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服些百味回神散化解體內的餘毒。」
雪櫻服了藥之後,再度昏沉地睡去。
千尋憂心忡忡地望著她的睡顏,取出熙真交給他的銀針,按照熙真昨夜的教導,將銀針插入她週身的十多處大穴,開始利用銀針逼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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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在逼出體內的部分餘毒之後,雪櫻終於幽幽轉醒。
「我睡了多久?」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
她聞言欣慰地一笑。
「方纔我還以為自己再也醒不來了。原來只昏睡了一炷香的時間,可見情況還不是太糟。」
「你絕不會一睡不醒的,無論如何,我都會用盡一切方法來治好你體內的蝕骨陰毒。」
千尋愛憐地輕撫雪櫻披散在枕邊的青絲,話中有著無法動搖的堅定。
瞧見了千尋眼中的憂心,雪櫻也聰慧地明白,自己所中之毒,只怕沒那麼容易就能化解,但她仍樂觀地朝著千尋微笑。
「我相信你。」雪櫻說著便要掙扎起身。
「你要做什麼?你的身子還很虛弱,別太勉強自己。先躺著歇會兒,我去吩咐廚房將熬好的藥粥端來。」
「我的身子不礙事的,一整天躺在床上不活動活動筋骨,就算沒病也給躺成有病。我想起身。」
「我扶你。」
千尋扶著雪櫻自床上起身,然而虛弱的雪櫻身子一個不穩,就跌入了千尋的懷中。
她慌亂地看向他,雙眼卻被他深邃的眼眸鎖住,竟移不開視線。
他俊美的臉龐近在咫尺,微揚的薄唇彷彿帶股魔力,在引誘她獻上自己。
停不了的悸動震撼著她的心靈,臉紅心跳的雪櫻只是無力地癱軟在他的懷中,任由千尋誘人的薄唇緩緩貼近她甜美的菱瓣……
叩叩——一陣擾人的敲門聲卻在此時傳來,驚醒了恍置夢中的兩人。
「堂主,屬下有要事稟報。」
「進來。」千尋低沉的嗓音,隱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悅。
真是礙事的傢伙,什麼時候不來,偏偏選在緊要關頭來打擾。
「為什麼他們稱呼你為堂主?」
乍聞店裡的夥計稱千尋為堂主,雪櫻開始想起多日來的謎團。為什麼客棧眾人,對看似清寒書生的千尋,態度總是異常的恭敬?為什麼身著粗布寒衣的他,能長住在鎮上最昂貴的客棧,而且隨身攜帶稀世的珍寶翠玉笛?
「抱歉瞞了你這麼久,其實我是青龍門的翠玉堂主。這間雲龍客棧,其實是翠玉堂的其中一個據點。」
雪櫻聞言,黯然地垂下眼睫。她早該察覺,他身上那股高貴的氣質,早顯示了他並非凡人;而她,只是一個喪親的孤女,一個既平凡、又窮苦的女子……
他們的身份如此地不相配,她又怎能奢望他長久陪伴在她的身邊?
「屬下查到了白玉觀音的下落了!」青龍門的部屬一進門,隨即恭敬地朝著千尋行禮。
「哦?快說。」
千尋的心腹十分謹慎地附耳,向千尋稟告他方才探知的重要消息,但千尋得知白玉觀音的消息不喜反憂,劍眉皺得緊緊的,好像在思索什麼重大決定似的。
雪櫻心知他定是捨不下病重的自己,才如此為難,便道:
「你有事就去吧!不必顧慮我。」
但千尋想起了那夜熙真臨走前告訴他的話——
「她中的是天下問甚為罕見的至陰劇毒,名為蝕骨陰毒,只因其毒性之劇烈,不僅會傷及五臟六腑,最後毒性甚至會滲透入骨,是極可怕難解的奇毒。不知這種本該消失在武林問的罕見劇毒,為何又突然出現江湖?只知目前中過毒的,尚無人生還。」
千尋當時曾臉色沉重地問柳熙真,此毒是否真的無藥可解,熙真卻只是為難地深鎖著眉頭,告訴他:「也許並非真的無藥可解,只是解藥尚未現世。」
如果,他無法在雪櫻毒發入骨之前,找到解藥,那麼……
他根本無法想像失去她會有多痛苦!
現在對他而言,白玉觀音的下落,甚至它所包含的奧秘為何,他都不再關心了。他唯一所求的,就是能盡快找到救雪櫻的解藥。不然,他這顆為伊傷懷憔悴的心,將沒有餘力再去為門主辦事。
「我哪兒也不去,我打算在這兒陪著你,一直到你身子康復為止。」
千尋的部屬聞言,驚愕不止,然而千尋卻只是瀟灑地對他說道:
「替我向門主稟告一聲,我近日有要事在身,暫時無法替門主取得白玉觀音,待我的私事告一段落,我自會親自向門主領罪。」
雪櫻一聽,更覺歉疚。
「你這是何苦?」都是她害了他啊!
