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真會挑話殺風景,他該額首稱慶她的不解風情,挽救了他高貴的人格不致淪為野獸,偏偏嘴角的抽動是想咬牙切齒,扯發狂笑。
以往是姑娘們苦苦地求他一顧,梨花帶淚地怨他少肝少肺沒有心,而今他是識得了那滋味。
美石一顆卻無靈豈不叫人痛心疾首,砸了他滿頭包呼不得苦,一切是自尋而來。
她還是不撒他的語意,悠然地一歎,「看來我們不適合當朋友。」
「誰說的,你需要找回七情六慾。」他反駁地大喝一聲。
「是嗎?」她的眼神依舊是清淡如水。
她不需要他。
一進屋,掌鳳忽地迎面而來,在黑暗中顯得特別凌厲,似要奪他的命招招不留情。
順著掌風迴避,不明白對方的用意他不會驟下殺手,玉浮塵以一柄綠竹扇應敵,只守不攻的招招讓步,直到退無可退才使出回龍刀法,以扇骨為刀身。
兩人往來不下數十招,在對招中他聞到一股熟悉的氣味,翻身取出火招子點亮一盞煤油燈。
當下他有點哭笑不得的見著如他所料的那張臉,他沒做出什麼天理不容的惡行吧!一出手就要他命歸陰,敢情是謀財害命不成。
「張老爹,你若嫌我孝敬的銀兩不夠你打壺酒喝大可明言,用不著躲在暗處偷襲。」害他以為是哪來的敵人要奪魂。
「少說廢話,今兒夜裡老子不揍你一頓誓不甘休。」他掄起拳頭往前一擊。
該不該避呢?
一咬牙,玉浮塵動也不動地接下一拳,五臟六腑像是火燒過似灼痛,腥膻味含在口中硬是往腹裡咽,強裝無羔。
「老爹,你拳頭痛不痛?」要是他命喪張家父女手中一點都不奇怪,他們都有令人致命的本事。
「你幹嘛不閃不避,死了別想我們張家為你買口糧。」草蓆一捆就算厚葬。
因為他的不還手硬接下一掌,收了攻勢可心中仍有氣的張老爹冒著火走來走去,眼裡滿是想宰了他的凶光。
「前輩要教訓晚輩怎麼能躲,一定是我做了不順老人家意的事,晚輩甘心領罰。」有錯沒錯,先認錯準沒錯,無理取鬧是老家的通病。
看了他謙卑的模樣張老爹更火。「你剛剛對我家團女做了什麼事還記得吧!」
他心頭一虛,「前輩指的是?」
「你摸了她的手!你居然狗吃包子地敢摸她,我非打死你不可。」他低聲地叫囂,怕吵u人睡的女兒。
「是狗吃豹子膽吧!」玉浮塵忍笑的糾正,見老人家想搞他又隱忍著不發的模樣具有趣。
「我說包子就是包子.你難道不曉得乞丐都以包子為餌才有狗肉吃嗎?」死到臨頭還談笑自若。
他是丐幫中人?「晚輩才疏學淺.蒙你金日開示。」
好在,老人家並未看見兩人相吻的一幕,他不只摸了他閨女的手,還唐突了她,否則他大概是命不保了。
「你在嘲笑我是個粗人是吧!看了你那張瞼我會吐三天。」男人太俊俏是禍非搞。
走遍大江南北,他看人絕不出錯,男生女相是異象,天不容他。
笑意凝結的玉浮塵表情有幾分僵直,「晚輩的長相是打娘胎帶來,請老人家多包涵。」
不會吧!弓似為傲的天人姿容再度遭人嫌棄,他和果兒果真是一家人,不懂得欣賞眾人巴不得和他一換的皮相,他是該考慮毀容了。
「少給我耍嘴皮子,離我家因女遠一些,不然我剝了你的皮。」熬湯吃應該不錯。
難呀!「老爹,多遠才叫遠?」
「嗯哼,一丈之外。」皮最好繃緊些,他會隨時盯緊他小賤手的去處。
玉浮塵好笑的想著,文字出了一不就像夫。「果兒妹妹辛勞地賣豆腐腦孝順老爹,你忍心她一人操勞到面色蒼白。」
「不許叫她果兒妹妹,你只能喚她張姑娘。我家閨女已賣豆腐腦多年,她身體好得很。」現在想想,這丫頭是有一些辛苦。
可他不會當gfA的面承認。
「叫張姑娘太生疏了,有人分擔她的重擔不好嗎?」
沒見過有哪家的父子像他們一般不負責任,蹺著腳坐享其成,從沒想去幫幫果兒,絕大部份的時間是游手好閒。
養家活日是做人家爹的份內之事,而張老爹他除了吃飯跑得比人家快以外不見建樹,活像是來享福的太爺。
張家gFW看來雖不致家徒四壁,但是也不比尋常人家好過到哪裡去,光靠賣豆腐腦營生是一種負擔,若不是果幾位畫符貼補家用,恐怕這一家子得三餐喝米湯度日。
