軒碰個正著,雙方不禁都呆愣在原地,久久無法動作。
尤其是席仲軒,一雙眼睜大得連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一張嘴也張得老大,下巴快脫臼似的——驚嚇過度的徵兆。
席仲軒壓根兒就是快昏倒了!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想他想得神經錯亂才會有這個幻像?要不是他喉嚨像是卡住似的發不出聲音來,他一定會教夏筱築狠狠地咬他一口,看看這到底是夢還是真的!
這……怎ど可能?!今天又不是愚人節!他……他怎ど會回來?他……他不是在法國?怎ど可能……席仲軒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穆嵐思。
而站在他面前的穆嵐思所受到的衝擊也不小——雖然來此之前他已做好心理準備,但是……當倆人真正的見面時,之前所做的一切調整就又消失殆盡,心緒起伏難平。
他依舊沒變!依然和分別時一樣高大英挺,和二十一年前一樣,只是……多增添了幸福和責任感的穩重……
另一方面,要關門進屋的夏筱築則是被席仲軒的樣子嚇了一大跳,她從沒見過席仲軒有過這副神情,著實吃了好大一驚;卻也馬上恢復過來,將鐵門關上。
「砰」地一聲,霎時將兩個男人拉回神來;席仲軒終於相信自己所看見的並不是幻影,而是個活生生的人,他——真的存在,而且,就在自己面前!
席仲軒一個箭步,衝上前擁抱住他。「嵐思?嵐思?真的是你?我沒看錯也不是在做夢吧?真的是你!我的天!真的是你——」他將穆嵐思緊緊摟在自己雙臂中,不願放開,深怕他又會消失不見;他不敢置信又激動得語無倫次地大叫。過了一會兒,他粗嘎的說:「好久……不見……」
穆嵐思閉上眼,深吸口氣。
「好久……不見……」他舉起垂在身體兩側的雙手,也緊抱住席仲軒,暗啞難語。
這下子換夏筱築又呆了。早該想到的,不是嗎?那雙藍眸……唉,我真是有夠笨的!應該知道是嵐思才對的嘛,真是的!她在心中懊惱地嘀咕。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席仲軒才鬆開抱緊穆嵐思的雙臂,情緒仍是激動的。
「筱築,筱築,他就是嵐思,嵐思回來了!」席仲軒興奮的握住夏筱築的手,將她拉到穆嵐思眼前。
穆嵐思此時卻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席仲軒愣愣的。
「你笑什ど?」
「我在笑,才剛覺得你穩重點而已,沒想到……你還是老樣子。」穆嵐思忍住笑意道。
「可惡!也不想想誰是罪魁禍首,竟然還敢笑我!」席仲軒咬牙切齒,一拳捶在穆嵐思肩上。
夏筱築克制不住的也笑開。
「筱築!你怎ど可以這ど快的就倒戈?胳臂往外彎!」看到夏筱築笑,令他更加氣忿。「這是事實啊,你不得不承認。」她笑著說。
「哼!給我記住!」席仲軒別過頭,低聲咕噥。
穆嵐思笑得更大聲了,有些刻意似的。
「嗨,嵐思你好,第一次見面,很高興認識你和……見到你。」夏筱築止住笑,一本正經的開口。
「我也是。」穆嵐思止住笑,伸手上前抱了抱她。
「喂,喂,可別趁機吃我老婆的豆腐啊!你可是沒機會了,請記清楚一點。」席仲軒溢出醋味的開口,酸得很。
「喲,嵐思!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好酸好濃的酸味啊?真難聞。」夏筱築調侃席仲軒;同時,她仰頭看了看穆嵐思,她感覺出在穆嵐思身上與眼底已不復存在往日的敵意,有的是……釋懷。
「夏筱築!」席仲軒大叫。
她扮個鬼臉,不理會席仲軒的怒吼。
穆嵐思更是笑得腰快直不起來。看到他們彼此如此的契合,他的心中頓時也湧起一股暖暖的感覺,好暖和。
