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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林如是

  「九垓那老傢伙召見了齊和修,加上信、殷妲和那巫覡,卻將我排除在外……」鬼堂暗語氣和暖,維持著平淡的語調,臉色卻陰沉,沒有絲毫感情。「也難怪!我的命太韌了。他將我放逐到北邑那風沙煙塵湮沒的魔地,我竟卻沒讓黃沙給吞噬--」他頓一下,轉過身來。「你說,他們這次又會用甚麼方法對付我?」

  這些年,殷妲及巫覡那一夥一直處心積慮要他的命,幸虧,他還在北邑,加上荒漠的阻隔,他們一直奈何不了他,派到北邑的殺手刺客也都反被他殺了。但他終究不能公然違抗共主的命令,這次他們便假藉十年一次的「龍雨祭」,強令他離開他的根據地北邑,將他召回殷方。

  「大概不出那幾個手段,除了暗殺,還是暗殺吧。」煌流人冷靜沉著,臉上幾乎沒有任何表情。

  鬼堂暗沉吟一會,說!「殷妲和巫覡掛鉤,處心積慮想除掉我,偏偏九垓那老傢伙聽信巫覡的話,害怕我會奪走他的王位,不念父子之情,不但要我的命,更將我放逐到北邑。他們聯合起來,就怕我力量坐大。現在,我們來到他們的地盤,勢孤力單……」他搖搖頭。說:「他們不會輕易就罷休,一定會使出更惡毒的手段……」

  「暗王,你不必擔心,我會隨時在你身旁保護你--」

  「不!我一點也不擔心。」聽煌流火那麼說,鬼堂暗竟然笑起來。情勢對他那麼不利,他居然還有心情突,有了甚麼把握般,深沉得叫人摸不透。「你不必擔心我的安危,流火。我當然不會乖乖坐著等死的。」

  「你打算怎麼做?暗王?」煌流火稍近了一步,不疾不徐,態度顯得非常從容,對鬼堂暗有著充分的信心。

  鬼堂暗沒有直接回答,反問:「這堂院裡有多少我們的人?」

  「這堂院裡上下三十多人,除了我們從北邑帶來的六名死士,若將溫桂與芹嫿排除,約有十三、四名赤堂院那邊派來的暗底,我都處理妥當了。餘下的,都是一般的平民百姓。」煌流火態度恭敬,回答得很詳細。但那種恭敬,仔細瞧了,卻奇異於尋常那種下對上懾於威勢的敬畏,而接近於「追隨」,士為知己的那分死心塌地。

  「很好。」鬼堂暗嘴角露出滿意的笑。不管他交代下甚麼,煌流火從來不曾讓他失望過。

  他收起笑,精銳的目光凝斂,神色陰冷起來。

  「派一名死士潛回北邑,通知守城的庫馬,要他整頓好兵士等待我的命令。」語氣一頓,表情變得陰狠。「既然不知他們會使出什麼手段,我們就先下手為強。哼!他們想要我的命,我自然不會乖乖等著送死。九垓那老傢伙既然不顧父子之情,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他冷然地步出院外,濃黑的劍眉鎖展著英挺的氣宇,額上那環金抹額反耀燦目的陽光,將他的臉龐籠罩在激光裡,很有一種頂天立地的氣概。

  宅院中的僕婢看見他出來,每個人都只敢偷偷的描望,不敢直視,他們都只敢偷偷地、遠遠地瞄望。

  遠遠看,保持一個小心的距離,鬼堂暗挺立的身影,有種唯我獨尊的氣魄,誰也不相信那會是謠傳中那個心機深沉、殘忍陰狠、下手毫不留情的殺人鬼王。但靠近了,他目光中的陰沉、笑容裡的猙獰、以及全身散發出的惡華氣息,在在令人感到不寒而慄。為甚麼同樣一個人,身上會同時有那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存在?--哦,不!英雄與梟雄之間,其實只在在一線之隔。惡魔也曾經是使長--墮落到地獄的那人間惡華,曾經也是天上最美的靈魂。

  天帝與共主,從來就不是最絕對、偉大的存在。天地間,還有另一種追隨。煌流火緊隨著鬼堂暗,望著鬼堂暗挺立在長天下的身影,胸臆間湧出了一股熱潮。從鬼堂暗將他們母子從酷熱的沙曼炎風中救出,再造他生命的那天起,他就發誓,這一生世都將追隨他;他的命是他的。他跟鬼堂暗一起長大,與他共有一個母親;同時,也共有一個靈魂。他母親過世後,鬼堂暗以兒子身份厚葬了她。然後,那刻起,他就將靈魂給了他,成了鬼王暗麾下第一大將軍煌流火。

