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好運來臨了,對不對?
「是他自己送上門來的,我可沒有勾引他哦。」
看她的神情,舒紋也能猜得出八九分她心裡在想什麼,對她的價值觀,舒紋實在無法恭維。
「我想,在你瞭解這個人以前,還是小心一點……」也許瑾兒聽不進去,但至少她盡到了叮嚀的責任。
???
天氣很熱,街上的人潮卻仍然絡繹不絕,服飾、珠寶、餐飲……沒有一家商店不是擠滿了客人,還有些店家冷氣直接吹到騎樓,使得溫度變得非常奇怪,就像在嘴裡的一口飯有一半是熱的一半是冷的。
瑾兒愉快地捱著少帆走,手上捧著一束白玫瑰。剛才在前面不遠的一家花店裡,少帆進去很快的捧了一大束花出來,著實給了瑾兒一個好大的驚喜。清新的白玫瑰讓瑾兒覺得天氣似乎涼快了些,她很慶幸自己今天穿了淡黃色系的洋裝,剛好配上這束花。
送過花之後,幾乎每隔三五家商店,少帆就有東西送她;鐘錶店裡有預訂好的精緻手錶、精品店裡有預訂好的水晶花瓶。經過服飾店,他忽然指著櫥窗裡的衣服說:「我一看就知道這件衣服是你的。」硬是拉著她進去試穿,試穿之後,他很爽快的刷卡付費。整件事情就像夢一樣,這樣的禮遇,連夢裡都不曾發生過。
「張瑾兒!」人群裡,迎面走來一個女生。
「嗨!」是她們班上的班花和一個斯斯文文的男生。瑾兒自信的笑著,因為手上的花明顯比她的更精心設計過,也因為身邊的男人比她的稱頭,而且他一定沒有進口跑車。「你男朋友?」
「對啊!他呢?你男朋友?」她說,羨慕的眼光停在瑾兒手上那束花。
男朋友?應該還不是啦!上次在酒店裡鬧得不愉快,原本以為他不會再來了,沒想到他卻對自己展開攻勢。
瑾兒笑而不答。不過少帆倒是把手搭上她的肩。
「學校見嘍!」互相道別之後,瑾兒聽到身後亦真亦假的嬌嗔:「她的花好漂亮哦……我都沒有……」接著似乎又有男子安撫的聲音。男人在這個時候總會有足夠的耐心。
「累嗎?」少帆體貼的問。他們從中午就出來了,少帆開著他那部拉風的進口跑車到她的公寓接她,吃過午飯後一起看了場電影,逛了逛街。「我們去喝下午茶。」
「好啊!」
他帶著她來到一家位於百貨公司頂樓的咖啡廳,這裡是全市視野最遠的地方,星期天的下午,幾乎坐無虛席。她挽著少帆,服務生很快的向他們走來。
咖啡廳內播放的是瑾兒從來沒聽過的小提琴演奏曲,乾淨的象牙白色系陳設,優雅的消費者有些三三兩兩的談天,有的單獨一人靜靜看著遠方……
「Candy?」少帆碰碰兀自出神的她。
「哦。」她回過神來,笑了一笑,服務生帶他們來到一個靠窗的位置,遞上兩本菜單。
「在想什麼?」點過餐點後,他問。
「看海啊……這裡可以看見海……」她笑,這裡的氛圍讓她也變得優雅起來。「這個位置真好。」
「當然,我三天前就訂好了,再過半個小時你還會看到更美的夜景……」少帆說完,仍然一直看著她。今天的她和酒店裡的樣子很不一樣,一襲線條簡單的洋裝,比較接近她的另一個身份:活潑單純的學生。
「嗯?怎麼一直看我?」
她不自然的用手指梳理短短的頭髮。棗紅色的頭髮在淡雅的咖啡廳裡非常醒目,少帆卻覺得還是黑頭髮好看,小霓就有一頭黑色長髮。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為什麼我會不自禁的一直想看你?」他笑。
瑾兒第一次發覺這個少帆是這麼的迷人,他有一張很俊秀的臉,寬寬的肩膀,又黑又亮的頭髮,瀏海上了一點發膠讓他看起來非常有型,笑起來的樣子有點壞,他的話讓她心怦怦跳。
「接下來你是不是想說『你一定是個小偷,因為你偷走了我的心』?」她迅速在腦裡搜尋出一句俏皮話來掩飾自己。第一次約會就心動,簡直遜斃了!「錯!我要說的是:『其實我才是個小偷,正準備偷走你的心』。」說完兩人相視而笑,因為這些話曾經在網路上流傳過一陣子,看來他們倆已經找到共通點了。
服務生送餐點來,瑾兒偷偷的盯著他看了一下子,他仍是笑著,笑容是那麼瀟灑,那麼迷人。
「第一次約會,還愉快嗎?」他問。
天氣炎熱,她的臉沁出汗珠,她拿出手帕來小心的按了按額頭和唇圍,少帆這才發現她沒化妝。臉頰因為活動和出汗,浮現兩抹紅暈,不過她的唇色卻很淡,薄薄的、淡淡的粉紅色;她還有一雙漂亮的眼睛,一頭染成棗紅色的頭髮,一對水晶耳環,看起來像個精緻的洋娃娃,不是艷麗的芭比娃娃,是那種穿著漂亮的禮服或是精緻的和服、放在玻璃盒子裡的那種。
「嗯!很好啊……你對和你約會的女孩子都這樣讓她驚喜連連的嗎!」她笑,豐收的一天。
「沒錯!不過……你是最多的一個。」他說,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個黑色絨布盒交給她。
她接過盒子打開來,裡面居然是一條鑽石墜子的白金項鏈,她不自禁的把它拿出來放在手心,冰涼涼、璀璨燦,價值不菲!
