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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路沂蓁

  「老叫化,不要命了是不是?走開!」銀鞭男氣得紅了眼,對著躺在地上的老叫化子就是狠狠的一鞭。

  抱著頭亂竄的老叫化狼狽地在地上一滾,險險地避開了迎面而來的一鞭。 

  「這個銀鞭男實在太過分了,待我去教訓他。」阿蠻換起袖子就想上前拯救那可憐的老人,反正她欺負這倒霉鬼欺負慣了,根本不覺得他有甚ど好可怕的。

  「等一等,我們再看一下。」秦默拉住她,眼睛卻一刻也不放鬆地緊盯著滿地打滾的老叫化。

  「有甚ど好看的?再看下去的話那老叫化就要被銀鞭男給打死了。」 

  不是秦默冷血得見死不救,而是那老叫化的身手矯捷得令他起疑;不論賴飛雄如何揮動他手中的銀鞭,就是無法傷到老叫化分毫,若不是他的運氣極好,便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人。

  阿蠻實在看不下去了,顧不得馬蹄下的危險,硬是衝入人和馬之間。

  因為阿蠻的突然闖入,嚇得馬兒舉足而起,將失去平衡的賴飛雄狠狠摔落地面,一身狼狽的他在眾人叫好聲中摸著屁股鼠竄而逃了。

  「老前輩,你沒事吧?」阿蠻伸手將老叫化扶起。

  「姑娘,你還是請住手吧,要是把你的玉手和羅裙給弄髒了,老叫化可是賠不起的。」

  「沒關係的,衣服髒了再冼乾淨就成了。不知道老前輩有沒有受傷,受傷的話要趕緊看大夫才行。」

  「你這小女娃兒心地倒挺好的。」

  老叫化索性大大方方地伸手讓阿蠻扶起,另一手卻不著痕跡地扣住阿蠻的腕脈;倏地臉色一變,將她的手狠狠甩開。

  「小娃兒,你這內功是五毒教的,說!你和五毒教有甚ど關係?」

  本來只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的秦默,聽到這話後馬上將阿蠻拉到他身後;他動作裡的敵意已經傳達得非常清楚--誰想對阿蠻不利,就得先過他這一關。

  他雖然還不知道這老叫化的來歷,但從他只靠搭脈就可以輕易識破阿蠻身份這一點看來,眼前毫不起眼的老叫化肯定是個世外高人;就算他的武功不敵,但為了保護心上人,也只得拚一拚了。

  阿蠻卻沒有此等憂患意識,微微一鞠躬:「阿蠻參見老前輩,我就是鳳凰女 的獨主女兒。」

  北斗神丐旋即轉頭對著秦默問:「旁邊的小伙子呢?你又是甚ど來頭?」

  「晚輩奏默,只是江湖上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罷了,何勞前輩掛齒。」秦默拱拱手,避重就輕地閃躲問題。

  他想找機會向阿蠻坦白身份已徑很久了,而兩人有肌膚之親後,他原先的善意隱瞞卻變成了有意欺騙。雖然阿蠻不在乎他是誰,但她那毫無理由的信任卻帶給他更大的罪惡感。

  現在不是坦白的好時機,他只想將阿蠻擁在懷裡、在她耳畔訴說他的身世,然後用吻一一掃去她的疑慮、不滿和火氣。

  不過,他的想像當然不能在大庭廣眾下明日張膽地公諸於世。

  「少俠過謙了。」一個白眉老和尚合掌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他的眉毛已然全白,臉色卻紅潤得猶如幼童,讓人猜不出他到底有多大歲數。

  看到他,秦默深深一揖:「晚輩參見定真大師和北斗神丐鐵錚老前輩。」 

  「北斗神丐是誰啊?我只是區區一個老叫化,根本不知道誰是北斗神丐。」老叫化一手懶懶地掏著耳朵。

  秦默的態度更恭敬了。「能將『醉十八羅漢拳』使得如此淋漓盡致、出神入化的,我看世上也只有鐵錚老前輩了。」

  「你這小娃娃眼力倒好。」他不否認就是承認了。 

  「晚輩本來還眼拙得猜不出前輩是誰,直到看到定真大師後才恍然大悟。」

  阿蠻悄悄地拉了拉秦默的袖子。「你認識他?」

  「晚輩曾有幸和定真大師過了幾招,要不是定真大師手下留情,原諒晚輩的唐突,晚輩的一雙眼睛就此廢了。」

  哇,秦默還會打輸。聽到這,阿蠻忍不住多看了這白眉已然垂到下頦的老者幾眼。

  「少陜說的太過謙虛了,老朽只是贏在經驗老到,一百招之內少俠還沒有露出敗相,要不是老朽稍稍使了些小詭計,也不見得能佔上風。看來西域的武功確有獨到之處。」   

  定真大師從秦默的武功路數上猜到他便是神毒門的少門主,只是不願說破罷了。

  「少陜好俊的功夫,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北斗神丐豎起大拇指讚道:「能和定真大師過到一百招以上,放眼江湖還沒有幾個人辦得到,尤其又是一個年紀不到三十歲的後生小輩,更屬難得。」

