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中國人除了天主教、基督教的教徒外,基本上是沒有過聖誕節的習俗的,但近年來或許是因為媒體、商家及餐廳的大力促銷;也或許是西風東漸之故,過聖誕節早已變成約定俗成的一種習慣,愈來愈多的人上餐廳品嚐應景的聖誕大餐,或者是開舞會慶祝。
才七點而已,台北的街頭早擠滿了狂歡的人潮,到處人滿為患的;台北的人好似傾巢而出,全擠到街上來了似的。
獨自站在街心的季羽陽失神地望著街上熙來攘住的人潮,還有每個人臉上那燦爛的笑,像是諷刺她似的。路上都是成雙成對的情侶,看得她眼紅得很。
「這是甚麼鬼日子!天氣好得根本就不隊台北的十二月,一點也不冷,沒有寒流,更沒有下雨。」季羽陽忿恨地低聲詛咒。
又和一對笑聲晏晏的情侶擦肩而過,那幸福的笑聲深深刺痛了季羽陽的心,快步走過的她根本沒注意那男生回視的眸光。
「是誰規定聖誕節一定要和情人一起過的?我一個人過又怎樣?我一點也不寂寞!」她對天空大喊。
季羽陽看著自己映在櫥窗裡的倒影,形單影隻的,好不孤獨。為了不讓失戀的悲慘心情跌到谷底,她今天晚上還特地穿上一直捨不得穿出來亮相的紫絨晚禮服,沒想到觸景生情,反而讓她更難過了。
「好!今夜就讓我好好狂歡個夠,過了今夜,我要拋開過去的矜持做個全新的季羽陽。」
抱著無可撼動決心的她,深吸口氣,抬頭挺胸地帶著一去兮不復返的氣勢,直住人潮聚集的五星級酒店走去。
隨便桃了間最熱鬧的廳室,便闖了進去。
糊里糊塗進去後才知道,這裡早被人包下來開聖誕舞會;季羽陽心虛地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還好她穿的是晚禮服,這種打扮在衣香鬢影的仕女間一點也不突兀。
「完全不認識的人,太好了!」
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找個沒人認識她的地方,好好地大醉一場。
「就當作是一生唯一一次的放縱吧!」
今夜過後,她會從椎心的痛苦中重生的,對吧?
第一章
高挑的身材、俊逸的外表,以及一身名家設計西裝的凌業亞,一出現就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業亞,幹嘛裝一臉的酷?你是嫌自己長得還不夠帥,非得將天下女人全納入你的西裝褲下才甘心是不是?」舞會的主角之一--曾定中,一手搭在凌業亞的肩上。看得出來他喝得已經有點醉了。
長得一臉斯文的曾定中,雖然比不上凌業亞的瀟灑與俊逸,卻也是個出色的男子。
不過,再怎麼出色的男人,只要和凌業亞一站在一起,光采自然就遜色了不少;凌業亞他那與生俱來的貴族般優雅的氣質,是誰也學不來的。
「別把我說得像個色情狂似的,我的形象都被你破壞殆盡了。」凌業亞失笑。這人一醉,甚麼話都說得出來,一反平常的正經八百、道貌岸然樣,是個十足的悶騷角色。
「喂,誰不知道你那個不安定的本性?現在才想到形象?來不及啦!」
「去你的。」
「唉,想想我還真是交友不慎!今晚是我這準新郎告別單身最後一夜的狂歡舞會,你一出現,真不知道還有沒有人注意到我這個主角?」
像在呼應曾定中的話似的,很快的,他們的身邊便圍了一大群的人。
凌業亞的視線繞了一圈,全是群口沒遮攔、人來瘋的酒肉損友,平時各忙各的事業極難得聚在一起,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任誰都無法推辭的理由--好朋友要結婚了,在這個告別單身之夜的派對上,不瘋得將天弄塌下來又怎麼對得起自己?