但話又說回來,他們似乎貧窮得也很自得其樂,吃得飽就是一天快樂的泉源,每天嘻嘻哈哈地不理世事。
他在他們身上看到四個字——
知足常樂。
「你在跟我討價還價嗎?沒剁了你雙手就該抱著佛祖痛哭失聲。」冷哼一聲,張老爹的精爍老眼一厲。
「前輩,你把一身好身手用錯地方了,晚輩絕無非份之想。」他是如此說服自己。
「別在我面前睜眼說瞎話,你當我真老了好唬弄呀!」他威脅要拎起他月牙白的衣襟。
上好的絲緞呢!肯定值不少銀子。
閃神了一下,張老爹繼續張大一雙小小的魚眼瞪他,司馬昭之心誰看不出來,這傢伙分明是垂涎他家閨女的姿色,不懷好意的賴著不走。
不然以他現在的裝束非富即貴,何必窩在苦兮兮的小老百姓家中,天沒亮就必須起床幫忙賣豆腐腦還不用給月俸,甚至倒貼一百兩。
小小的豆腐腦攤子不值幾文錢,真正貴重的是他家的小閨女,巧手能織半片天,一張符猶勝千金郎,呼神喚鬼樣樣精。
可惜少根筋,不識人心險惡,他不在一旁多防著怎麼成。丟了清白他將來哪有臉下去見她固執的娘。
「前輩··」
「少背呀背的亂叫,人都被你叫背了,反正你記著我家閨女不嫁人,你少打她主意。」越看他的艷容越生氣,好端端地長那麼美幹啥。
糟蹋了一張好臉。
「為什麼不嫁人?」玉浮塵看似不經意地問出口,其實心頭是有幾分明白。
她說過籤文寫著命犯孤寡,今生休想。
不過事在人為,她的姻緣線因傷浮現.此乃天意,半點不由人。
只是,誰是她的有繞人呢?
刊、子,你管太多了吧!信不信我用掃帚打得你滿地爬。」他抄起椅子氣勢洶洶。
玉浮塵刷地打開折扇一扇。「老爹,你想吵醒果兒妹妹不成,她待會得起來磨豆子。」
是人就有弱點,他懂得利用罷了。
「你……」張老爹氣得臉皮直泛紫光。「不許叫她果兒妹妹,你聽不懂人話嗎?」
「老人家別常惱火,對身子骨不好。」他笑笑地倒了杯茶討饒。
所謂出手不打笑臉人,何況他絕艷驚世,再凶狠的歹徒都忍不住被 感,張老爹舉起手也是深不下去,懊惱地搶過杯子咕哈地一口扈下。
閨女已經美得是人間絕色,偏偏跑來個滴塵仙人與之媲美,豈不是要醜人無地自容。
「姓王的,總之你給我聽清楚,不准對我家國女出手,知道嗎?」唉!老了,動了兩、三三下筋骨刺n團進背痛。平日太LINt樹頭了,明日改進。
「有 事不由己,我不敢打包稟。」他不給予正面回答。天有不測之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該來的總擋不住,不該來的還是無力阻止,他只能說順天意、行天命,聽其發落。
此刻他的心比張老爹還不安,他曉得那一吻牽動了情思,要他不動上響其難,明擺著的情關他是非跳不可,劫數應天而生。
她就是他修行之路的最後一個一佞劫。跳得過是命,跳不過好像也沒什麼不好,平凡夫妻萬事足……咦?他的意 搖了。
唉!他也有思凡的一天,真是令人,意外。
「你說什麼,有膽再說一遍,嫌臉蛋太乾淨是不是?」壓不下去的火氣再度爆發。
以扇骨搔搔耳,他笑得有點澀。「小聲點,老爹我聽見果兒妹……果兒姑娘在翻身。」
「臭小子,別以為我老頭子怕了你,這筆帳咱們先記下。」慢慢討,他有的是時間。「不送了,老爹。」終於可以喘口氣歇息了。
張老爹卻一躍上桌地咧嘴冷笑。「我有說要走了嗎?這是我家,我高興待多久就待多久。」老人家的性子一使,八匹馬也拖不動。
灑脫不羈的絕色男子含笑一瞅,收起扇子往外走。「既然老爹喜歡令郎的房間,我去和小果兒擠一晚。」
「你敢——」他幾 攀上人家的背低吼著。
「這要間問果兒妹妹,為何老爹收了我一百兩銀子,我還得不到一張床休息?」惡人自有惡法治。
雖然他自詡是正人君子,要玩城府他也是不輸人,耍耍詭計能得逞他何需謙讓。
他是開明達理的人,絕不會放著現成的好處不去用,老爹苦心隱埋的身份是不想被揭穿.不然他何必裝瘋賣傻地當個閒人,以其身手來看必是武林中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