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卻不在他的身邊,多麼無能為力。
不知不覺,少女已走進他的心,變成了他的心上人。
白瓷的晚上,也的確孤獨。她有家人,甚至有很多家人,但她覺得孤獨。她想念著Self,她愛上了他。
她愛上了熱愛攝影的漂亮男孩,他怕冷,穿大衣,他熱愛生命,滿街滿巷也是鏡頭捕捉的焦點。而且,他有赤子之心。
她說不出那些是什麼,但她愛他比一般城市男孩純潔。他總是有點遲疑,他毫不俗氣,他總在思考著很多很多東西。
如果,她真是一片白瓷,要配襯的就是這一種男人。
她覺得,他是她的絕配。
家人在狹小的房屋內來來回回,她望著他們,心卻在別的地方。
她愛上了他,她很想很想得到他。
過了一陣子,僵硬的氣氛漸漸散去,每一天的相聚,他們都說著些不著邊際的話,譬如「封面是日出,封底便會是日落。」
白瓷會說:「你有膽量的話,就去亞馬遜森林吧!別再拍那些馬路旁的欄杆!」
Self會反駁她:「我不會去亞馬遜森林,那個地方與我毫無關係。」
接著,他舉起相機拍攝她,她尖叫,而他就說:「你還好一點,有關係又似河馬。」
兩人口中說著無聊話,從而瓦解窩在心中的渴望。笑著的臉,把快滿瀉的心意沖走少許,又好過少許。
但當離開沖曬店,Self的心又立刻慼慼然。那感覺好強烈,強烈得他根本不想走。
而在沖曬店中的白瓷,心中戀戀不捨。果然,背影都是傷感的,他離去的背影,令她捨不得,拉長了臉就想哭。
她明白,這叫做曖昧,這叫做有點古怪,有點什麼的。
奇異的化學作用瀰漫在二人之間,誰也解釋不了。
Self想向Wise傾訴這件事。但一開口,他的天性又告訴他,這些事,根本不可能說出來。
他訝然地發現,這種秘密,有罪惡感。生平的第一件壞事。
白瓷的容貌纏繞心間。當鏡頭對準天上飛鳥之時,他竟然完全感受不到那自由。
下意識地,他說了一句:「完了。」
完蛋了,他的自由失去了。
因為煩惱,Self決定到離島逗留兩三天,他告訴Wise,他要拍攝離島的日出,Wise沒異議,他說他要獨自前往,她也沒反對。然後,Self告訴白瓷他會留在離島三日,也沒說是哪裡,只是說出一個島嶼的名字。
帶著滿腦子疑惑,他背著背囊出發。人生,真是滿載煩惱,已經完全是凡夫俗子了。船頭上那些依著欄杆凝望浪花的人,就如同他一樣滿有煩惱吧。
Self租了一間小屋,他嘗試拿相機往外跑,起初半小時還有點興致,但不久後,再可愛的景色,也帶動不了感覺。
居然憂鬱了。
意會得到,這叫做被情所困。
因此,他懶惰,沒精打采。躺在沙灘上虛度光陰。
有戀人走過他的跟前,互相耳語說:「大熱天穿大衣!」
Self當下尷尬起來。十月中,這裡的人只穿小背心,他卻覺得冷,尤其心煩意亂之時。
他離開沙灘,走回小屋中。又再次為存在而疑惑。
聽說,自己的存在是為了Wise;但如今,他竟然為了另一個女人而煩惱。他不明白了,正如,他不會明白任何不單純的事。
既然他是製造出來去愛Wise,為何又會對另一個人動情?
如果可以,真想把心拿出來,剖開研究。人,有時難以瞭解自己。
就這樣,他在離島上過了兩日一夜,明天,他就會回到Wise的身邊。結局是,什麼也沒有解決。
就在這天傍晚,度假屋附近的士多老闆找上門,他見著 Self便說:「我真弄錯了,你是住在三號屋的。」
Self問:「什麼事?」
士多老闆告訴他:「有個女孩子由今天早上就四處找你,她四周問人有沒有看過一名穿大衣的男人,我指示她到十三號屋那邊,現在不知她往哪裡去了。」
「女孩子是何摸樣?」 Self問。
「她梳雙辮、圓臉。」
Self的心頭重重地抽動,就在這一刻,彷彿一切有了答案。
他說:「如果再見到她,請告訴她我住在這裡。」然後,他跑往沙灘那邊尋找她。他希望她仍然在這小島上,他希望她還沒有放棄他。
她來找他,找不到,便會失望。他一點也不想她失望。
失望之後會傷心、惘然、他不要她這樣。他要她快樂。
Self在沙灘上來回奔跑,迎著風迎著落日,然後,他記起了在希臘的小島上,在風馳電掣中,他翻了車後,心裡頭滿滿都是Wise的臉。肉體受了傷,他記不起自己的痛,卻憂心著她的痛。
他不能有事,因為他知道,萬一他有事,她會傷心。憂慮令他明白,他是真的愛著她。
此刻,他又知道,他不要令另一個她失望,她失望,他會不開心。
他也一樣愛著她。
在沙灘上跑呀跑。氣力的消耗可否瓦解心中的悵惘?
