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問你,他可不可以去追官法兒?」柯茗珩納悶地看著顯然心不在焉的他。
「當然可以,歡迎之至。」
「真的嗎?我真的可以嗎?」徐樺邦一副感激涕零地緊握著凌業亞的雙肩,誇張得只差沒跪下來而已。
「當然可以!不過,拜託你,別再耍寶了,不論你表演得多爆笑,我是絕不會給錢的。」凌業亞將黏在身上的徐樺邦推開,無奈地搖頭。
「喂,徐樺邦,乘人之危是小人的行徑,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為甚麼不可以?連業亞都沒說甚麼了,你這個別人家的老婆幹嘛強出頭硬插嘴?」
「我真替法兒可憐,可憐她年紀輕輕地就逃不了你的魔掌。」曾定中又是搖頭又是歎氣的。
和徐樺邦這個寶貝蛋玩鬧慣了,實在看不過他「小人得志」的稱心樣,忍不住跟著聲討一番。
身邊人喳呼得起勁,凌業亞卻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他的心又飄向那名神秘女子。看著看著,嘴角卻不自覺地揚起了一抹笑--因為他剛看到她拒絕一個男子的邀請。
瞧她這模樣應該是沒有護花使者吧?
她和他一樣也是獨自一個人?他的笑容更深了,他想今天沒帶任何舞伴真是個「明智」的抉擇。
正想舉步往前的時候,他的手肘卻被人給拉住了。
「業亞,你來替我評評理!」是徐樺邦。
「甚麼事?」他不悅地皺眉。
「就是這對準賢伉儷啦!茗珩她欺負我不說,連定中這小子也不顧咱們兄弟多年來的交情,硬是落阱下石地幫著茗珩欺負我。」徐樺邦的哀哀控訴並沒有打動其他人的心。
「我就只有這麼一個未婚妻,不幫她要幫誰?」曾定中答得倒是理所當然。
「你這個重色輕友的傢伙!業亞,你說,定中是不是很不夠義氣?」
「我突然看到一個久沒聯絡的好朋友,對不起,先失陪了。」他說,走了開去。
與其站在這裡聽徐樺邦哀叫些沒營養的話,還不如將他的心動付諸行動。
「他怎麼了?」徐樺邦看著突然舉步離去的凌業亞,納悶地問。害他「鳴冤」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
「誰知道!搞不好是看到一個絕世美女,老毛病又犯了。」曾定中非常熟知凌業亞那套「看到個久沒聯絡的朋友」的遁辭是代表甚麼意思了。
「真是的!真是狗改不-─呃,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才剛剛甩掉一票女朋友,又迫不及待地想找人填補空缺,他到底要到甚麼時候才會學乖?」柯茗珩雖愛和曾定中這票同是魅力壞男人的死黨笑鬧在一起,不過,身為女人,她也很看不慣這票人濫用吸引力做出傷女人心的事。
「別替他擔心了,沒遇到你以前我還不是過得渾渾噩噩的,業亞只不過還沒遇到一個能治療得了他的女人罷了!哪天他要是遇上個讓他死心塌地的女人,我敢拍胸脯保證,他一定乖得像哈巴狗,就像我遇上你一樣。」曾定中笑著摟住老婆。
「少來!要不是我可憐你,不惜『委屈下嫁』,你還以為我是真的非要你不可?」
「你們兩個少拿肉麻當有趣了,你們不覺得噁心,聽得我都快吐了。」
「徐樺邦,你找死!」柯茗珩掄起粉拳「追殺」急忙抹油就跑的徐樺邦。
一群人打打鬧鬧的,才一會兒,就將凌業亞的事丟到腦後了。
☆ ☆ ☆ ☆ ☆ ☆ ☆
「請問,我可以坐下來嗎?」凌業亞說話前還特意整整身上的衣服,好讓紫衣女郎在回眸的那一刻,便能一眼看到他迷人之處。
浸在心事中的季羽陽,像老僧禪定一般動也不動的;她根本不知道有人站在她身邊,當然也就沒聽到凌業亞的話。
凌業亞心裡直納悶,是他搭訕的手法太普通,她不屑理會?還是音樂太大聲了,她沒聽到?
再試一次?