「我看你還是回去好了。」曾定中說。
「喂,喂,新人還沒娶過門,就想把我這個媒人丟過牆啦?這你也未免過河拆橋得太快了吧?」
「怎麼,我們的凌少公子今天沒有帶舞伴來?」準新娘柯茗珩笑著加入談話陣容;穿著一襲黑色小禮服的她,渾身流露出幸福的嬌態。
「她們都知道來這裡不過是襯托你的美麗罷了,索性不來了。」凌業亞說完,俯身在柯茗珩耳邊輕輕說道:「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今天晚上很漂亮?」
「省省你的甜言蜜語吧!這招對我沒用的。」柯茗珩笑著推他一把,心裡可開心得很。
「茗珩,業亞和你說甚麼?」曾定中警戒地看著准老婆嘴邊的甜笑。
「業亞誇我長得漂亮罷了,你不用那麼緊張。」嘴上故意裝作沒事,柯茗珩還是挺喜歡曾定中吃飛醋的樣子。
「茗珩,告訴你多少次得小心提防業亞的耳邊細語?」
「對啊,這男人不知道存的甚麼心,老愛低聲在女孩子耳邊說話!只要他使出這一招來,沒有一個女孩子能逃得過他的手掌心。」損友之一的徐樺邦也加入聊天打屁之列。
「曾定中,你也太緊張了吧?我要是想追茗珩,早在半年前就下手了,哪還會當你的戀愛顧問?」
說起曾定中和柯茗珩的相遇也實在令人發笑,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竟是為了爭奪一個停車位,兩個「文明人」為了車位祗差沒當場動起手來。莫名其妙挨了柯茗珩一陣炮轟的曾定中,對她的第一印象實在爛得徹底;而柯茗珩對他也是「彼此彼此」。
槽的是兩人的公司就在同一棟大樓內,還分租同一層的兩邊,每次見面都是分外眼紅的!租不到車位的兩人只好每天早上都得來一段找車位的「遊牧生活」,搶車位的戲碼也就每天都要上演一遍,兩人的感情與默契就在搶車位的掙扎與矛盾中漸漸萌發。
剛開始老是處於劣勢的曾定中,為了扳回一城,特意找來了素有「女人剋星」之構的凌業亞助陣;只是沒想到事情發展到後來,凌業亞卻莫名其妙地成了他的愛情顧問。
「又扯到你們兩夫妻的事?早八百年老掉牙的愛情故事,我們聽得耳朵都快長繭了,還不放過我們?」除樺邦不滿地抗議著。
「業亞,你今天真的沒帶任何舞伴?」其他人將興趣全擺在凌業亞身上。
「這種小事也值得你們這麼大驚小怪?」凌業亞失笑。
「當然嘍,你的女朋友國籍雖沒有八國聯軍多,但數量絕對可以媲美八國聯軍。」
「我們剛才還在賭--」
「賭甚麼?」凌業亞問。
「賭你會帶哪一個女朋友來啊,或是我們不認識的另一個新歡。」
「是啊,沒想到你竟然是單獨一個人,真是肥了曾定中那個莊家了。」此話一出,引來所有人的一致歎息。
既然賭注的謎底已經揭曉,再瞎攪蠻纏下去也沒甚麼意思,所有人有志一同地將焦點轉到凌業亞不帶舞伴的原因上。
「難道,業亞的魅力開始走下坡了?今天晚上同時被所有的女朋友給甩了?」
「怎麼可能?依我看他今天比較有可能是來獵艷的。」
「真的?那我可要回去把我的女服友看好,免得她知道了後自動投懷送抱。」
「你們吃飽了沒事幹是不是?」面對這票好友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調侃,凌業亞雖知道是故意鬧著他玩,這些瘋言醉語卻仍讓他無奈地直搖頭。
「業亞,還是你大發慈悲地將那一卡車的女朋友部甩了?」徐樺邦提供了另一種答案。
「雖然不是,不過也差不多了。」
凌業亞的豪言一出,理所當然引來所有人好奇的追問。「怎麼說?」
「她們全吵著要和我單獨過聖誕節。圓了這個,又得罪了另一個,這種事每年都要吵上好幾次,情人節吵、中國七夕又鬧一次,到了年底還不肯放過我,一氣之下我索性誰都不邀,自己一個人落個清靜、痛快。」
「好,這才是男兒本色。」徐樺邦一臉諂媚的笑。
「業亞,你不要聽信樺邦的讒言,誰不知道他打官法兒的主意很久了,只不過法兒的心全在你這個白馬王子身上;現在你一退出,樺邦便可大搖大擺地乘虛而入了。」柯茗珩一句話就戳破徐樺邦的居心。
「喂,茗珩,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我好歹也是你的好朋友,你不幫我就算了,還陣前倒戈地偏向凌業亞那邊,你未免也太偏心了?」
「有甚麼關係,誰叫你長得沒業亞帥。」
這些人鬥嘴的時候,凌業亞四處游移的視線已被在大廳另一側、身穿紫絨晚禮服的女子給吸引住,再也無法移開。
獨自一人坐在極僻靜角落裡的她,像刻意遠離喧鬧的人群,她只是坐著、靜靜地盯著酒杯看,線條柔美的側面像一尊極美的雕像,讓他不禁好奇地想知道她所有的風貌。
「好哥兒們,既然你已經和官法兒分手了,當然也不會反對我去安慰她了?」徐樺邦拍著凌業亞的肩,想徵詢他的應允。
凌業亞這才回過神來。「啊?你剛說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