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他所說的價值觀了。他與珀月才是擁有共同價值觀的人。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下午,Kelvin致電問候我,然後他告訴我兩星期後有個慈善舞會,想邀請我參加,我毫不考慮使答應了。他聽上去很高興,我也高興起來,社交界的舞會,我沒有去過,我不介意與他去。
我告訴Luna,Kelvin怎樣在我病了的兩天侍候我,她聽後大聲地說:「嘩!看來他是真心的了,」
「他還說想做我的男朋友。」
「你和他培養了多少感情?」
我扁下嘴:「真的不知道。」
Luna便又嘩啦嘩啦地教訓我。我無意聽入腦,便打斷她的話:「Luna,簡文瀚要去英國讀書。」
她瞪大眼。「什麼時候?」
「後天。」我苦惱。「該不該去送機?」
「去嘛!他可能不會回來了!」
「但珀月和他一起去,」我垂下眼。「珀月是喜歡他的。」
Luna拍了拍台。
「那就更加要去了!幹嗎要讓賽?不過……你還喜歡簡文瀚嗎?」
我咬住唇,點頭。「不可能就這樣完全不喜歡。」
「那麼,重拾舊歡吧!」
「不是這樣簡單的。」
最終,我沒有到機場,簡文瀚自分手後,真的一個電話也沒有打過給找。珀月說他還是愛我的,有可能嗎?
他走的那一天,我每分每秒都緊盯著案頭的電話,但它根本沒有響過。
最後,我低聲說了句:「討厭!」太討厭太討厭了,我等得快要哭出來。
結果又是Kelvin打電話來。
「Kelvin,我的男朋友與我最好的朋友一起去英國,可能永遠不回來了!」這是我的開場白,聲音歇斯底里。
誰知他說:「我沒有到英國啊!」再加一句:「Luna也沒有呀!」
不由自主地,我笑了出來。
「過去了的,就讓它過去吧。」他說。
「謝謝你,Kelvin。」但願我能做到。
和他說了兩句,放下電話之後,我又想,這種事情怎可能是「但願」忘掉,要忘記,便要下決心。
決定了之後,心情彷彿在一秒間變得輕鬆起來。是不是一早就該這麼想?不是我的,便不會屬於我。
Kelvin很熱心地為我選購去舞會穿的晚裝,試穿這些美麗的衣服,叫我心情很高漲,它們差不多每件都漂亮,有一件吊帶雪紡的,我穿上身之後像林中仙子,我在鏡前轉了又轉,捨不得脫下來。「很美麗。」Kelvin讚道。
「但太貴了,比我預算的要貴幾倍。」
「我贊助你。」他說。
我卻拒絕了:「哪有人合份買晚禮服的?」
他堅持:「那會是我的榮幸。」
推推讓讓間他還是付了一半的錢。
我便穿著這件雪紡晚裝與Kelvin一起參加我有生以來的第一個舞會。
我跟在他身邊,讓他把我介紹給其他人。他那些世叔伯,似乎真的很欣賞他,不停在我面前說他如何本事,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孩。
我笑,有一點點尷尬。Kelvin卻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他告訴我:「你很受歡迎啊。」
我便說:「他們會不會誤會了我是你的女朋友?」
剎那間他臉色一沉,但不消三秒卻又擠出笑容來。「不好嗎?」他反問。
我說想,就是覺得不好。然而,就在這一刻,我看到那張臉。
是那個高大長髮的男人,眼神像鷹的那個,我的心一震。
他也參加了這舞會,與一個金髮女子站在距離我十尺左右的位置,隔著人堆,他望著我。
已是第三次碰面了。先前兩次還可以說是錯覺,但今次我肯定,他是切切實實地望著我。
他的目光放軟下來,臉容似笑非笑。
我吸了一口氣,本來想對他笑的,但Kelvin卻把我帶進宴會廳中。我輕輕回望,他依然用相同的目光望著我。
我與Kelvin被安排坐在偏後的位置,而長髮黑實高大的他,則坐近台邊,那麼重要的位置,想必是個重要的人物。
舞會的飯局很悶,我們這張台坐著一些年紀稍大的人,話題也不有趣。真的不知是我多心,抑或是錯覺,每當我望到他那邊時,他也總是望著我。後來台上舉行拍賣會,大家明正言順地望向台邊,我更加肯定,他是目不轉睛地望著我。那麼深沉而具力量的目光,是有話要說嗎?
