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這一番話,令歐陽燕的臉色變得越加複雜。自傲好勝的她當然無法接受別人的批評,但當他最後一句提到仍記得她的眼神時,心中卻又有股莫名的欣喜。
「你為什麼來這兒?」
突然看見雪櫻出現在此,千尋皺著眉頭,神情嚴肅地看著她。
這個傻丫頭不知道歐陽燕的厲害,逕自前來,若是因而被誤傷,豈不冤枉?
看見了千尋眼中的不悅,雪櫻更加心碎,但倔強的她卻只是丟下一句話,便轉頭離去:
「我知道你現在巴不得我快走,別再打擾你們,但我還是要跟你說清楚,本姑娘不需要你相送,也可以自行回龍江鎮。後會無期。」
望著雪櫻氣呼呼地跑了,千尋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
「慢著,難道你不想知道我引你前來的目的嗎?」
歐陽燕試圖留下千尋,但他卻毫不在意地追隨著雪櫻的身影而去。
他的行動,強烈引燃歐陽燕胸中的妒火,她憤恨地喃喃自語:
「想不到你如此在乎那個瘦小又寒酸的丫頭。哼!既然她對你那麼重要,那我就成全你們,讓你們同時嘗嘗『蝕骨陰毒』的厲害。」
拿出特製的炮竹,朝天發射出行動的暗號之後,歐陽燕的唇角揚起一抹邪惡的冷笑。
第八章
「雪櫻,你聽我說。」
「我不要聽,你有什麼情話就去跟那個陳艷兒講好了,來找我做什麼?」
手長腳長的千尋,輕易地便追上雪櫻,但負氣而走的雪櫻,根本就聽不進他的話。
兩人一跑一追地走出了頤鳳園之後,千尋這才將事實的真相說出來——
「她根本不是陳艷兒。」
雪櫻一愣,隨後詫異地問:「你說什麼?她不是陳艷兒又是誰?」
「她其實是玄武門的白陽堂主歐陽燕,因為別有目的,所以才故意引我們去頤鳳園。」
哼!一想到這,她就有氣。
「那還用說,她當然有目的,你沒瞧見她的身子都緊貼著你了嗎?」雪櫻氣悶的說。
原本一臉嚴肅的千尋,聽見這番話後,頓時露出狡黠的魅笑。
「敢情你是在吃醋?而且還一下子就喝下了一大缸的醋,好酸啊!」
聽千尋這麼一說,雪櫻羞得臉都紅了,卻仍倔強地辯解:
「你……你胡說,誰在為你吃醋啊?本姑娘從來就不愛吃醋。」
千尋笑得很壞很壞,還不住地點頭。
「原來如此,沒聽你提起,我倒沒注意,原來真有人在吃我的醋。」
被他這麼一逗,雪櫻氣得狠狠地賞了他一記威力十足「鐵沙掌」。千尋被打得眉頭緊緊皺起,看似十分痛苦的樣子。
「怎麼了?千尋,是不是我真的打傷你了?對不起啦!人家真的不是故意要傷你的,只是你……」
雪櫻那副既內疚又心疼的模樣,令千尋忍不住笑了出來。
「別擔心,娘子,你的那些花拳繡腿,打在我這身銅皮鐵骨上,是起不了什麼作用的。」
「你……你這個下流的壞胚子,居然這樣欺騙人家!」
發覺他原來是在捉弄她,雪櫻氣得轉身就跑,千尋只好苦笑著再度追了上去。
「別追來,你先前明明就不想見到我的,現在幹嘛又老追著人家不放!」
對於方才千尋重重傷了她的心一事,她還在氣頭上。
「很抱歉讓你受了委屈,雖然我一開始就識破了她的身份,卻不能當面揭穿她。因為若是我與她起了衝突,怕會連累到你,所以當時我才會將計就計地將你支開,為的就是要藉機減少她的心防,查出她引我們去頤鳳園的目的。」
得知了前因後果,雪櫻終於停下了腳步。
「你真的是為了不想連累我,才丟下我一個人,去跟那個叫什麼燕的狐狸精獨處?」
「當然!」他斬釘截鐵地回答。
她一臉哀怨地望著千尋,不放心地再三確認。
「那你……沒跟她發生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吧?」
「什麼不可告人之事?」
他壞壞地笑著,明知故問。
「就是……就是那個……嗯……討厭,這要人家怎麼說出口嘛!」
「不然你用做的好了。」
千尋故意逗她,讓她瞬時紅透了小臉。
「人家才不會。」
「你不會的話,那我來好了。」
「什麼!?」
雪櫻一臉震驚地望著千尋,正想開口問他是否又在開她玩笑,便感覺他的唇輕吻了她的粉頰一下。
「你……剛剛做了什麼?」還在出神,陷入某種恍惚狀態的雪櫻,難以置信地問。
「沒什麼,就你剛剛說的『不可告人之事』。」
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但雪櫻嬌俏的小臉,卻在一瞬間變得像天邊的紅霞那般緋紅。
千尋居然吻了她?