「這位子有人坐嗎?沒有的話,我就要坐下來嘍!」他俯身在她的耳邊輕輕說道。
凌業亞低沉有磁性的嗓音雖輕,一字一句卻極清楚得瓢進她的耳裡;還有吹拂在她耳鬢的呼吸,撩撥著她耳旁細發的同時也直闖她的心。
嚇得季羽陽整個人跳了起來,順便橫了一眼這個半路冒出來殺風景的人。
「嚇我一跳,沒事不要在別人耳邊亂說話行不行?」季羽陽有點借題發揮地宣洩她多日來積壓的怨氣。
既然事先「報備」過了,凌業亞便老實不客氣地、大剌剌地將屁股黏在沒人、坐的椅子上,專注地盯著眼前的女人。
她長得非常秀氣、漂亮,但不是那種會讓人眼睛一亮的搶眼美女;柔和的五官及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是她最迷人的地方。沒有自以為是的驕傲和壓迫感,讓凌業亞覺得舒服之餘,忍不住想多待在她身邊。
她雖不是顆光芒璀璨的鑽石,卻是顆能在自己的角落理發光的珍珠。
讓凌業亞真正流連不去的原因,不是因為她的美;也不是閒來無事想找個女孩子殺時間,而是在她轉頭的一瞬間,他看到了她大眼裡盈滿的哀愁。不過,那抹哀愁很快便消失了,只剩下防備的冷然武裝。
她將自己的感情隱藏得很好,好得讓他好奇得想探知更多。
看到他「不請自來」的厚臉皮,季羽陽開始抗議了:「奇怪,那邊空位子多的是,你為甚麼偏要和我擠?」
「這……」凌業亞尷尬地搔搔頭,出師不利的經驗對他而言是極難得的。
雖是如此,他的「尊臀」還是沒有離開椅子的打算。
「算了,這位子不是我的,要不要坐只要問你的屁股就好,不必問我。」
並不是季羽陽的良心突然發現決定放過他;也不是她覺得刁難一個帥哥會遭天打雷劈;更不是她突然想找個人陪,而是她覺得這人臉皮厚得很,一時片刻很難打發得了,陪他耗只是浪費時間罷了。
隨便他了。
凌業亞打鐵趁熱地把握機會,問她:「一個人?」
季羽陽聽了只是可有可無地輕扯了下嘴角;說是不願開口,倒不如說懶得理人來得恰當。
「為甚麼自己一個人躲在這裡喝悶酒?」
「當然是因為心情不好才喝悶酒了!你有看過心情很好的人喝悶酒嗎?那叫『助興』,喝酒助興你懂不懂,真是笨!」季羽陽開口了,口氣卻猛得很,一點也不客氣。
凌業亞聽了不禁搖頭失笑。她說話的語氣,好像他是個超級大白癡一樣。
「有甚麼煩心的事,要不要說來聽聽?」他擔心地看著桌上滿滿的空酒杯。
「我又不認識你。」
「有甚麼關係,說給不認識的人聽更好,除了可以盡情傾吐不滿之外,又不用擔心我會大嘴巴地說給你的親威朋友聽,好處多多喲!要不要試試?」凌業亞笑著蠱惑她。
「不用了。」這男人還真是囉嗦。
「再憋在心裡你會發瘋的。」
「你這人真的不知道『知難而退』、『厚臉皮』這幾個字怎麼寫是不是?」季羽陽歎口氣。不是決定不理他的嗎?怎會被他的話傻傻地牽著走?
「老實說,只有你才會議我忘了這幾個字。」他也回她一個歎息。
凌業亞也不知道自己為甚麼會死纏著她不放,通常,他搭訕祗給對方一次選擇,一次不成,便拂袖而去,才不給對方故意拿喬或是吊他胃口的機會。
他今天是怎麼了?是因為沒帶任何女伴的輕鬆,讓他有好心情、有好耐心陪她在這裡瞎攪和?還是她眼裡的哀愁激起他的興趣後,卻也挽留了他的腳步?
「真對不起,我最近心情很不好。」
「我知道。」
「不過,心情不好也不應該把氣出在你身上。」季羽陽不習慣替自己找借口。
「沒關係。」
奇異的,這句話讓她防備的心漸漸地放鬆了。
「你真是個奇怪的男人,看到我擺個臭瞼竟然還敢不怕死地黏上來。」
「別把我說得像只打不死的蟑螂似的。」凌業亞苦笑。「對了,說說你那煩心的事吧?」
季羽陽偏過頭看他。就像他建議的,對陌生人傾吐內心的秘密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他們誰也不認得誰,今夜過後就此分道揚鑣,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
「說出來你會好過些的。」此時此刻,他有極大的興趣與耐心去探索她背後的故事與秘密。
「你真的想聽我的故事?」
「沒錯。」凌業亞肯定地點點頭。
「你這人還真不怕死。」沒等到他的回答,季羽陽一口喝乾了杯裡僅剩的雞尾酒,壯士斷腕般:「好!我就告訴你,我是個與愛擦肩而過的女人。」
「呃?甚麼?」
凌業亞為她的話及狂飲呆住了。
☆ ☆ ☆ ☆ ☆ ☆ ☆
「高一時,我交了一個男朋友,那是我的初戀,也是我投注一生幸福的戀情。」
「初戀就投注一生的幸福?」凌業亞失神地看著她的笑容,絕美中卻有著淡淡的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