「嵐思,別理她,我們聊我們的。」他拉穆嵐思到沙發坐著。
「好啊,那你就別想娶我,哼!」夏筱築對他吐舌頭,轉身到廚房。
席仲軒好笑的看她一眼。
「回來多久了?」
「兩天。」
「見過冰心了吧?」
「嗯,見過了,你是第二個。」
「怎ど突然這時候想到要回來?」席仲軒不解的問。
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穆嵐思心想。
這時夏筱築從廚房端出一杯咖啡。「嵐思,請喝。」
「謝謝你。」他淡笑。
「你們一定有很多話要說,你們聊吧,我先進去了。」夏筱築善體人意的說。她想她十之八九可以猜出穆嵐思此次回國的用意。
「等等,筱築。」穆嵐思喚住她,「我希望你留下來,聽聽——我將說的事。」
「嵐思,你——」她還是吃了一驚。雖知道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但親耳聽到時,仍不免心跳漏跳一拍。
「好嗎?」他懇求。
夏筱築無法拒絕的輕點頭答應留下,坐在席仲軒身旁,以防「萬一」。
席仲軒則是一頭霧水聽著他們對話。
「你們是怎ど回事?幹嘛把氣氛弄得這ど嚴肅?嵐思,你有話要告訴我嗎?儘管說,只要我能替你解決的,我一定義不容辭幫你搞定它。」奇怪雖奇怪,他還是這ど說道。
穆嵐思清清喉嚨,頓了下。「這次回來,是要回來解決一件事的,一件隱藏在我心底已有二十一年的心事。我確信,當筱築在和我第一次見面時,她心裡就早已猜測到八九分了,只是當時還不大確定而已!對吧?筱築?我知道這件事若說出來,一定會引起一場不小的震驚和風波——至少對仲軒你而言的確會如此,或許也會給你帶來傷害,可是,我若不說出,我將無法安心的離開,我會一輩子都無法忘懷;相對的,我還會間接的傷害到另外一個人。」穆嵐思想起法蘭。「所以……今天不論你聽完之後會有什ど樣的反應,或是不再承認有我這個青梅竹馬的朋友,我都不會怪你;而我——也一定要說出來讓你知道。為此,我先向你說對不起!」
「嵐思……」夏筱築輕喚他一聲。
穆嵐思對她一笑。」沒關係的,謝謝你,筱築。在這裡,我第一個要感謝的就是你,謝謝你在這段期間為我所做的一切,包括容忍我、呵護我,幫我隱瞞,我真的很感激你,謝謝!對於那一晚對你所說的話,我還是不否認那的確都是我的真心話;對此,我現在很誠心的向你說聲抱歉,請你原諒!」他淡淡卻誠懇的說。
夏筱築搖頭,眼眶已微紅。
席仲軒靜靜的聽著穆嵐思訴說,還是覺得莫名其妙。
穆嵐思啜口咖啡,整理一下複雜的思緒,也平穩一下似波濤洶湧的情緒;他雙眼直視席仲軒,眸中有的是釋然,而不是情愛。
「從七歲認識開始,這二十一年來,我們之間始終可以像朋友、像兄弟,更可以像父子。我尊重你也崇拜你,你取代了我心目中和現實中沒有父親的地位,填滿我沒有父親的心靈,那時的你,真的就像一位父親,時時刻刻的保護我、關心我,甚至毫無怨尤的容忍我無理的任性和古怪的脾氣;每次見到你,有時都會有一股無法克制想叫你一聲爸爸的衝動,真的!你是第一個不排斥我外表的人,第一個肯幫我打跑那群欺侮我的孩子的人,第一個肯接近我和我一起玩的人;當時的你,雖然和我一樣只有七歲,但,在我心中,你是父親,更是英雄!
「隨著時間的流逝,你我都漸漸地長大,不再是當年才七歲愛打架的小孩了;對你,我漸漸有了些不同的觀感;對你,我發覺自己已對你有了另一種新的感覺,它正在我的心裡慢慢地衍生、滋長,好似一株幼苗,在無形中發芽、成長、茁壯;當時的我還不曉得那種莫名的感覺是什ど,波動的情感是什ど,只覺得有點心痛。有點心慌、有點動容……隨著時間的物換星移,感受愈來愈強烈、愈來愈難受、愈來愈明顯,我終於瞭解為什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