  「流火,」鬼堂暗掃了庭院中那些灑掃的婢僕一眼,目光森然,沉聲說:「等烏納他們喬裝成殷方的百姓順利進城以後,這些人一個都不必留下活口。」

  烏納是煌流火手下的一個小隊長,帶著一個小隊跟隨在他們身後偷偷潛進殷方邦境,喬裝成一般的普通平民百姓,在邦境邊界伺機等候潛入進城。目前因十年一度的「龍雨祭」在即,邦境的戒備十分森嚴.加上為了避免引起九垓王和巫覡一夥的疑慮注意,他們的行動非常戒慎隱密,不敢輕舉妄動。鬼堂暗計劃讓他的人混入堂院喬裝僕役,為防萬一,再將這些人除去。

  「何必呢,暗王,」煌流火跟著看了那些婢僕一眼!說!「堂院潛伏的細作我都已經清除,這幫人都只是普通的百姓,對我們並無任何妨礙,何必--」

  「流火--」他的話尚未說完.即被鬼堂暗冷冷打斷。「你跟了我多久了?忘了我曾跟你說過的話?對敵人不必心軟手下留情。這些人到底是殷方的子民,留著只會成為我們的禍害。寧可錯殺一百,也不可漏失其一。」

  「可是--」煌流火還要說情,鬼堂暗再次打斷他的話。揚袖一揮,說:「想想北邑那些在炎風熱沙中受苦的百姓吧!這麼多年來.北邑的百姓在嚴酷的地獄中艱苦的求生存,這些人--這些活在安逸康樂中的人,哪一個想起過他們,為他們的處境同情過?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清楚才對。這些人--殷方這些人,他們是怎麼對你和姆拉的!」

  煌流火碧綠的眼眸精光一閃,隨即沉斂下來。姆拉是他母親的名字。當年強豪覬覦他父親留下的土地,隨便將他們按個罪名.誣指他們為小偷,而被殷方北城百姓打得奄奄一息,並趕入沙漠之中,幸得被鬼堂暗所救。他很清楚這些平素看似善良無辜的人,一旦被人煽動蒙蔽,妨害了他們的生存利益,是如何喪失義理、泯滅良知,殘忍兇惡得連獸類都不如。

  是的,他太清楚了。他死也不會忘記!孤苦伶仃被丟入沙漠中的他們那慘境、還有烈日下那黃沙打臉的熱度……

  「想想姆拉,想想在北邑受苦的百姓,你不應該心軟的。」鬼堂暗聲音低而悠長,有一種說服?

  煌流火綠眸放出冷光,不再說話。鬼堂合都直呼他母親的名字「姆拉」;當年小小年紀就有一種荒狼魅獸的殘忍卻又大無畏的惡華氣息。他母親很喜歡鬼堂暗,鬼堂暗也對他母親很好,像對自己的母親般的依戀。而他跟鬼堂暗就既似君臣又像兄弟般的一同長大,除了他及自願隨鬼堂暗流放到北邑、從鬼堂暗孩提時就一直護衛輔助他到今天的庫馬,沒有人能接近得了陰冷殘忍又酷麗、如北邑既酷烈毒辣的炎日砂流且又酷寒冷冰到極點的鬼堂暗。

  而他跟隨鬼堂暗那麼久,在北邑那樣酷烈的風沙惡地困難掙扎的求著生存,早已被訓練得對任何事物不帶感情、不動情緒。偶爾起了不該的惻隱之心,他很快就能面無表情的壓抑。他覺得鬼堂暗是對的,對敵人不必手下留情。

  「來吧,流火。我們出去露露臉。我們等了十年,好不容易才終於等到今天的,不是嗎?」鬼堂暗丟出了耐人尋味的一句話。露出一抹詭笑說:「說起來還真得感謝殷妲和巫覡那兩人,九垓那昏庸老傢伙原本斷不會讓我回殷方的,若不是他們處心積慮要我的命,想藉此機會剷除掉我,召我回殷方,我們是很難有這麼好的機會。」

  殷妲和巫覡藉「龍雨祭」召他回殷方,想藉此剷除掉他的勢力,殊不知,他也有他的算計。

  「話是沒錯。不過,暗王,這兒畢竟是他們的巢營,你還是處處多當心些。」

  「放心,在『龍雨祭』之前,他們是不會輕舉妄動的。殷方在那場大旱之後,連年風調雨順,據說都靠黑龍神的庇佑。九垓那老傢伙對這場祭禮很重視,務必求得完善,期間不得見刀光血災,所以在祭禮結束之前,他們不會對我們採取甚麼行動。」

  「可是……」煌流火還是有所疑慮。

  鬼堂暗邪氣一笑,笑容未開即止,斂成一抹寒峭。

  「我明白你的顧慮。若要取我們的性命,祭禮開始前到結束這段時間,是最好的時機,那妖妃殷妲當然不會白白放過這個機會。不過,我們也不能就這麼躲在殼子裡--」他沉下瞼,語氣也陰狠起來。「流火,你聽好,等庫馬的聯絡一到,我們即刻行動。在這之前,他們來一個,就殺一個;來一雙,就殺一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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