最後,他找不到她,他就走回度假屋,就在門前,有她那蹲下來結了髮辮的背影。
一看見,心就軟。
他的腳步驚動了她,她轉頭一看,從表情中綻放出一朵花。
她跳起來,撲到他的懷中。
自自然然地,他張開雙臂抱著她。
落日躲在海洋的水平線下,在夜幕未來臨之前,他們就相愛了。
Self對白瓷的感覺非常的強烈,強烈得忘記了Wise。沒有空間容納她。
他們在度假屋內那小小的床上擁吻,每一分的接觸,都成為奇異的體驗。她的唇與Wise的不相同,白瓷的唇是既薄且小的;她的氣味亦不一樣,她有羔羊般的濃郁;衣服下的乳房嬌小、平坦,像未發育完成,但又散發著乳香;她的肌膚白得像羊脂;她的私處有未被開發的餓張力,那是一個引人探索,又保證風景怡人的地方。
這個女孩子,帶他去了一個從未去過的世界,陌生、新奇、不可言喻。
Wise是另一半。她的美好,是他生生世世熟悉的。白瓷是今世才碰上的,她的一切,他努力探索。
充滿了冒險的成分,是一種深深的神秘感。
也因為這樣,就令他十分具男子氣概了。
他不附屬於她,沒有義務一定要與她一起,這責任,不是天生的。
他要她,是因為慾望。而慾望,就令他十分十分的男性化。
得到你得到你,盡力去得到你!
討你歡心、讓你快樂、你滿足了,我就有著勝利感。
男人,有男人的目標。
愛上了她,為著愛上一種陌生。
當他離開她的身體之後,他就得到了他夢想著的獨立。
另一半,獨立地成長,獨立地體驗了人生。
Self與白瓷一起離開小島。他們的手扣得很緊。他牽著她的手,出盡氣力。那是一種決心。
她給他的感覺如此強烈,完全籠罩了他。心的方向也轉了位置。
一雙沉默的戀人,有著愛情中最沉重的一顆心。
Self把白瓷送回家,在她步上唐樓前,她回頭問他:「你還會不會見我?」
她的眼神內有著心痛。
他看到了,然後吸納了她的感受。「會的,我們會天天相見。」
她立刻被打動,美麗的臉上綻放出一朵花。永永遠遠,她都帶著鮮花的本質。
看見了,他就忍不住笑。她笑,他便笑。
她令他快樂,他喜歡看著她。
懷著戀愛心情的Self,回到Wise的家。Wise正在練習瑜珈,她努力把一條腿放到頭上來,做不到時就沮喪了。
「我永遠不會是Sexy Guru。」她向著Self皺了皺眉。
他望著她,做不出表情。
Wise問:「有什麼收穫?」
Self回答:「拍了幾張照片。」
Wise見他沒什麼心情,便說:「累嗎?我做一個麻醬粉皮給你吃好不好?」
Self笑了笑:「學會了做粉皮?」
「即食的,但好吃啊!」Wise站起來,走到廚房去。
Self看著她的背影,彷彿看見了自己。她就是他,只是比他精緻……又或是,比他脆弱。
總不能,一生只愛著自己。
他輕輕搖頭,他也不知道。
那天晚上,當他們一起睡時,Self問Wise:「是不是除了我,沒有男人睡過你的公主床?」
Wise與他鼻碰鼻,然後說:「是的,我只讓我自己睡。」
Self問:「為什麼你只能愛你自己?」
Wise理所當然地回答:「從我而來才能愛嘛!」
Self問:「這是不是自私?」
Wise把視線溜向天花板,想了想,便說:「要愛,起碼要心靈connected。你是唯一一個與我有這種連繫的男人。」
「唯一?」他問。
Wise嘟長了小嘴,又說:「也有遇過一些人,只是,timing不配合,譬如,對方有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