「不行……」不知道是良心發現還是怎麼樣,她忽然覺得不安。「我想……我們還沒到那種程度,我不能收你這麼貴重的東西。」她將項鏈收回盒子裡,交還給他。
「你的意思是……我還有機會可以和你進一步交往?」他笑。這次的反應竟不在他的預料中,但他機靈的採取另一種攻勢,也許可以更快。
「我不知道,我不瞭解你……」她幽幽的說。
「你不是正在瞭解嗎?」他握著她的手,親暱的說。「告訴我你想瞭解什麼?」
「我想知道你到底有幾個女朋友。」她俏皮的笑。
「這個問題,只有一個標準答案,我一個女朋友也沒有。」他笑開了,湊近她低聲笑問:「你願意當我的女朋友嗎?」
她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的時候,笑容應該是最好的回答吧!至少瑾兒這麼相信。
???
天色漸暗,華燈初上,擦得晶亮的落地窗玻璃透明得彷彿不存在一樣。夜晚看不見空氣污染,市區的夜景精緻了起來。以前的人在空曠的地方抬頭看星星,現在的人在高處低頭看夜景,可夜景比星星絢麗多了,是不是?眩目的霓虹、滿街飛馳的流星,要是你看得凡心動了,大可以起身往那兒走去,決定一場自己的紅塵劫難。
「這什麼音樂?好像在哪裡聽過……」忽快忽慢的特殊旋律,的確讓人容易留下印象。她喝了口卡布其諾,舔舔唇上殘留的泡沫說,又黑又長的眼睫毛在說話時不經意的煽著……煽著……
「德弗札克的幽默曲……」少帆啜了一口咖啡忽然又說:「到我家去好嗎?」
「去你家?」她有些驚訝。
「你急著回去嗎?」
「呃……不,不急。」
整個城市其實就裝在潘朵拉的盒子裡,各種荒謬貪婪的戲碼隨時上演,只要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瑾兒真的跟著少帆到了他家。
於家鐵欄杆似的大門可以看到裡面的花園,綠綠的草地上鋪了碎石子小徑通往室內。少帆將車子停進車庫,徵得瑾兒的同意,牽著她到院子裡走一走,如數家珍似的向她說明院子裡的花花草草,因為於太太喜歡,耳濡目染之下,他很自然的也喜歡這些。
「你看這株小松……」他指著院子裡一株和她一樣高的蒼翠小松樹。「這是我五歲那年生日親手種下的,以後當然也在每年生日種樹,可是都沒有這株長得好。」
生日種樹?果然是有錢人家的把戲,要是她的話,種樹很容易,可是種在哪兒呢?這樣氣派豪華的住家,瑾兒還是第一次進來,光是那扇大門的厚重沉甸就讓她打心裡敬畏,而客廳裡中國風味的沙發椅、字畫、古董擺飾……只能說除了豪華,還是豪華。
「來吧……」看她煽著睫毛東張西望,他眼裡有些笑意。「我帶你到樓上看看。」
瑾兒順從的跟著他上了二樓、三樓、四樓。每一樓的設計風格都不一樣,二樓是父母親活動的地方,感覺比較溫和傳統;三樓是子華住的,書卷氣比較重,他出國了一陣子,這裡也就空了一段時間。
不過,不管他在不在,這裡都一樣那麼安靜。
「四樓,不過我爸媽非要說是五樓。這裡是我住的,因為我實在太吵了,所以他們把我趕到最上層來。進來吧。」他笑,打開房間的門,隨手扭亮牆上的燈。寬敞的臥室有一面牆整個是鏡子,讓人錯覺房間更大了。
瑾兒慢慢走進去,環視四周,忽然覺得又羨慕又傷感。於少帆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是那種俗話說的「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可是自己卻得要汲汲營營的掙每一塊錢來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