千尋溫柔地笑望著她。「對我而言,你才是一切。」
雪櫻愣望著他,晶瑩剔透的淚珠滴落,一下子沾濕了衣襟。
她只是個沒爹沒娘的孤女,以前從未有人對她這般好過。然而千尋卻為了她,甚至不惜違背門主的意思,若是他真因此而受罰,她又該怎麼償還他這份深情?
「女人果真是水做的,這麼容易就哭,小心流了太多淚水,會將自己給化了。」
千尋邊逗她,邊拿起剛熬好的藥粥,一口一口地餵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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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櫻的病情時好時壞,近日更經常陷入更長的昏迷之中,有時一睡就是一天。
這天,雪櫻睡了好長一覺醒來,被窗外飄入的落英所吸引,好奇地倚窗凝望街上人來人往的熱鬧景象。
千尋看見她眼中的孤寂,與出遊的渴望,實在不忍心終日將她鎖在房內,於是柔聲附在她耳邊問道:
「想不想出去逛逛?」
雪櫻開心地朝他笑著點頭,眼中的愁思一掃而空,閃現著幸福的神采。
千尋顧了一輛最舒適的馬車,載著雪櫻出鎮遊玩,兩人一路欣賞著沿途的美景,最後來到之前他們被朱八那幫流氓所追殺時,她初次帶千尋前往的那片樹林。
「我可不可以……下車去走走?」
千尋微笑頷首,扶著雪櫻走下馬車。
「我可以靠自己的力量走路,請讓我試試。」
她堅信自己終能打敗病魔,只要她肯努力去對抗那夜夜令她痛徹心肺的劇毒。
「你確定?」千尋不放心地再三確認。
「當然!」雪櫻倔強地揚起下巴說。
「那我放手了。」
他很配合地鬆手,但一放手,雪櫻立刻尖叫一聲,親熱地吻上了腳下泥濘的水窪。
驚愕的千尋,看著雪櫻就這樣趴伏在一攤濕軟的泥水裡,忍不住大笑出聲。
她不服氣地拾起那張沾滿泥濘的小臉,瞪著他。
「有什麼好笑的?還不快扶我起來,本姑娘困在這又黏又濕的泥土裡,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他姿態優雅地伸手將她拎了起來,然後勉強忍住滿腔的笑意,正色說道:
「相信此刻你連地上有幾隻螻蟻都很清楚了,那麼,你還是堅決打算要靠自己的力氣走路嗎?』
「好吧!本姑娘答應讓你扶著我走。」
雖然很不甘願,但是形勢比人強啊!現在她落成這副連站都站不穩的模樣,又能如何?
雪櫻那副嘟著小嘴的樣子,真是可愛極了!
千尋知道她還在氣他,於是連忙斂起笑臉,風度翩翩地問:
「那麼,請問雪櫻姑娘打算往何處去呢?」
「往東走。」
她從小就常進這座林子玩耍,因此很清楚的知道,往東不遠處有條清淨的小溪,正符合她目前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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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約莫半炷香的時間,兩人來到了潺潺而流的林間小溪。千尋壞壞地看著雪櫻,誘人的嗓音魅惑地問:
「需要在下為姑娘寬衣嗎?」
「不……不必了……」
雪櫻嚇得面紅耳赤,一顆心緊張得快要蹦出胸口了。
「你只要扶我坐在溪邊就行了。」
她緩緩地洗去臉上的污泥之後,仰起頭卻瞥見千尋那雙漾著邪魅笑意的眸子,正凝視著她,嚇得她連忙避開他那灼熱的目光,胸口激烈地躁動著。
「你打算就這樣帶著一身污泥,繼續遊山玩水下去?」
他好奇地盯著她瞧,想看看她什麼時候才打算洗去那一身的污泥,誰知她只洗了把瞼。
「當然不是,我們回客棧去換套衣服吧!」
「唉呀!我這才想起來,方才忘了吩咐車伕停在樹林外等我們,現在他大概早就回到鎮裡了。」
「什麼?那我們豈不是要步行回鎮?」
「要我步行回鎮是沒什麼問題,我是怕你的身子受不了這般折騰。」
「我不要緊的。」雪櫻紅著臉低頭細語,千尋事事皆以她為重,為她著想,令她既欣慰又羞怯。
「其實,還有一個更好的方法。」
「什麼方法?」
「咱們就在這樹林裡度過一晚,若是我的屬下發現我們一日未歸,明天一早就會派人尋找我們,最遲我們明天早上便可以舒舒服服地被接回客棧,免去了一趟勞苦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