天啊!她簡直想挖個地洞躲進去了。
雪櫻羞窘地轉身就跑,連回頭瞧千尋一眼也不敢。
而千尋的臉上仍舊掛著那抹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開心地看著雪櫻落荒而逃的模樣,心中則暗自留戀那輕吻她芳頰的感覺。
這真是個令人悸動不已的美好經驗,真不知她那紅艷誘人的菱瓣,嘗起來又會有多麼的銷魂呢?
☆☆☆☆☆☆☆☆☆☆ ☆☆☆☆☆☆☆☆☆☆
折騰了大半天,雪櫻和千尋終於回到了龍江鎮。
但因為先前被千尋吻的那一幕,依然歷歷在目,因此羞怯得不知該怎麼面對他的雪櫻,只好故意跟他保持一段距離,兩人一前一後地來到龍江鎮大街的市集。
想想以往她總是行色匆忙地一天趕好幾趟市集,從來就沒有機會好好地逛個街,欣賞市集裡各式各樣的有趣玩意兒。
此刻身旁有千尋相伴,雪櫻竟暗自希望這條路永遠也沒有盡頭,她甚至不想回去那個陰暗老舊的家,只想就這樣一直陪在千尋的身邊,直到永遠。
「美麗的姑娘,要不要買支漂亮的髮簪?」
一名頭髮花白的老嫗,拿著一支雕工頗為精細的玉簪向雪櫻兜售。
雪櫻一見那晶瑩翠綠的髮簪上之花紋,有幾分神似翠玉笛,便不由自主地想著,如果她戴上這支玉簪,豈不正好與千尋的翠玉笛配成一對?
「這玉簪要賣多少錢?」
跟雪櫻隔著十來步遠的千尋,隱約感覺那名賣髮簪的老嫗有些不對勁,她那精光四射的雙眼實在不像是一般尋常的老人。
「雪櫻,小心身旁的人。」
千尋在識破情況有異的同時,就運起上乘的輕功,躍向雪櫻。
聞聲,回頭望向千尋的雪櫻,頓時感覺左手好像被人刺了一下,再回頭,已不見方纔那名老嫗的身影。
忽然一股強烈的昏眩感向她襲來,雪櫻的眼前化成了一片黑暗。
趕到她身邊的千尋,驚慌地抱住了癱軟在他懷中的雪櫻。
第一次,他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被人狠剌了一刀,疼痛不堪地淌著鮮血
☆☆☆☆☆☆☆☆☆☆ ☆☆☆☆☆☆☆☆☆☆
自昏沉的睡夢中醒來,雪櫻一睜開眼,便望進一雙多情深邃的眼瞳。千尋柔情似水的眸中,夾雜著憂急,以及一股濃烈的謎樣情愫。
她瞧了一眼眼前看似陌生,卻又有幾分熟悉的環境,氣息微弱地問:
「這裡是?」
「雲龍客棧,你已經昏睡一天一夜了。昨夜若不是熙真及時趕到,為你化解部分毒素,只怕你就撐不過了。」
「熙真?」
「慈濟堂的大夫柳熙真,是我的故友,同時也是一位心地仁慈、醫術精湛的大夫。因為你中的是一種十分罕見,又極為陰烈的劇毒,普天之下除了柳熙真之外,只怕能及時保住你一命的人,已寥寥無幾。」
腦中微微傳來一陣昏眩感,雪櫻不明所以地問:
「我中了毒?」
她隱約記得昨天和千尋在逛市集時,遇見了—名賣髮簪的老婦人,但後來只覺得手背傳來一陣刺痛感,便失去了意識。
「那名白髮老嫗所賣的髮簪之上塗有劇毒,你的手被毒簪刺傷後,便陷入昏迷。」
「可是,我跟那名老婦人素不相識,為什麼她要加害於我?」
「都是我的錯。」
「這怎麼能怪你呢?是我自己不小心,沒有警覺到身邊的人心懷不軌,受了傷也怨不了人。」
千尋愛憐地將雪櫻擁入懷中,心知她是受自己連累而危及性命,內心既矛盾又自責。明知他們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但他就是放不下這個善良可人又天真的小姑娘。
她的溫柔,令他心折。
千尋溫潤的唇輕拂過她的額際。那陣溫柔的撫觸,令雪櫻不由自主地感到心悸。他的任何撫觸,總能輕易燃起暗藏在她體內的情火。
雪櫻陶醉地依靠在他的懷中,直到一陣痛徹心肺的刺痛感自胸口傳來,她忍不住嚶嚀出聲。
「怎麼了?是不是毒性又發作了?」千尋擔憂地問。
「我的胸口好痛。」
千尋聞言,凝重的臉色更顯黯然。
想不到熙真的解毒聖藥「百味回神散」,依然壓制不住這奇毒的劇烈毒性。看樣子,這蝕骨的陰毒,已侵入了她的五臟六腑,情況十分地惡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