  他是何等人物,經定真大師略略一提點,他也知道秦默的來歷了。 

  秦默笑著拱拱手。「兩位前輩謬讚了,晚輩身受不起。」 

  這不是他謙虛,那一場比試他回想起來仍是心有餘悸,也讓他明白甚ど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對於自己的武功更是不敢誇大。

  阿蠻好奇地問:「我怎ど都不知道?」

  她甚ど事都對他說,小到她五歲時不小心踩死一隻心愛蜘蛛的事都告訴他,沒想到秦默卻連這等大事都瞞著她,一時間,阿蠻有被排拒於他心門外的挫敗感。

  秦默看著她受挫的小臉安撫道:「以後我再詳細告訴你,現在先讓我和兩位前輩說話,好不好?」

  阿蠻乖巧地點點頭,一下又漾開了笑:「好。」 

  她心頭的烏雲來得快也散得快。秦默既然答應要告訴她,他一定會信守承諾的,她又何必計較是否馬上聽到他的解釋?

  「兩位不管江湖事已久,是甚ど事打擾了兩位的清修及閒雲野鶴般的生活?」秦默問。

  「還不就是現在江湖上鬧得沸沸揚揚的五毒教殺人事件。我們本以為這只是單一個案,沒想到事情卻愈演愈烈,害得整個江湖都捲進去了。」北斗神丐歎了口氣道。

  「那不是五毒教做的,你們一定要相信我。」阿蠻急著解釋。

  「阿蠻,別緊張,兩位前輩都是明理的高人,相信他們不會憑著一些謠言而人云亦云的。」秦默道。

  「是啊,老叫化愈是深入調查,愈覺得這件事詭異得讓人摸不著頭緒。再加上老叫化和鳳凰女有數面之緣,知道她不是個愛惹是生非的人,十八年前發生的悲劇讓她只想待在苗強好好地過一輩子,根本不想再涉足中原;所以當初乍聞五毒教無故毒殺江湖人士時,老叫化便覺得奇怪,才會私下展開調查。相信定真和尚也是如此。」

  定真大師贊同地點了點頭。

  「大街上人來人住的不方便說話,不如隨晚輩尋一家僻靜的客店,咱們叫壺香茗坐下來好好談談。」秦默建議,這街上全都是慕容少華的眼線,還是小心點好。

  「要是能再來上一罈陳年好酒、切上幾斤牛肉,那就更完美了。」

  「那是當然。」秦默笑。

  北斗神丐的好吃卻引來定真大師不贊同地搖頭。   

  「哇,勾得老叫化肚子裡的酒蟲全都醒了,這下非得好好喝它個幾壇才過癮,還不快走。」

  北斗神丐拉著阿蠻的手直奔少陽城裡最負盛名的酒褸。 

  到了酒樓,叫了一桌上好的酒菜後,秦默說出了他心中的懷疑。   

  「被『五毒教』毒殺而亡的人數隨著和少陽城的距離而呈遞增態勢,也就是說,離少陽城愈近,死的人愈多,這是其中一個最大的疑點。」

  北斗神丐邊啃著雞腿邊說:「慕容少華對這件事的解讀是--五毒教的人漸漸逼近正義莊、他們是衝著正義莊而來的。」

  「沒錯。」

  「他說正義莊是江湖人士最後的一道防線,要是不幸讓五毒教毀了,中原武林便落入苗人之手。依五毒教殘暴的教義和以牙還牙、絕不輕饒的手段,我輩中人從此將淪為苗人毒物控制下的傀儡。」

  「這種陰謀論虧他說得出來。」阿蠻愈聽愈氣。

  「我們不能說他危言聳聽,不過,卻很容易讓一些沒大腦的人接受了他的說法。」   

  「真不愧是前輩,原來慕容少華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前輩的法眼。」

  北斗神丐三、兩口就啃完了一隻雞腿,猶覺不過癮似的,抓起剩下的整隻雞張口大嚼。嘴上塞滿了雞肉的他含含糊糊地道:「少拍馬屁了,小伙子。」

  秦默皮皮地一笑。「阿蠻曾無意間發現正義莊後院山洞裡有人秘密煉製五毒教的毒藥,只是我尚未查出這些毒藥到底作何用途。」

  「真有此等怪事?」兩位前輩異口同聲問。

  「是的。」秦默將阿蠻聞到異香,以及兩人夜采山洞的原委簡略向兩位前輩說明。「之後,晚輩曾再回去探查,才發現山洞裡的人早巳不見蹤影,原先煉毒的器具也被搬得一乾二淨,荒蕪得看不出有人曾在裡頭待過。」

  「一定是你們那天的行蹤敗露了,以致打草驚蛇,讓對方有了防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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