我看得屏住了呼吸,台上幹著什麼也不知道。
我與Kelvin是分開坐的,他正好坐在我對面,現在大家面向舞台,即是說,Kelvin只能看見我的背部。
Kelvin也必然正看著我吧。那麼長髮的他也會看到了一切。我被一個我不愛的男人照料著,我有一張不在意的臉。他會這樣想嗎?
拍買完畢後舞會便開始,Kelvin說想跳舞,而我,想離開。「不舒服?」Kelvin問。
「原來我不喜歡舞會。」我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他聳聳肩:「我也不喜歡舞會。」
「那麼我們離開好嗎?」
他看了看表。「去喝一杯如何?」
我推辭。「腸胃炎未完全康復,有點累,想回家。」
Kelvin看上去不大願意,但還是送我回家。
第七章
我一直都想著那個人。每一次碰上他,我都會想一想他,而今晚,我想得更多。
他究竟是誰?
他長得那麼特別,我留意到他一點也不出奇,但我這種女孩子,幹嗎他會用那種眼神留意我?
不知不覺地,嘴角也就泛起了笑意,並且是甜蜜香艷的那種。我不會否認,我渴望再看見他。
我希望認識他,知道他多一點。
舞會後,日子似是照常地過。Kelvin照樣約會我,心情好時我會應約,但不知怎地,見著他時沒有任何興奮。從前,每次與簡文瀚約會我都由心裡開心出來的。
某一天,我的上司對我說,有一個家族投資項目,客戶指定要我負責,但客戶的資料卻很不詳盡,上司說,這戶富豪人家很低調。
三天後,我們與這家族的代表會面,地點是家族的三公子開設的建築師樓中。
帶備了一切文件與計劃書,我與我的上司到達指定地址。在接待室中無意間我翻閱他們公司的資料,赫然發現,資料照片中的人,竟然就是長頭髮先生。
資料上說,他是這間建築師樓的創辦人,並且擁有幾間上市公司的股份。
我把資料放在膝蓋上。雙眼放光。
是巧合,抑或……
女秘書把我們領進會議室。不久,兩個男人走進來,身份是家族基金的律師。
閒談了十分鐘左右,會議室的門被推開,是他。
他自動遞上名片,「我是Sake。」他對我與我的上司說。
我鎮定地和他交換名片,他讀著我的名字,然後說:「藍彗,很特別。」
他的律師給我們介紹。
「顧先生是顧氏家族的基金負責人。」
他名片上的中文名字是顧雲端。
雲端,在雲的那一端會有什麼?
我暗笑,誰會有這樣的名字?叫人很想聯想下去。
四十五分鐘的會議裡,我與我的上司分別介紹了我們公司的投資策略,Sake不多說話,他的指示都由他的律師說明了。而我們不再像從前那樣曖昧地交流眼神,基本上,在會議桌上,任何人的眼睛也不帶感情。
會面非常暢順,這是一單大生意。
會議結束時,Sake以一句話作總結:「藍小姐,拜託你了。」
我的上司歡慰地望我一眼,而我誠懇地笑著點頭。然後,Sake離開會議室,他在門外回頭對我笑了一笑。
其中一個律師說:「這一代的女孩子真本事,既漂亮又能幹。」
另一個說:「早熟嘛。」
我沒說什麼,只是笑。
返回公司途中,我的上司向我打探:「那位顧先生你認識嗎?」
「見過幾次面。」我老實回答。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早就看得起你!」
我怔了怔,本來想說些生意不是我主動要求的話,但還是選擇說了聲:「謝謝。」
上司非常滿意。
我工作的壓力比平日更大了。我知道,所有的文件與交易報告,Sake也會過目,他對我有一定的期望吧,我不可以叫他失望。
負責了這個account一個月,也沒有直接與Sake接觸過。
再一個月後,我收到一束很大很大的花,大約有一百枝,是我最愛的紫色IriS,梵高最愛畫的花。
附上的小咭內,有Sake的簽名,但什麼也沒註明。
太高興了,他送來了我最愛的花。
他來電時,我便問他:「你怎麼知道我喜Iris?」
「我怎可能不知道?」這是他的答案。
我在心中倒抽了口涼氣。太厲害了,太酷了!
然後,他約會我,我毫不考慮便答應下來,自然得不像平日的我。那種被約會的感覺是那麼順理成章,彷彿……該怎麼說,是我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